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在感業寺(1 / 2)

神都錦繡 鐘山布衣 10399 字 9個月前

謝岩沒寫過奏疏,也不會寫奏疏,本想找林運問問,後來還是覺得自己動手比較好,大不了按照後世議論文的寫法,把想說的事情說清楚就行了。

馮寶沒有去打擾謝岩,那是因為他忙著釀酒,可即便他再忙,也沒有忘記讓石子隔一天去酒館看看,有沒有王福來留的消息。

一連過去六七天,謝岩奏疏都寫好並且遞了上去,可王福來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弄得馮寶既鬱悶又無奈,心裡早就不知道罵了王福來多少遍“蠢貨!笨蛋!”

王福來笨嗎?當然不笨,真要是笨的人,馮寶也不可能找他了。之所以一直沒有消息,是因為王福來把事情的方向搞錯了。

王福來始終以為,“袁天師”口中的“武氏女”應該是宮女,所以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宮女”當中,通過認識的宦官、宮女四處打聽,卻始終沒有消息。

王福來曾經懷疑過馮寶說的話,但仔細想過以後,他不覺得馮寶有理由騙自己,如果馮寶沒說謊,那“袁天師”的話就一定是真的!

皇宮大內裡,宮女眾多,加上宮女在宮中往往隻有一個諸如“小蝶”、“彩雲”一類的稱呼,姓氏基本無人提起,因此,王福來尋找的難度很大,好在他並不打算放棄。他也清楚,若是沒有“貴人”關照,一輩子想平安活著都難。

平日裡,除了跟“掖庭丞”出去采買外,王福來最主要的差事就是負責一段宮內道路的清潔,活不多,主要是早晚掃地灑水,外加清理一座涼亭。

此刻剛到辰時,王福來已經把自己要做的事差不多弄完,他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在路邊休息。

才歇不久,王福來遠遠看到有人走過來,便重新拿起掃帚,裝模作樣地又掃起來。

很快,他看清楚是三個人,當先一人他認識,是“太醫博士”張士道,其後是兩名小宦官,王福來不敢擋道,往邊上靠了靠,好讓他們走過去。

三人行色匆匆,剛從王福來麵前經過,卻聽有一個聲音傳來:“喲,這不是張太醫嗎。”

王福來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心說:“還好沒讓劉總管看見自己偷懶,不然就慘咯。”

“原來是劉公公啊,失禮失禮。”那位張太醫停下腳步,對迎麵走來的一個老宦官行禮道。

老宦官身著緋袍,身邊還有一個小宦官伺候,一看就是身份不凡,他問張太醫道:“博士這是要給哪位娘娘瞧病啊?”

張太醫直接說:“徐充容病了。”

老宦官歎道:“徐充容心念先帝,以至憂思成疾,張太醫還要多多費心才是。”

張太醫道:“劉公公請放心,本官自會儘力。”

“既如此,咱家也就不耽誤博士了。”說著,老宦官往路邊移了一步,再道:“博士請。”

“那本官先行一步,多謝劉公公相讓。”張太醫客氣一句,隨即離開。

等張太醫走後,老宦官看都不看王福來一眼,徑直走了,似乎在他眼裡,就沒有王福來這麼個人存在。

被人漠視,對王福來而言,與其說習慣了,不如說是麻木了,皇宮裡就是這樣,強者通吃,弱者一無所有。

人都走了,又隻剩下王福來一個人繼續揮動掃帚打掃,他掃著掃著……忽然停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說:“徐充容?莫不是原先的徐才人?”隨後他搖一搖頭,又開始掃地,畢竟和他無關的事兒,想多無益。

剛掃一下,王福來突然又停下了,再次自語道:“徐才人,才人?當年好像還有一個,叫什麼呢?”他一時間想不起來,卻總感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事。

想不起,得去問人啊。王福來沒有猶豫,拎起掃帚往回走,他得去找人問問清楚才踏實。

當王福來向一位年紀比較大的宦官問:“當年和徐充容一起進宮的另外一個才人是誰?”的時候,宦官告訴他:“另外一個不就是武才人嘛。”

