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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重活了一世,但前世的顧柔嘉渾然是個神仙性子, 不通俗物的, 因而磕磕絆絆了幾日, 待到第三日,才像模像樣起來, 也漸漸得了閒,自己在花園裡摘了梅花晾乾,又命明月去弄來一塊成色上好的美玉來,自己坐在軟榻上打絡子。
大燕女子以貞靜為美,幾乎家家戶戶女兒都會學刺繡和打絡子這樣簡單的手工活,但官家小姐不必以手藝過活,因而顧柔嘉刺繡也好, 打絡子也好, 皆是平平不出眾。
慢吞吞的打著絡子, 她神色專注已極,全然不覺身後溫含芷的靠近, 直到後者在她身旁輕聲一叫,將她嚇得險些跳起,惹得溫含芷笑盈盈的:“我看了你好一陣子了,自己不曾發現, 怎的賴我?”又坐在羅漢床另一側, 看著顧柔嘉道, “你這些日子很怪,又是令人尋美玉又是自己去摘梅花,什麼事讓你如此上心?”
“不過是突然生了心思,並無什麼上心之說。”顧柔嘉笑著說,但溫含芷自幼敏感多思,見她微微有些忸怩,神色已然懷疑起來:“當真隻是忽然生了心思?”
這話自然是糊弄人的,隻是即便麵對自己自幼的好友,顧柔嘉也說不出是為了沈澈。她至今都記得,那日在宮中,沈澈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撥開梅花,露出俊美無鑄的俊臉,一枝梅花在頰邊怒放,他膚色本就白得病態,這樣一襯,顯得氣度愈發清貴,如同仙人一般。
他撥開梅花的樣子實在太好看,以至於顧柔嘉本是那樣怕他,但在吃醉了酒、昏沉沉的狀態下,還生出了想再看看他的孟浪心思來。
沈澈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這次,她想對他好,不是利益交換。
她抿出一個笑容,對溫含芷說:“自然隻是突然起了心思。”
溫含芷怎會不知她沒有說實話,歎道:“不說就不說,你何苦哄我?”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聲音也有些雀躍,“這些日子,我瞧著鴻哥哥很是不一樣,聽說昨兒個老爺考他功課時,說出的觀點讓老爺都稱讚有加。往日多少人勸他用功念書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今日倒像是忽然開了竅。”
這些日子哥哥的變化她也是看在眼裡的,心中欣慰非常。哥哥縱然天真,但並非是傻子,他明白顧貴妃的付出,就是一切好的開始,如此長此以往,顧柔嘉堅信定然能夠光耀顧家門楣。
“是你那日與鴻哥哥說了什麼吧?”溫含芷笑得熱切,臉頰浮出一抹酡紅,“我也是為他歡喜的。”
她的神情落入顧柔嘉眼中,讓顧柔嘉略略一驚,想到她素日裡乖巧甜膩的“鴻哥哥”,心中忽然湧出一個念頭來。
莫非……
*
大燕在正月初一素來是有送福的習俗,由黃門內侍將皇帝親手手書寫福字送到各個得眼的朝臣世家之中。作為顧貴妃的娘家,顧家自然也是有此殊榮的。乖順的跟在爹娘哥哥身後在堂中等候送福,顧柔嘉在看到吉祥踏入堂中之時,神色頓時大變。
吉祥是皇帝貼身的督太監,以他的地位,去往皇後娘家或是炙手可熱的世家之中才是最合理不過,現下他竟然出現在這裡,讓顧柔嘉心中登時湧出怕人的念頭來。
隻怕是皇帝刻意授意的。
行大禮迎進福字之後,雙方又是一陣寒暄,吉祥笑盈盈的望向顧柔嘉:“顧姑娘,那日在宮中,顧姑娘偶感風寒先行出宮,不知現下可大安了?”
顧柔嘉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了那日姐姐的確對外宣稱自己害了風寒要出宮診治。她飛快的露出一個笑容來:“謝公公關心,已然無事了。”
“姑娘無事就好。”吉祥笑眯了眼,“陛下心中掛念著姑娘,特特賞賜姑娘一斛東珠、一斛南珠,供姑娘養病。”他說到這裡,轉頭看向跟在身邊的小內侍,後者捧著錦盒上前,其中盛著兩斛珍珠,皆是顆粒渾圓、光澤溫潤透徹的上品。
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顧柔嘉渾身都透著寒意。她知道皇帝是個色中餓鬼,但不想他會如此刻意示好。顧老爺自然也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正要開口,不想女兒率先笑道:“陛下的關切之意,臣女心領了。東珠南珠價值不菲,我還年輕,不配用這樣的好物件。還請公公將東珠南珠帶回去,向陛下轉述我的感謝之意。”
伺候在皇帝身邊多年,吉祥早就是人精了,見顧柔嘉推辭,也是笑道:“顧姑娘這話可是折煞奴才了,陛下既然賞了姑娘,斷然沒有帶回去之說。還請姑娘可憐可憐奴才,倘若真的這般帶回去,陛下定然一頓好打。”
他含笑,顧柔嘉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微微蹙著眉頭不言語。吉祥細細端詳著顧柔嘉,心中也是歎惋。這顧家的小囡囡如此貌美,那日皇後一提起,吉祥就知道要壞事。若要吉祥說,陛下也是忒貪色了些,年近五十的人了,也不知道保養,竟然還對顧家小囡囡生了這樣的心。
不過,做人奴才的,吉祥又能說什麼?
