第155章 權力(1 / 2)

br /> 甫一回宮, 年輕女官便將小山穀中的事繪聲繪色的講述出來。皇帝病久了,本就是麵容憔悴,聽得年輕女官的描述, 臉色愈發的陰沉,及至聽完,狠狠的剜了皇後一眼,縈繞在喉中的“廢後”二字到底說不出口,隻得強壓了怒意, 下旨令刑部與大理寺共同徹查當年真相, 末了, 猶嫌不足, 又恨恨的吩咐吉祥:“讓齊修遠帶著禦林軍嚴密把守宸妃的寢宮, 沒有朕的話, 不許任何人進入, 違者殺無赦。”

當年事發倉促, 寢宮之中未必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若是有心探查, 隻怕能發現了不得的東西。迎上皇帝憤恨的目光,皇後笑得如同戴了麵具, 不動聲色的笑著恭維:“陛下深謀遠慮, 臣妾佩服至極。”

從皇帝寢宮出來,沈澈立在玉階之上, 俯視著皇宮的一切, 恍惚間還是兒時, 父皇會牽著自己的手,引自己站在這裡。他背影孤傲,不覺身後傳來皇後的輕笑聲:“九弟果然是狠心人,雖是為了自保,但尋常人可無法下手掘了母親的墳。”

“皇後也未必是尋常人,兒子傷重臥床之時,還能以此陷害於人。”沈澈並不轉身,話中譏諷之意已然流露出來。他生性睚眥必報,皇後亦是如此,即便沒有宸妃之事,也早已勢成水火,絕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因此,是否撕破臉,已經不再重要了。

“九弟當真幽默。”皇後笑了,陰惻惻的,“本宮不解九弟言語,也不如九弟飽讀聖賢書,隻是投鼠忌器這話,本宮是知道的。”她聲音陡然轉圜,笑盈盈的透著溫厚,“本宮已是身無所長之人,可是九弟忌憚的器還有很多,可要好生維護。”

自流言出世,沈澈沒少受人非議,作為妻子的顧柔嘉也心力交瘁,現下又有了身孕,更是憂慮多思,上回更是差點滑胎。為著沈澈進宮去與皇帝撕擼的事,她苦悶至極,唯恐沈澈著了帝後的道。聽得下麵說沈澈回來了,忙強撐著身子要起身,沈澈已經飛快的進來,見她苦兮兮的樣子,低聲笑道:“嘉嘉坐著就是了。”

顧柔嘉苦著臉,摸索過他的臂膀、胸膛,埋在他頸窩:“我好怕你回不來。”沈澈流言未解,父兄更因誣陷而下獄,顧柔嘉心慌不已,倘若沈澈再有個好歹,她不知還撐不撐得下去。

“嘉嘉還在家中等我,我怎會不回來?”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心,沈澈柔聲哄道。她本就嬌小,顧家巨變之後更是瘦了不少,抱在懷裡小小的一團,讓沈澈愛不釋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抱她。顧柔嘉埋在他懷中,偷偷拭去眼角淚水,聽他說完經過,又驚又喜:“如此說來,皇帝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他那性子,怎會站在咱們這邊?”沈澈冷笑,想到皇帝八成垂涎母妃,他就覺得惡心至極。皇帝徹頭徹尾的自私利己,怎會幫自己痛恨了二十幾年的弟弟沈澈,不過是他對於皇後一腔憤懣之情無處發泄,想以沈澈來報複罷了。

隻是,觸怒了皇後,皇帝的下場必然慘烈至極。

當日,宸妃乃身中劇毒之事就被沈澈命人傳開,加上皇帝命人徹查,更是佐證了這話。京中一時惶惶,原本風聲鶴唳的京中竟是無措起來,不知該信那一邊,再無人叫囂賜死沈澈的話。

次日,皇帝病情陡然加重,竟是昏迷了三日,二皇子沈景在病榻前侍疾,孝心令人動容。安定長主進宮探望皇帝,偏巧二皇子在皇帝榻前回稟顧家的事:“如今不少言官請將顧家抄家賜死,顧家一門煊赫,貴妃和九嬸又都是顧家女,兒臣實在不敢拿主意,還請父皇示下。”

皇帝良久不語,精力不濟的樣子那樣憔悴。安定長主笑了笑,坐在床前,目光淡淡的掃過沈景:“人做事總有理由,顧家通敵叛國,理由呢?”

沈景自幼柔弱,觸及安定長主深不見底的目光之時,渾身一顫,抿唇搖頭:“或許是為了富貴,或想要謀逆……”

“富貴?謀逆?”安定長主含笑反問,沈景愈發心焦,再不敢言語。安定長主冷笑道:“如你所言,顧家一門煊赫,兩個女兒都是天家婦,顧鴻影更是年輕有為,早已富貴已極,何必通敵叛國?一旦事發,現下的富貴就都化為泡影,還談什麼?至於謀逆,顧家兩個女兒都是天家婦,一旦引狼入室,顧家二女流落外敵之手,任人糟踐,甚至難逃一死。顧家人都蠢鈍至此,拿女兒去換富貴?”

顧貴妃得寵多年,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哪怕皇帝現下疑心病漸重,數度給她沒臉,她卻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沈澈待顧柔嘉更不必說,世人皆知九王雖辣手心狠,卻是個實至名歸的妻奴。

沈景給說得啞口無言,沉默著稱是。皇帝揮手令他退下,這才笑了笑:“姑祖母一直最為喜歡老九,也喜歡顧家的小嬌客,到底不忍他們去死。”他咳得極為無力,話裡不忿,“若非姑祖母出麵,誰能請得動白衣仲景?同為皇子,父皇眼裡隻有老九,同為侄孫,姑祖母眼裡也隻有老九。這對朕,何其不公。”

“當年若非我堅持,宸妃也不至於被絞死。”他病重至此,尚對沈澈如此憤恨,安定長主長長的一歎:“陛下還記不記得,太/祖皇帝和先帝的遺詔?”

不想她會說到遺詔,皇帝沉默良久,道:“記得。”正因這兩份遺詔,還有兵權,才讓皇帝不得不忌憚麵前的老太太,現下她重提遺詔,讓皇帝止不住膽寒起來。

“太/祖皇帝臨終時留下遺詔,‘軍國大事凡有不決者,當請安定長主裁度’;先帝遺詔則是,‘許長主以權,可廢帝另立’。”老太太淡淡的看著病榻上的皇帝,笑了起來,“陛下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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