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比例為70%, 防盜時間為4時,請補買前文麼麼噠 不想沈澈會忽然倒下去, 讓顧柔嘉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連烹茶的用具都打翻了, 慌忙起身去扶沈澈。一番手忙腳亂,下人們將他抬到客房之中躺下, 又前去京中請了顧家的大夫來診治。
他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一直不曾消減下去, 顧柔嘉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驚覺掌下肌膚燙得嚇人。顧柔嘉忙不迭令人打了水來, 親自絞了濕帕, 給他搭在額頭上。
是她疏忽了,今日被他拉住手腕之時,她就覺得沈澈掌心很燙,但不曾放在心上。現下想想,上一次她不曾接觸到他的肌膚,就已經感覺他掌心溢出的寒意了,加上他略顯沙啞的嗓音,她早就該想到, 沈澈身子不適。
顧柔嘉難免自責,又令人將地龍燒得更暖, 一個小廝用筷子沾了溫水塗在他唇上。自方才昏迷過去, 沈澈始終沒有醒轉, 因為高燒, 他呼吸深重,清臒的麵容顯得憔悴非常,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顫抖,看得人心下淒涼得很。
他許是不舒服很久了,隻是一直不肯說出來。
如此想著,顧柔嘉更為愧疚。幾個小廝丫鬟在床邊忙碌,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媽媽隻覺得這少年郎君生得俊俏無比,加之身帶貴氣,比鄭家那哥兒強了不止一點半點。姑娘肯將這郎君引來這裡,不必說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不拘是友人也好,意中人也罷,都該好生擔待著。念及此,她忙說:“今日初一,隻怕一時尋不見郎中,老奴有個土法子,姑娘暫且一試,倘若叫這公子好上一些也好,若是不好,總也壞不到哪裡去。”見顧柔嘉抬頭,她又說,“用烈酒塗在這公子的掌心,許是能夠……”
聞言,顧柔嘉忙轉頭說:“去將些烈酒來。”一個小廝忙去搬酒,不多時就折了回來,顧柔嘉忙取了一些塗在沈澈掌心。他骨節分明的手渾然透著幾分高熱,隻怕已然難受了好些時候,隻是一直不曾說明罷了。
他在昏睡之中,似乎感覺到了涼意,也就不□□穩,眉頭微微蹙起,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母……妃……”
他聲音太小,顧柔嘉沒有聽清,隻當他是昏睡中的囈語,坐在床前的腳踏上,隻是定定的望著沈澈。因為高燒,他雙頰帶著的酡紅愈發甚了,若非臉色憔悴,定然會讓人以為他是見了心上人,情竇初開了。
接連換了幾輪濕帕,他高燒還是沒有退,大夫也才從京城趕來,因為來得急,他滿臉通紅,顯得胡子愈發的白。一進門,他慌忙給顧柔嘉行了一禮:“姑娘。”
顧家是世家大族,饒是此前已然是青黃不接之時,但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家底兒還是豐厚的,是以有自家的大夫也實屬正常。顧柔嘉擺手是以不必多禮,望了沈澈一眼,示意其趕緊給他號脈。
細細的端詳了一二沈澈,老大夫心中暗道這郎君生得真好,連鄭家那哥兒都不及他。在顧家多年,老大夫自有一番處世之道,也不去多問,忙給沈澈號脈,半晌後,才撫著胡子說:“這位公子怕是邪風入體,這才發了高燒。”
“可有大礙?”顧柔嘉對“邪風入體”這等話並不十分清楚,趕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今日她沒能發現沈澈的異狀,他現在昏迷過去,讓顧柔嘉難免擔心了起來。
“不曾有大礙,吃幾服藥也就是了。”她臉兒帶了幾分擔憂神色,老大夫忙表明了無事,又笑道,“這位公子雖是有些瘦,倒還算是健康,隻是、隻是這高熱,倒像是有些怪異。”
“怪異?”顧柔嘉不解。老大夫撫著胡子,蒼老的麵容上出現了幾分憂色,“這高熱之症照理來說應是源自於風寒或是風熱,但這公子並無風寒熱症,反倒是突發高熱,毫無預警之勢,著實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大夫眉頭緊緊擰著,好似在想著這鮮少遇見的情況。顧柔嘉低頭看著沈澈,一時覺得有些亂。以她目前的了解,沈澈在宮中仿佛一個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就算是有姐姐的照拂,但日子隻怕也好過不到哪裡去。他現在忽發高熱之症,隻怕是在宮裡的日子還是不好過……
