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打量著山下大海的最遠方,忽然一朵朵小傘映入她的視野。
有些意動,目光追隨這群零碎的小家夥們。
直至它們消散在看不見的地方。
大晴天的陽光也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就好像上帝微微調低了亮度。
初鹿野鈴音方才回過神,但手扶高編織帽,轉過頭準備督促少年離開。
“走吧……”
話沒說完,結果被不知何時無聲無息接近的少年嚇了一跳。
她身形一個不穩差點向小山坡下跌去,夏目清羽立馬向她伸來援助之手,想要扶穩她。
瞧見這個動作,初鹿野鈴音刻在DNA裡的記憶動了。
輕撚住少年溫暖的手掌,用巧妙的力氣將他向自己拉近。
夏目清羽在初鹿野鈴音輕盈牽動下,拉住對方的手尖笨拙順從了過去。
隻見對方帶高了他手臂,然後從之下華麗地轉動身姿,飄飄而過。
腳下的運動鞋刮過草地發出了與風吹樹葉一般悅耳的沙沙聲。
頓時,芳草飛揚,野花搖曳,跌落的精裝書快速翻頁。
而她像蝴蝶振翅一樣展開雙臂。
將跌倒的失態全部優雅的卸掉。
中場休息的陽光又回來了。
世界應景地提高了亮度,他們在彼此眼裡都閃閃發光。
仿佛一切都很完美。
初鹿野鈴音收起舞姿,目光重新眺望遠方。
倒不是又留戀起風景。
而是那頂碩大卻輕盈的編織帽似乎在她舞動的時候,長了翅膀去追隨剛起飛不久的蒲公英了。
飛翔遠方。
她麵色微微露出了一些尷尬,畢竟那不是她的帽子。
回過神,她立馬放下了抓住的手掌,準備掏錢買下那頂帽子。
但一雙熱烈眼神湊上來,嚇得她向後退了一步。
少女自以為腳下穩固,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多了一塊石子,又踩空了。
梅開二度。
好在處於懵逼狀態的少年,也是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幫忙扶穩了身形。
他們同時邁開步伐走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如同探戈的優雅收尾。
麵對夏目清羽灼熱的眼神,初鹿野鈴音臉上湧上一抹緋紅。
再回想起一連兩次的醜態,心想那個幼稚鬼肯定要嘲笑她,
結果。
“好厲害。剛剛那是什麼?”夏目清羽先是張大嘴巴,然後在陽光下笑了起來。
麵對少年像是小孩發現UFO的震驚,初鹿野鈴音腦袋一時間變得空空得,眨巴眨巴眼睛,禮貌回應:
“摩登舞的謝幕姿勢。”
“那先前我應該做什麼?”
夏目清羽心想,想這種一看就是雙人搭檔的舞蹈,那每一個環節肯定都有相應的動作。
就和‘夏天真是一個充滿儀式的季節,每一項都在各自適宜的時間和場所發生’一樣。
兩人繼續保持著一拉一扶的姿勢。
一人還沉浸在剛剛夢幻般的舞台中。
另一人隨著心跳加快,麵部的溫度越來越高,終於清醒過來。
少女篤定地擺脫了少年的手,淡淡地說:
“像我一樣邁出一隻腳,然後你應該牽著我,優雅地展開你的右臂,組成翅膀的另一半。”
說話的同時,初鹿野鈴音小心翼翼朝山下走去。
撿起丟下的精裝書,微微用嘴鼓風吹散了夾雜在書頁上的草根,才合上書。
將其按在自己的左胸上。
今天,真的很奇怪。
她的心現在就像大樹的心臟一樣跳得灼熱。
之前從來沒有過。
趁少年的理智還沒回來前,企圖拉開一小段距離,來使自己的麵色恢複平靜。
“好可惜,我不會。”夏目清羽追上來說。
在他心裡,雙人舞蹈仿佛一直是高級宴會或者貴族的事,與平民少有關係。
畢竟,在正常人還在挖泥巴,騎有輔助輪的自行車時,那群有錢人已經為孩子規劃好更高級的課程了。
財富不一定是限製人學習技能的手段,但不得不說它是能讓過程變得更加圓滑的藥劑。
瞧見身邊少女胸口時不時起伏的立體summer文字,夏目清羽方才收起憧憬,露出了惡作劇成功的笑容。
“原來你膽子這麼小?”
“原來你膽子這麼大?”
本打算保持沉默的初鹿野鈴音深吸一口氣,平穩下情緒,目光刺了過去。
夏目清羽連忙收起笑容,為了找回麵子,他故作從容地轉移話題:
“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帽子啊,你是豪門大小姐,肯定要賠我啊?”
夏目清羽故作驚訝地說。
但他倒是不在意帽子,而是剛剛少女手腕的觸感。
冰冷,細膩,光滑。
她肯定會彈鋼琴。
他能想象得到。
初鹿野鈴音端坐在鋼琴前,長發如瀑布,柔光照耀著她的側臉。
她的手指輕輕舞動,曲子如流水般流淌,似乎能帶人走進一個夢境般的世界。
她的眼神專注而安詳,仿佛在尋找著內心的寧靜。
終於,在她的最後一下按鍵時,一股柔和的旋律彌漫開來。
彈奏曲目大概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初鹿野鈴音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反感賠償的問題。
弄壞弄丟彆人的東西賠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連無論乾什麼事都喜歡AA製的和國。
她在意的是那片樹林裡又多了一件雜物,很難降解的垃圾。
是不是應該學人猿泰山一下跳下去,撿起來。
但答案顯然是不可能。
為森林默默道歉後,她從褲兜裡摸出了小巧的錢包。
見到富婆熟練的掏錢動作,夏目清羽用手製止住。
“我又不要錢?”
“那你想要怎麼賠償?”
“你知道嗎?”
熟悉的疑問句接上疑問句。
“什麼?”
“在東國有句話叫,朋友之間談錢傷感情。”
初鹿野鈴音目光就像是在看進入監獄後最不受人待見那類犯人。
她希望對方沒有蠢到想犯罪的程度,不然會有漂亮的銀手鐲送給他的。
“那你想怎麼樣?”
“陪我去吃頓飯就好了。”
“……你還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無賴。”
初鹿野鈴音受不了似的輕歎了一口氣,將撚起的鈔票重新放了回去。
“好吧,但這些油膩的話以後少說。”她盯著少年的眼瞳,接受了這個提議。
“嗯?”
夏目清羽挑起一邊眉頭,緊閉著嘴。
單純地用喉嚨發音。
聲音聽起來很搞笑。
“我不喜歡。”
她說出了一個簡單粗暴的理由。
“嗻。”
夏目清羽模仿著東國宮廷劇的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