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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左郡城。
乃是整個隴左郡的政治,經濟,以及武力中心。
但凡有些實力的家族都會在郡城內謀劃一份產業,賣一些當地土特產的同時,也為家族在郡城內有一個據點。
這樣,可以隨時為家族采購一些需要的物資,也可以接觸到最新的消息。
“長寧王氏商行”
便是“七品世家”長寧王氏,在隴左郡內開設的獨資商行。規模雖不大,買賣的卻是一些獨家的高端“洋玻璃”製品,絲綢工藝品,以及最受隴左貴婦們喜歡的【冰肌玉膚滋潤膏】、【紅鸞紫凰丸】、【映仙寶鑒】【潤柔絲青】【亂蝶百花香】等係列產品。
【冰肌玉膚滋潤膏】采用了深海金蚌靈珠,以及多種“名貴”靈種草藥,以及“靈獸脂肪”熬製而成,長期使用可使肌膚如冰雪般滋潤細膩。
其餘產品,同樣都是為女子服務的,效果都很不錯。據說,連紫府學宮的冰瀾上人,郡王府的郡王妃等大人物都在使用這些寶貝。
隻是此類產品有兩大缺陷,一是貴,二是少。因此,這些貨物往往需要預定,而且經常預定都訂不到。
因此,長寧王氏商行的門檻,都被郡城貴婦們踏破了。
負責此處的守字輩老三王守諾,整日裡都會被各家各族的貴婦們包圍住,各種手段齊上,隻為能獲得穩定的護膚品供應。
這世上的貴婦們,可不像華夏國古代那些貴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們在丫鬟侍女們不頂用的時候,往往會親自上陣對付王守諾。
“可憐的”王守諾,每天不知道要應付多少如狼似虎之輩的糾纏,偏生還要在這種陣仗下守身如玉,娘子還不在身邊。
如此折磨,堪稱是地獄模式。
不過,這個小小的商行,如今每年的營業額已達到四十萬,毛利達到三十幾萬!無論再辛苦,王守諾都會堅持下去。
此外,那些大大小小的名門貴婦們,正是消息渠道最好的來源之一。各種小道消息,流傳八卦,王守諾都會整理成冊,並通過飛輦快遞係統傳回家中。
這一日。
王守諾正如往常一般,兢兢業業地守著商行,努力地應付著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斷的貴婦。
驀地!
他聽到了一個消息,【慶豐商行】今天開業,以後大家再乘坐飛輦去百島衛旅遊,僅需三十個大銅。非但如此,投寄信件、貨品,價格都遠遠低於【守達商行】。
“什麼?”王守諾一激靈,急忙向那貴婦打探了一番,然後心急火燎地跑去了【慶豐商行】。
他知道,守達商行如今已經盈利頗豐,正是王氏的支柱性產業之一。域外新安鎮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幾年內,便開發至如此程度,守達商行所盈餘之輸血功不可沒。
若是守達商行出現危機,勢必會遏製住王氏如今的大好局麵。
半個時辰後。
新開業的【慶豐商行】前,人潮湧動,均是被該商戶宣傳的低價策略,吸引過來的各路商戶。
飛輦走入“尋常百姓”家,已有將近二十載,早已經不是稀罕之物。
隴左郡城之人,身處飛輦中轉中心,無論是投遞貨品、信件、亦或是出門遊玩,都是最方便不過。
甚至不乏有錢人,會在心情煩悶之時,隨便搭乘一架飛輦出門逛逛,然後過幾天帶著大包小包的各地特產,元氣滿滿的回歸郡城的高節奏生活。元寶小說
而郡城的商戶,也可以通過飛輦投遞係統,將郡城各種優質的商品賣遍隴左郡各衛,因此而大賺特賺。
守達商行也因此大發橫財,成為了隴左郡最賺錢的幾個行業之一,不知道引起多少人心饞眼紅。隻不過,飛輦係統可不是那麼好打造的。
一來是去哪裡弄那麼多飛輦是個問題,二來是,隴左錢氏這個五品世家並不好欺負。三來是,守達商行背後有紫府學宮在照拂,每年給予學宮的租金也是個大額數字。
以至於守達商行在隴左郡形成了一家獨大,卻無人能競爭的局麵。
然而就在今天,這種壟斷局麵被打破了。
王守諾在眾人興高采烈的議論聲中得知,這個新開業的【慶豐商行】,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四品世家慶安左丘氏的產業,他們所采用的飛輦,絕大部分是從【淩雲聖地】租借而來。
有了左丘氏和聖地的背書,這個慶豐商行的商譽自然沒有問題,而他們開出的價格,隻有守達商行的三成!引起各路商戶們的支持。
部分商戶,當場就與慶豐商行簽訂了契約。
“糟糕了。”王守諾頭皮發麻,感覺到了危機來臨,急忙跑回去給王守哲寫信。
事實上,並非王守諾一人通知家族。守達商行在隴左郡的總行,各地的分行,隴左王氏,隴左錢氏等等,都將這一情報迅速傳遞。
霎時間,風雨欲來風滿樓。成立將近二十載的守達商行,迎來了最大的危機。
可這一次針對錢氏和王氏的打壓,仿佛才是冰山一角。
與此同時。
慶安郡西北麵,靠近漠南的方向,有一條已經存在了近三千年的商道,被稱為“慶北走廊”。
因為大乾境內多山,慶安郡的地形則相對平坦,方便大宗貨物運輸,距離也近,因此,遼遠,嶺北,隴左三郡的商隊,想要前往國都,大多都是走的這條“慶北走廊”。
