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郡守太史安康擺了擺手,“就說我正在會客,讓他們等著。”
當初他在慶安郡取到的“辱”,他可還記著呢~
如今,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能報複回來,不好好晾一晾他們,怎麼對得起自己?
結果,這一晾,就是大半天的時間。
……
慶安郡郡守烏定海,紫府老祖左丘正華,左丘氏家主左丘冠玉三人,在郡守府會客廳裡等了足足三個多時辰,都沒能等到人。
到了下午時分,烏定海,左丘正華兩人的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便是作為小輩的左丘冠玉,表情也是極其難看。
“這個太史安康,他就是在報複!”烏定海氣得差點摔了茶杯,“不就是暫時贏了一局嗎?又不是他自己的本事,他有什麼好嘚瑟的?”
“老祖……”左丘冠玉瞅著自家正華老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咱們左丘氏可就成笑柄了。”
左丘正華思來想去,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走,回去!”
他還就不信了,左丘氏堂堂一個四品世家,還能收拾不了一個七品王氏!
說著,他一甩袖子便出了郡守府。
很快,一行三人就坐飛輦離開了。
太史安康得知消息之後,隻是笑了笑,壓根沒放在心上,仍舊和王守哲,錢學翰兩人喝茶聊天,繼續商量起了接下來開發青蘿海的事宜。
另一邊,左丘正華三人回到慶安郡之後,則是立刻就展開了行動。
作為雄霸一方的四品世家,左丘氏在慶安郡內部的人脈和勢力是相當強大的,族內的天人境,靈台境強者數量更是多得驚人。當他們鐵了心要做成一件事時,能夠爆發出的能量是驚人的。
沒用多久,進入慶安郡的各處關卡便全都多出了一層崗哨,開始嚴防死守,杜絕任何可能是王氏糧種的物品入境。
雖然冬麥已經種了下去,可用不了半年,就又到了稻穀育秧的時節。隻要左丘氏防守得夠嚴實,王氏稻種無法出現在慶安郡中,慶安郡的世家沒有辦法,自然便隻能購買左丘氏的五香稻種了。
為了確保能將王氏的糧種徹底阻絕在外,左丘氏派出的檢查人員可以說是使勁了渾身解數,把一些經過偽裝,試圖蒙混過關的糧種也全部截了下來。
如此一來,王氏的稻種果然沒能通過正常渠道運抵慶安郡。
王守哲得知消息之後,一點沒慌,順手就讓人把這消息宣揚了出去。
順便,他還讓錢學翰給錢氏負責運輸的車隊負責人寫了封信,讓他們在緊靠慶安郡的地方租賃倉庫,就地把稻種屯了起來。
果然,消息一傳開,慶安郡內的諸多世家就坐不住了。
他們很多人事先都已經跟王氏訂購了稻種,如今稻種進不了慶安郡,他們的錢打了水漂先不說,今年種什麼?
要知道,在種過一輪王氏的高產小麥之後,他們可都已經充分體驗到了高產糧種帶來的好處,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家族收益。
如今再讓他們去種左丘氏那哪哪都不如王氏的糧種,他們哪裡還願意?
問題總是沒有辦法多。
這世上的事情,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驅動,就算再困難,也總有實現的可能。
就在消息傳開後不久,就有許多散修嗅到了商機,紛紛從各種渠道想辦法,甚至不惜翻山越嶺,以求繞過左丘氏的關卡,把稻種運進慶安郡。
如今慶安郡內對王氏稻種的需求量極大,他們的稻種一運進去,自然是分分鐘被搶光。這也讓這些散修們結結實實大賺了一筆。
不過,散修們能夾帶進去的稻種終究隻是一小部分,絕大部分世家依舊買不到稻種。
不少世家被逼急了,甚至自己偷偷租了車隊,試圖自己帶著車隊去錢氏的倉庫買了糧種運回去,結果自然是被左丘氏的哨卡攔了下來。
幾次三翻下來,那些世家頓時就不乾了。
要知道,慶安郡內左丘氏一家獨大已久,這些年來,慶安郡內除了左丘氏這一個四品世家,甚至連一個五品紫府世家都沒有。
不是那些六品世家運氣不好,家族裡這麼多來連一個天驕都培養不出來,而是就算運氣好出了天驕,也根本培養不起。
一個天驕,想要成長為紫府境,消耗的資源堪稱海量。
慶安郡內的絕大部分資源都被左丘氏占據了,他們一家就養了六個紫府境,底下的六品世家能擁有的資源自然也就變得極其有限,根本培養不起紫府境。
這麼多年來,不知有多少六品世家被逼無奈,隻能把自家的天驕子嗣送去學宮。到如今,紫府境的學宮上人倒是出了那麼兩個,奈何世家品階依舊提不上去。
可以說,慶安郡內這些六品世家不滿左丘氏已經很久了。
以前那是不敢跟左丘氏硬杠,如今,眼見得左丘氏犯了眾怒,他們哪裡還能放過機會?