顧柔嘉神色黯然,想到皇帝看向自己的灼熱目光,她隻覺得幾欲作嘔,但也不敢說出什麼過火的話,抿了抿唇,她露出一個笑容來:“既是如此,我就不為難公公了,還請公公替我謝過陛下。”
她方才還一片哀戚,現下忽的展眉笑起來,氣度惹眼至極。吉祥不免高看了她幾分,她不過將笄之年,竟能如此妥帖的拾掇好自己的情緒,來日年齡大些,不知何等的妥帖。這樣想著,吉祥笑得得體:“姑娘客氣了,還請姑娘多多保重身子。待二月二龍抬頭之後,安定長主怕也要回京來了,到時候,陛下還來請姑娘入宮去。”
他的話讓顧柔嘉臉色更白,沉默不言不語。眾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後,吉祥也就自行去了。他甫一離開,顧鴻影神色難看:“父親,陛下的意思……”
“休要多言。”顧老爺橫了他一眼,旋即和顏悅色的看著顧柔嘉和溫含芷,“嘉嘉和阿芷去街上轉轉,遊遊百病。”
兩女乖巧稱是,結伴往外麵去了。兩人前腳走,顧老爺後腳便長歎:“咱們顧家的女孩子,難道一個個都要送進宮裡去不成?”
大燕有正月初一遊百病的說法,因而街上人頭攢動,好不熱鬨。顧柔嘉和溫含芷結伴而行,因為人多,兩人難免被推搡幾下。躲開擁擠的人群,溫含芷拉住顧柔嘉,遲疑說:“他是不是對你有意?”
自幼便是敏感性子,溫含芷不可能發現不了,何況皇帝出手如此,明擺著對於顧柔嘉有偏愛之心,若非如此,倒是無法解釋何以對她如此厚愛了。
想到這裡,她愈發的擔憂,就算皇帝好得很,但他的年齡,做顧柔嘉的爺爺也是綽綽有餘,竟然還對她生了綺念。越想越覺得有氣,低聲說:“他有了晏如姐姐還不夠,何苦再來禍害你?”
她聲音很小,好像隨時都要湮沒在鼎沸的人聲中。顧柔嘉忙拉住她,左右看了一眼,旋即低聲道:“外麵不方便,仔細給有心之人聽去,到時候你我都難逃此劫。”她說到這裡,聲音更輕,“你以為,姐姐好端端的,何苦讓你我二人都出宮去?”
溫含芷臉色頓變,彼時她還以為自己不知何時得罪了晏如姐姐,這才讓晏如姐姐惱了自己,要將自己送出宮去。但現下得了這話,溫含芷才明白顧貴妃的一片心,臉兒也脹紅了起來。還沒等說出什麼來,人群裡忽然傳出笑聲來:“舞龍舞獅來了!”
一時間眾人皆是翹首以盼,人潮湧動之下,顧柔嘉和溫含芷被人群帶著往前走,漸漸也迷失了方向,隻能迷茫著往前走。被身邊的人接連推搡了幾把,顧柔嘉腳步虛浮,她也不知自己在向何處走,隻知道慌亂之中,自己左腳踩了右腳,頓時失了平衡,旋即往前麵撲了過去。
以現在攢動的人群而言,一旦撲倒,隻怕會被活活踩死!
她雙膝已然跪在了地上,身後的人被舞龍舞獅所吸引,全然沒有注意到她倒了下去,紛紛往舞龍舞獅的地方擠著。顧柔嘉跪在地上,嬌小的身子已然挨了好幾腳,痛呼聲全然被人聲所淹沒。從攢動人群中透進來的陽光也是明晃晃的,白得刺眼。
驚恐之下,她心中是一片死寂,直歎好容易重活一世,竟然要落得被人踩死的下場。她如此想著,那點子求生的本能似乎都蕩然無存了一般。不覺人群中竟然有一隻大手伸出,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提了起來。慌亂中,顧柔嘉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覺得這隻大手掌心灼熱非常。低頭看去,卻見這隻手骨節分明,隱隱有些似曾相識之感。
“起來。”她微微一愣神,對方已然開口,聲音如往日一般淡漠,也不知是否因為人聲嘈雜,他的聲音不如往日磁性,反倒是有幾分沙啞。抬眼看去,他逆光而立,看不清神色,隻是那雙如同黑墨深沉的眸子那樣好看,顧柔嘉呼吸一滯,似乎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
原來他這樣冷冰冰的人,掌心也有這樣灼熱的溫度。
顧柔嘉連挨了幾腳,身上還疼,被沈澈死死的拉住手腕,縱然被捏得痛,但她也不敢輕易叫出聲來。他本就比顧柔嘉高了許多,將她拉起來之後,他自行在前走,大手卻不曾放開她,更是有意無意的側過身,仿佛一座壁障,將她護在身後。
她斜斜的跟在沈澈身後,看著他幾乎完美的側顏,忽的笑了。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