隴左錢氏的商隊,自然也不例外。
這麼多年,錢氏的商隊南來北往,也不知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多少遍,早已對這條路無比熟悉。
錢忠是錢氏商行的一個管事,這些年來,慶北走廊這條運輸線一直都是他負責的。
他每年都要在國都和隴左之間來回數趟。
這麼多年,南來北往,他也不知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多少遍,早已對這條路上的一切無比熟悉。
跑商的時候,什麼時候出發,以什麼速度前進,走多少時間能找到地方休息,都是門清,在時間的估算上誤差從來不超過一個時辰。
這一天,他跟往常一樣,掐著點帶著商隊出發,準備趕著午後的時間點出關,這樣傍晚時分就能抵達國都那邊的驛站歇腳了。
錢氏經營商行多年,運輸一直以來都是錢氏商行的主營業務之一,將粗鐵從漠南運到鐵礦資源嚴重不足的隴左,承接慶安左丘氏的一部分糧食運輸,以及將王寧王氏出產的洋玻璃等商品運往國都,都是錢氏商行的業務範圍。
相應的,錢氏這邊和運輸相關的產業鏈也已經非常成熟,不僅在各個郡都設了倉庫,專門用於囤貨,中轉,在運輸的關鍵環節,運輸工具上,也已經發展得相當成熟。
錢氏的遠程貨車,拉車用的都是專門購買的北地蠻牛,體型比南方的牛大了一圈不說,耐力也強,力氣也大,腳程還快。
車廂也是專門改裝過的,乃是一個有鎖的全封閉大車廂,防雨防風,還有一定的防禦能力,哪怕運氣不好,在路上遇到凶獸襲擊,也有很大概率能保全貨物。
車廂前半截,靠近車頭的地方,還有一個專門開辟出的小單間。
這個小單間和後麵的車廂是隔開的,隻能從車頭方向進入,左右有窗,裡麵的麵積剛好夠兩床鋪蓋,方便趕車的家將輪換休息。偶爾不得不在野外露宿的時候,湊合一下也能住人。
經過改裝的貨車,不僅方便好用,載貨能力也是一般牛車的一點五到兩倍,大大增加了錢氏商行的運輸能力。貨物在運輸途中丟失或者損壞的情況,也因此大大降低。
而運輸能力和信譽,也恰恰是錢氏商行的根基所在。
正是因為有著優秀的運輸能力,以及多年積累下的保時,保質的信譽,錢氏商行才得以讓其他世家相信他們,將自己的貨物交給他們來運輸。
然而,今天,這一條一直都走得很順利的路上卻出了岔子。
“前麵怎麼回事?你過去問問情況。”
看著前麵的牛車久久都沒動上一下,把路都給堵上了,錢忠感覺情況有些不對,便朝隨身的夥計吩咐了一句。
夥計當即便領命下了牛車,從護送的家將手裡牽過一匹馬,騎著馬匆匆去了前麵。
這支車隊雖然隻是錢氏商行諸多車隊之中的一支,但規模卻一點都不小,足足有四十八量牛車,左右還有家將護衛,整個隊伍足足有近兩裡長。
錢忠雖然有著靈台境的實力,但他坐鎮中央,也沒本事看清和聽清近一裡外的情況。因此,他這會兒著實有些納悶。
過了好一會兒,那夥計才騎著馬匆匆趕了回來,臉上帶著明顯的憂色“忠叔,前麵的路被路障攔住了,有慶安郡的官兵把守,說是在修路。暫時不允許通行。”
“修路?”錢忠不解,“這慶北走廊用了這麼多年,天天車碾牛踏的,夯土壓得比官道還結實,哪裡用得著修路?而且,這麼多年來,也從沒聽說慶安郡修過這條路啊~”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忠叔,我們現在怎麼辦?”夥計詢問道,“原地修整,等路修好嗎?”
“不行。”錢忠擺了擺手,“這批貨裡麵除了平日裡攜帶的南北雜貨,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天工坊總店專門跟王氏定製的洋玻璃製品,我早跟天工坊的掌櫃定了契約,最遲再過一個月就得交貨,咱們已經耽擱不起了。”
王氏兩個月前就已經將定製的洋玻璃製品製作完畢,交給了他們,留給錢氏的運輸時間是綽綽有餘的,如果這樣還誤了交貨時間,責任全在錢氏,錢氏勢必得賠付大量的違約金。
而且,違約金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天工坊的東家可是三品世家公冶氏,錢氏根本開罪不起。
萬一天工坊的掌櫃因此惡了錢氏,回頭在東家麵前給錢氏上點眼藥,錢氏好不容易才在大乾國都打開的一點局麵,說不定又得回到過去。
錢忠一想到這些就頭疼,思忖片刻,吩咐夥計道“讓大家原地修整片刻。我去前麵看看情況,想辦法讓官兵給我們通融通融。”
說著,他就牽過小夥計手裡的馬,策馬去了前麵。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一排排黝黑高聳的路障。
慶北走廊是沿著水流的方向走的,南麵相隔不到一裡地的位置就是鎖春江,北麵則持續走高,乃是一片人煙罕至的林海,偶爾會有凶獸出沒,因此,用來建造路障的都是堅實的硬木,可暫時抵擋凶獸衝撞,十分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