當下,便有六品世家開始在暗中煽風點火,激起諸多世家同仇敵愾的情緒,再加上王氏和錢氏暗中的推波助瀾,很快,慶安郡內對左丘氏的不滿情緒就達到了頂峰。
這一情況,很快就引起了學宮的注意。
那兩個出身慶安郡六品世家的學宮上人,見機會難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消息捅到了國都歸龍城。
這一下子,這件事算是徹底鬨大了。
要不是左丘氏在國都歸龍城也有關係,及時在小朝會上幫忙說了幾句話,給慶安郡這邊爭取了一點時間,說不定左丘氏和烏定海直接就要迎來國都的問責了。
但即便如此,慶安郡郡守烏定海,以及左丘氏的幾位老祖也徹底坐不住了。
如今慶安郡內的氛圍已經十分緊張,如果事態繼續發酵下去,不能馬上解決問題,烏定海的郡守就當到頭了,左丘氏也會受到朝廷的譴責。
大乾國是皇室與地方世家共治的體製,這就意味著地方世家需要承擔一部分守土安邦,維護地方穩定之責。
就如同當初隴左鬨水患之時,諸如王氏等世家都幫著收攏了一匹難民一般,這本就是世家的職責所在。不然,朝廷憑什麼要給地方世家分一成稅?
如果在左丘氏的勢力範圍內,發生大規模的群體事件,這絕對屬於左丘氏的重大失職,輕則發文問責,嚴重的,甚至可能直接剝奪左丘氏的世家權益。
可以說,到了這種情況,左丘氏試圖封鎖王氏糧種的行動已經徹底失敗了。
這再次給予了左丘氏一次響亮的耳光,也令丘氏內部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他們在四品世家這個位置上,待得太久太久,早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心態。
他們已經忘記了,他們並非是慶安郡的主宰者,而隻是一份子。其餘大大小小的世家,也並非是左丘氏豢養的豬羊,任他們予取予求。
一旦悖逆了“人性”二字,損害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勢必會遭到反噬。
莫可奈何之下。
左丘氏隻得再次捎上烏定海,然後托國都的某些關係,再度與隴左郡郡守太史安康聯係,希望能讓他老人家出麵調停此事。
時至此時。
太史安康譜也擺得差不多了,左丘氏請動的國都關係也過硬。因此,在太史安康和烏定海的安排下,左丘氏、王氏、錢氏三家家主一起坐下來商談,當然,僅限於家主級的商談,老祖什麼的都不參與。
這也是太史安康維護王守哲,畢竟長寧王氏才是“七品世家”,家中可沒紫府老祖坐鎮。
所選的商談位置,定在了隴左王氏的紫府宮內。
直到雙方正式會麵,左丘冠玉和王守哲、錢學翰等人才算是第一次見麵。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可以說都是大佬級了。雙方以往的過招,都是隱居幕後,隔空操盤,根本不會正麵硬杠。
“鄙人左丘冠玉,見過學翰家主、守哲家主。兩位果然都是大乾國的青年俊傑,人中真龍。”左丘氏家主左丘冠玉,率先風度翩翩地打起了招呼。
到底是四品世家的家主,他的風姿儀態皆是無可挑剔,可稱得上是器宇軒昂,氣度不凡。
王守哲與錢學翰自然也是風度翩翩地回了禮,虛情假意地和左丘冠玉商業互吹了幾句,好似雙方從未發生過矛盾一般。
到了如此級彆,私底下你爭我鬥都是再正常不過。但是表麵上撕破臉皮是毫無意義的事情,除非有什麼特殊的戰略目的,否則彼此見麵裝模作樣一番,展現一下世家的風采也是有必要的。
一番虛情假意後。
雙方坐下喝茶聊天,左丘冠玉這才對王守哲拱了拱手,苦笑不已道“守哲家主,沒想到您是隴左學宮長春上人的外道親傳弟子,難怪對糧種培育之道如此精通。貴家族的麥種和稻種,當真叫我歎為觀止。厲害~厲害~”
以左丘氏的關係網,隻要肯花心思,調查清楚王守哲的背景那是輕而易舉。
“哪裡哪裡~”王守哲謙虛笑道,“我的水平比起師尊差了不知多少,麥種與稻種,都是在師尊點撥下,靠著運氣無意中培養出來的。”
點撥?無意中?
對此,左丘冠宇心中是一萬個不信。
他收集到了一些秘密信息,長春上人在一百多年前曾經探索過一個神武皇朝的遺跡。
在那遺跡內獲得過什麼東西,長春上人從未對外談論,而是將此事低調處理了。但是就在那之後,他身邊多出了一個女嬰,正是他的大天驕親傳弟子“綠薇”。
隨隨便便收養一個女嬰就是大天驕?
此事不得不讓人懷疑,長春上人在那遺跡中彆有收獲。甚至,他有能力培養出一些優質的糧種。
而王氏手中的糧種,多半也與長春上人的秘密有關。
幸好王守哲不知道左丘冠玉在想什麼,要不然,他說不定會忍不住一口茶噴出來。
不得不說,左丘氏的想象力實在是過於豐富……竟然將糧種的來源,推算得如此離奇,距離事實真相十萬八千裡。
隨後,左丘冠玉的神色又是微微一正,眼神淩厲了起來“不過,守哲家主將糧種在我們慶安郡販賣,是不是太不將我們左丘氏放在眼裡了?”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你左丘氏已危如累卵,冠玉家主竟然還想著以勢壓人?這到底是高高在上習慣了,還是腦門子被抽了?”王守哲臉色也是一正,眸光驀然轉冷,“要談就談,不談就滾。”
“噗!”
錢學翰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看向王守哲的眼神欽佩不已。
對著四品世家,居然也是說翻臉就翻臉,牛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