聽到“武才人”三個字,王福來是又驚又喜又茫然。

驚,是自己找的人居然不是宮女;喜,當然是知道自己的“貴人”是誰了;茫然卻是因為他知道,先帝留下的人,大多在“感業寺”出家,“武才人”也是其中一個。

那可如何是好啊?王福來徹底不知道咋辦了。

三天後,馮寶找了一個沒人的機會,對謝岩道:“收到王福來的消息了。”

“他怎麼說?”謝岩問。

馮寶道:“他留了張字條,上麵就四個字‘如何禮佛’,鬼才知道他說的是個什麼意思。”

“如何禮佛?禮佛如何?如何禮佛?……禮佛如何?”謝岩輕聲念著。

“你就彆念了,聽著就和念經一樣,煩人。”馮寶忍不住說。

“我想,王福來應該是找你求助來了。”

“找我求助?什麼情況?”馮寶看著謝岩,期待聽他解釋。

“如何禮佛,這四個字裡有兩個意思,禮佛應該是他想到了你說的人在‘感業寺’,如何就是問你他該怎麼辦?估計他是被難住了。”謝岩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

“那怎麼回他?”馮寶問。

謝岩道:“還能怎麼回,當然是讓他設法先找到進‘感業寺’的方法啊,要是進不去,談什麼都沒用。”

“沒錯,我這就寫信給他。”

“不!”謝岩立刻出言阻止道:“你得親自去告訴他,寫信太危險了。”

馮寶想了想,道“也好,我親自去找他,順便去趟波斯人那裡,把那件事一塊辦了。”

謝岩道:“其實這兩件事都不急,你啊,最應該做的是去把茶葉弄回來,再天天喝白開水,真是要發瘋了。”

“行,你就放心吧,我去趟長安,把事一次性都給你辦了。”馮寶依舊是一副隨意說的樣子。

第二天,馮寶坐上石子駕著的馬車,直接去“長安城”找卑路斯。

“鴻臚客館”是“鴻臚寺”下轄一座專門接待各國使節的地方,類似於“大唐國賓館”,大門外有軍兵把守,等閒人根本無法進入。幸好馮寶事先準備了拜貼,讓門口軍兵給遞了進去。

功夫不大,一名中年人走了出來,雖然他一身裝扮充滿了異域風情,卻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對馮寶道:“請問是謝校尉派你們來的嗎?”

馮寶道:“正是。”

“那二位請隨我來。”中年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率先邁步,他在前麵領路,馮寶和石子則緊跟其後。

馮寶之前沒有見過卑路斯,當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人挺英俊,而且看起來沒多大,充其量不過十多歲而已。

卑路斯也打量一下馮寶後說:“不知謝校尉請馮校尉來,有何要事?”

“他叫我來問問茶葉的事。”馮寶道。

卑路斯道:“茶葉已經開始采摘了,估計再有兩天就可以準備好,到時候我一定會親自送過去的。”

“殿下不必客氣,到時候讓他來取走即可。”馮寶說著用手指了指旁邊站立的石子道。

“那怎麼可以,謝校尉對我‘薩珊國’十分友好,是我們的朋友,理當親自上門才對。”卑路斯非常客氣地說。

“這事我聽說了,好像他還專門為此寫了一份奏疏,就不知道有沒有用了。”馮寶有意無意地把奏疏的事情說了出來。

果然,和預計的一樣,卑路斯連忙問道:“謝校尉專門為了我們的事上了奏疏?”

“對呀,而且還是和幾十名軍官辯論以後寫的,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殿下居然不知道?”馮寶故意誇大其詞的說。

卑路斯趕緊道:“近日我一直在客館裡,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實在有些孤陋寡聞,不知馮校尉能否告知辯論之事?”

馮寶笑道:“此軍國之事,非我等隨意可說,況且當日我並不在現場,所知也很有限。”

“哦——”卑路斯話音中流露出深深的遺憾。

“不過,你好像當時在的吧?”馮寶這話是對石子說話。

石子應道:“校尉說的是,當時辯論那叫一個精彩啊……”

“好啦”馮寶有意打斷石子說話,並對卑路斯說道:“殿下,我們今日來打擾,隻為茶葉一事,既然殿下安排好,那兩日後,我自會派人前來。”說完即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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