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務室,夏目清羽打著‘請部長一覽部員榮光’的名號,引領出初鹿野鈴音來到一處看似偏僻卻能目睹賽場的體育祭營地。
所謂體育祭營地便是由幾張桌子椅子堆砌而成的。
是既要充當班級選手報道點,又要做好班級選手後勤補給的地方。
自然是應該搭建在操場顯眼位才對。
怎麼會在社團大樓二樓呢?
“為什麼這裡會搭有椅子?”初鹿野鈴音扭過頭,直勾勾盯著一旁的可疑人士。
“大概是,細心的體育祭策劃組考慮到某些不喜歡社交同學的休息吧。”夏目清羽淡定自若地說。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腹稿。
“那……”
初鹿野鈴音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入座,一手搭著桌子,一手托起下顎,用清澈到能倒映人像的眼眸凝視著少年。
“這個位置你怎麼這麼輕車熟路?”
“……”
夏目清羽中槍般一時語塞。
牙白,牙白,這女人好恐怖。
根本就騙不到她。
算了,算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可沒等他開口,初鹿野鈴音便打亂了他的心聲。
“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不過……”
她將視線從對方身上挪開,轉向更加開闊的地方,“謝了,夏目部員。”
借物賽跑是從高年級往下開始的,因此夏目清羽成為了她的同桌,又陪她靜坐了一小會兒。
待到操場再一次騷動起來,自己快動身時,他想到什麼似的,隨口問了一句。
“話說,初鹿野部長討厭以後天天要麵對情書的日子麼?還是說,你也喜歡折千紙鶴?”
“難道你有什麼好方法解決這件事?”初鹿野鈴音思考片刻,便讀出了夏目清羽真正想說的。
與聰明人交談果然很輕鬆。
夏目清羽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義正言辭地聲稱:
“相信我的話,體育祭結束一切都會結束的。”
這句話不是他第一次說了。
“你該不會又要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初鹿野鈴音仔細揣摩這句話,再聯想到接下來的借物賽跑,心中不安的情緒無限放大,狐疑的看過來。
“那倒不會,放心越界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夏目清羽拍胸口保證。
“但願如此。”初鹿野鈴音輕點頭。
根據近段時間的相處,她還是非常信任他的。
“部長是在害怕我嗎?”夏目清羽食指輕點桌麵,看著她。
“啊啦,區區一介部員,什麼時候也能如此囂張呢,是有把握能拿下借物賽跑第一名了嗎?”初鹿野鈴音溫柔地撥開耳邊長發,氣勢絲毫不弱地回看過來。
兩道目光對接出了相當激烈的火光。
“在我精密的計劃裡,拿下第一隻是順手的事情。”夏目清羽嘴角略顯輕蔑,語氣超級自信,“要是初鹿野部長想聽的話,告訴你也無妨。”
“那就說說看吧,夏目部員的偉大宏圖。”
“在借物比賽池簽運上找到勝機,順理成章地拿下第一名,點綴波瀾起伏的序幕。為今年的體育祭賽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初鹿野鈴音微微皺眉,眼裡帶著些許疑惑。
夏目部員口中精密的計劃,聽起來怎麼平平無奇。
“祝你成功吧,夏目部員。”初鹿野鈴音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甜美的微笑。
這個微笑就像是一縷溫暖的陽光。
與澄澈的秋空一起點綴少年的心。
“有部長親自加油,我可放心多了。”夏目清羽受到了莫大的鼓勵般深吸了一口氣。
有一股淡雅的香味鑽進他的鼻尖,滲入夏目清羽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仿佛置身於理想鄉無儘花海之中。
“這個第一我拿定了。”他原地熱身踏步起來。
“那待會兒見。”
不知為何高興起來的少年朝少女揮揮手,向賽場小跑而去。
融入進似有似無的光粒子之中。
烏鴉們慵懶的停歇在電線杆上。
熟悉的橘貓從低矮的屋簷跳下。
“真是的,哪有那麼神奇?”
初鹿野鈴音輕輕開闔櫻花色的唇,聲音放低。
她有些不明所以。
望著那道身影,總感覺他是天真的小孩。
但他卻總是能捉弄到自己。
…………
“請各位選手站在起跑線上。”
池上櫻通過麥克風利落地下達著指示。
“話說回來,夏目你也要參加借物賽跑耶。”臨近跑道的長穀楓搭話。
“楓兒,你要不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夏目清羽活動著腳踝手腕,淡定自若地說。
“臭現充,怎麼說話的?還能不能做兄弟了。”長穀楓齜牙道,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嗨嗨~”
夏目清羽緩緩站直身子,開始做著擴胸運動。
“你真不怕抽到死亡問題嗎?”長穀楓關切地問。
“你是指什麼?”夏目清羽裝傻。
他當然知道真正不安的是長穀楓。
“無疑是【喜歡的人】吧,據小道消息說,這種搞怪的紙條幾乎每年都有,要是沒有才奇怪。抽到那和公眾表白有什麼區彆,要是抱著隨隨便便的心態完成任務,那又會傷害到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吧。”長穀楓說的頭頭是道,語速不經意間越來越快。
“楓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彆人呢?”夏目清羽壞壞一笑。
“我……才沒有。”被說中了的長穀楓支支吾吾起來。
有些心虛。
“不用狡辯,我懂,我懂。陷入戀愛中的人們終會變得小心翼翼。”夏目清羽雙手抱胸,閉著眼,頗感深沉的點點頭,“你不認為,這樣也不賴麼?”
“?”
“還是那句話,有時候把世界看簡單點兒,它其實還是蠻可愛的。要是把體育祭當做是磨難的話,它永遠就是磨難。你也稍稍試著享受一下體育祭吧。”夏目清羽進行著側身運動,“實在不行的話,像這種高難度的問題,你也可以等三十秒後重新抽取。”
“夏目,要是你會怎麼做?”長穀楓又問。
“秘密。”夏目清羽用一根食指抵住嘴唇,神秘兮兮道。
楓兒,我可不是你的影子。
“切。”
長穀楓對‘比賽還未開始,卻一副勝利姿態’的家夥,徹底失去興趣般癟癟嘴。
兩名男孩之間的對話由此結束。
夏目清羽將目光移至前方的跑道。
上麵坐落著好幾個小箱子。
而箱子裡裝著寫著字的紙條。
與自己相距大於50米的距離。
選手之間真正競速的距離也僅僅隻有這麼一小段而已。
畢竟借物賽跑與其他賽跑其實有著本質上的區彆。
每一個人的賽程是不一樣的。
有人是二百米,有人是四百米,也有人是一千米,還有人永遠跑不到‘終點’。
不是跑完比賽規劃好的距離就算成功。
而是跑完自己規劃好的距離才算成功。
借物賽跑打著傳統比賽項目的旗幟,實則大部分人對‘誰先帶著紙條上寫著的東西地抵達終點’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他們主要是更在意有誰能抽到有意思的內容,成為賽事的焦點,來活躍氣氛。
這也是借物賽跑常常作為壓軸戲的原因。
當然。
對於社恐或者非現充選手來說,呆在原地一直抽到自己能接受的內容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待到其他人成為賽事熱點的時候,自己就徹底成為了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