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慢詞之祖柳永(2 / 2)

聰慧的少年潛心求學,勤加苦讀,他在十四歲就寫過一篇《勸學文》表達自己的壯誌。

學,則庶人之子為公卿。

不學,則公卿之子為庶人。

與許多文人一樣,柳三變奔著前程與功名,踏上去了前往汴京的路途。

由錢塘入杭州,見到杭州的湖山美好、都市繁華。

遂滯留杭州,沉醉於聽歌買笑的浪漫生活之中。

同時也為杭州這個美麗的地方,寫下一首廣為傳頌的《望海潮》。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氤氳的秀色江南,是最美的風景,杭州是這潑墨江南中最濃厚的一筆。

多少文人墨客常駐此間,留下了一頁頁詩詞曲賦。

詩人此詞實含入朝執政的意願,寓指守杭的良好政績,為贈資政殿學士所作,也是詩人為了踏上仕途而投出去的第一塊探路石。

離開崇安、抵達汴京前的幾年裡,柳永輾轉於杭州、蘇州、揚州。

這些詩情畫意的古城,有數不儘的風光,還有看不儘的美麗姑娘,隻恨不得駐留江南,不再移步。

不管充滿多少的留戀,也有離彆的時刻。

北宋都城經濟發達,繁華靡麗,吃喝玩樂,柳永樣樣都沒落下。

日日酒肆買醉,夜夜青樓尋歡,無限風流。

那樣的快意被寫在《長壽樂·繁紅嫩翠》中。

繁紅嫩翠,豔陽景,妝點神州明媚。

是處樓台,朱門院落,弦管新聲騰沸。

恣遊人、無限馳驟,嬌馬車如水。

競尋芳選勝,歸來向晚,起通衢近遠,香塵細細。

太平世,少年時,忍把韶光輕棄。

況有紅妝,楚腰越豔,一笑千金何啻。

向尊前、舞袖飄雪,歌響行雲止。

願長繩、且把飛烏係。

任好從容痛飲,誰能惜醉。

而麵對考試,這位自幼熟讀經史文章、胸懷淩雲誌向的年輕士子自負風流才調,視狀元之名為囊中之物。

他在《長壽樂》中自信滿滿稱,對天顏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字裡行間皆是得意。

然而令這位恃才傲物的才子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落榜了。

落榜並非因為柳永才學疏淺,而是真宗皇帝下了一道聖旨。

讀非聖之書,及屬辭浮糜者,皆嚴遣之。

而柳永愛好浮豔之辭,個性放浪不羈,自然沒能入圍。

初試落第,柳永難免憤慨和不滿,滿腹的牢騷和不甘心。

“宋真宗重視儒學,崇尚正統,凡是浮蘼的,都不錄選,正好柳永揮毫填了一首《鶴衝天》。”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

“明代暫遺賢,如何向。”

“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

“何須論得喪?”

“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尋訪。”

“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

“青春都一餉。”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這首詞廣為流傳,聽聞詞後宋仁宗對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頓時惱怒。”

“既然淺斟低唱,何必科考登第,就此柳永科考落地。”

“數十載光陰一無所獲,這所謂的打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

“歲月依然前行,乾興元年二月十九日,宋真宗駕崩,宋仁宗繼位。”

“柳永以為對他有成見的真宗不在了,他的進仕之途會時來運轉。”

“年逾不惑的柳永在第三次的失敗後,在紅顏知己的鼓勵下,再次試考。”

“可造化弄人,宋仁宗如真宗附體般,並氣惱地聲稱讓他且去填詞。”

“四次落地的柳永決定不要去仕途建功立業,就去填詞。”

“這位窮途士子決意離開京華,在一個秋涼的早晨。”

“他的紅塵知己蟲娘為他設帳送彆,就有了我們熟知的《雨霖鈴》。”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彆,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多情的人總會在離彆之際傷感萬千,曉風殘月,楊柳岸邊。”

“一片離愁彆緒,淚眼朦朧。”

“這一去,良辰美景無處訴說,肝腸寸斷。”

“從古到今,詩人的離彆無疑都自帶悲傷。”

“他們會把離彆之苦傾注筆端,吟於口中,流傳千年。”

“閱曆了繁華風流,又經曆了仕途坎坷的柳永。”

“在一個蒙蒙清曉之際,黯然離世。”

“他的死,對於無數人來說和平常人無異。”

“但對於風塵女子來說,每年清明,都會在楊柳之處,追懷永不遠行的柳七哥。”

“那一抹煙柳,正是在不遠處向她們招手,也向熱愛他詞的人招手。”

陸遊:柳永的詞被人罵得狗血淋頭,可又讓人欲罷不能。

柳永出身不錯,家裡是書香門第。

他父親在南唐當過官,還挺會寫詞。

耳濡目染下,柳永對寫詞也上了癮。

18歲那年,他躊躇滿誌地從福建老家出發,打算去開封考進士。

誰知道半路經過杭州,這小子就被迷住了。

湖光山色、歌舞升平,柳永一頭紮進溫柔鄉裡,把考試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整天泡在青樓裡聽曲填詞,不亦樂乎。

後來柳永總算想起來自己是來考試的,可惜多次名落孫山。

更倒黴的是,他還得罪了皇帝宋真宗。

眼看科舉無望,柳永索性撒手不管了。

他開始四處漂泊,以填詞為生,沒想到這一漂就是10年。

柳永的詞寫得俗,可就是這股子俗勁兒,讓他火遍大江南北。

他的詞通俗易懂,情感真摯,不管是文人雅士還是平頭百姓都愛聽。

說起來好笑,那些瞧不上柳詞的士大夫,表麵上罵得厲害,背地裡可沒少偷著學。

柳永這個浪子,在青樓女子中可是大紅人。

姑娘們都管他叫柳七哥哥,還有首歌謠說。

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

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

在她們心裡,柳永比神仙皇帝都香。

柳永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天上掉下個大餡餅。

宋仁宗上台後,下了道恩旨,對多年考不上的人降低標準。

柳永一聽,立馬屁顛屁顛地跑回開封。

這次可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柳永終於考上了進士,還和他二哥同榜。

50歲的柳永喜極而泣,以為自己終於要飛黃騰達了。

可惜柳永高興得太早了,他從一個小小的團練使推官做起,後來當過縣令,可就是升不上去。

一直到66歲辭官,他還是個沒實權的屯田員外郎。

在官場上,柳永可以說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為了升官,柳永沒少拍馬屁,可就是不頂用。

他給範仲淹、滕子京這些大佬寫歌功頌德的詞,甚至還給皇帝獻詞,可官帽子就是不見大。

雖然當官不行,但在詞壇上,柳永可是響當當的人物。

能和他相提並論的,也就蘇東坡、秦觀那麼幾位。

論人氣,柳永更是獨一檔。

柳永晚年住在江蘇潤州,雖然快70歲了,身邊還是有不少紅顏知己。

柳永走的時候可真慘,既沒錢也沒親人管,還是歌女們湊錢給他買了棺材。

謝玉英還親自披麻戴孝,開封的名妓都來送他最後一程。

更絕的是,謝玉英沒過兩個月就因為想他想得太狠,也跟著去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