想到這裡,她歎了一聲,轉頭對老大夫粲然一笑:“多謝大夫今日跑一趟,還請開藥方,我即刻命人去抓藥。”老大夫含笑稱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澈,浮上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這年輕的郎君,就像是被人下了藥,這才會毫無預警的忽發高熱之症……
親自將老大夫送出客房,顧柔嘉這才折返回來,幾個小丫頭或是給沈澈敷額頭,或是小心翼翼的給他掌心塗上烈酒,也不知是否是屋中太暖,她幾人小臉皆是一片脹紅之色,好似隨時都要燒起來一般。與幾人皆是一般的年歲,顧柔嘉倒是十分明白她們的心思——以沈澈的相貌,能夠將這幾個小姑娘吸引倒也並非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
見自家姑娘回來,幾個小丫頭忙紅著臉讓開身子,生怕讓姑娘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顧柔嘉倒是淡然,對其中一個小丫頭笑道:“你且去廚房,讓他們煮些白粥,待一會子他醒來,隻怕是要餓的。”她一麵說一麵坐在了床邊,看著沈澈沉靜的睡顏,忽的有些感慨。
她至今不知,沈澈究竟是因為什麼緣故被皇帝厭棄的,倘若他不被皇帝所厭棄,隻怕也該像是尋常的親王或是郡王一般,鮮衣怒馬、快意人生,過著尋常天家子弟應該有的生活,而非是像現在這般,連發了高熱之症,都無人得知……若是今日自己沒有執意追上他的腳步,若是他昏迷在了京郊,以現下的天氣而言,他隻怕會活活病死在京郊。
想到這些,顧柔嘉心中便是難受起來。前世她淒涼病死,很明白那種蕭索和寂寥,往日她並不在意沈澈如何作想,但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為何意,顧柔嘉還是很明白的。
她滿腦子想入非非,不覺沈澈眉頭忽的蹙緊,像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聲音低啞:“母妃……”
他聲音如方才一般輕,但這一次,顧柔嘉卻是聽清了,怔怔的望著他,半晌不知該說什麼。前後兩輩子,她都不知道沈澈的母妃究竟是誰,這件事在京中,仿佛是什麼諱莫如深的事一般,哪怕是前世他手握天下權柄,也不曾有人提過他的母親,世人都隻知道,他切切實實是大行皇帝的幼弟,高宗皇帝的幼子,至於彆的,好似從沒有聽說過。
他這般冷清堅毅的人,原來也這般的脆弱。
縱然有些擔心沈澈的現狀,但到底男女有彆,她也不便再親自照料沈澈,隻好退了出去,又不忘囑咐伺候在屋中的小丫頭:“你們先去跟著大夫,藥方一開出來便去京中抓藥,一刻也不要緩。”
那小丫鬟忙不迭應下,出門之前又張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澈,小臉頓時更紅,小跑著往外麵去了。
一直到了午後,天氣驟然變得陰沉,隻怕不多時便有一場雪襲來。沈澈悠悠醒轉,直到醒來之前,他似乎做了一場噩夢,眉頭越蹙越緊,連額上都滲出了一層細汗來,慌得小廝忙不迭給他擦汗,誰知他驟然睜眼,厲聲道:“彆碰我!”將那小廝著實唬了一跳,若非顧柔嘉立在一旁,他也不願與病人計較,隻怕當場就要發作。
明白沈澈對人戒心很強,彆說醒來便見一個陌生人坐在床邊,會有如此反應也是常事。顧柔嘉忙示意小廝出去,自己則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對沈澈笑得乖巧:“九殿下醒了就好,方才殿下忽的昏了過去,可嚇壞了臣女。”說到這裡,她從床邊的小桌上端了藥來:“藥已然晾了一會子,想是可以吃了,殿下趁熱吃了,也好早些痊愈。”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因為屋中太暖,她臉兒都有些紅色,沈澈揚了揚嘴角,由得一個小廝將自己扶起坐好,接了碗道:“多謝。”碗中黑乎乎的藥汁撒散發著一股苦澀的氣味,他也不含糊,仰脖便將藥吃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