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兄長就是好(1 / 2)

神都錦繡 鐘山布衣 9474 字 9個月前

天亮了,雪停了,空中陰沉沉的,看樣子,還有下雪的可能。

謝岩掙紮了許久,還是決定起床,無論如何,有客人在,不可失禮於人。

打理完個人之事,謝岩去“食堂”用早餐,半道上卻碰到石子,沒等他說話,石子先說道:“校尉,劉都尉天不亮就走了,還要了一大包茶葉帶走,他還說,晚上過來吃餃子。”

謝岩道:“隨便他了,走,我們去吃早飯。”

石子卻說:“小的吃過了。”

謝岩點了下頭,自己直接去“食堂”了。

當謝岩在“食堂”吃早餐的時候,劉定遠拎著一包茶葉,直接走進位於“東宮”的“太子左衛率府”。

劉定遠是庶子,雖因作戰勇敢頗得其父劉弘基喜愛,然而出身的低下,決定了他無法依靠家世獲得更多,在這一點上,他是遠遠比不上其兄劉仁實的。

身為劉家嫡子,官至“太子左衛率郎將”,劉仁實平日並不忙,原因也很簡單,當今陛下剛剛即位,還沒有冊立太子,因而“東宮”此刻並沒有主人,負責宿衛的“太子衛率府”就成了朝廷裡為數不多的清閒之地。

親兵們認識劉定遠,自然沒有攔阻,任由他走進劉仁實的房間。

此時,劉仁實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響,緩緩問道:“誰啊?”

“兄長,是我,定遠啊。”

劉仁實聞聲睜開眼,微微一笑的對劉定遠道:“原來是十一郎啊,昨晚好像你沒回家吧?”

“沒回家,昨兒小弟去了城外,趕不及回來了。”劉定遠說著,自己尋了個案幾,在後麵坐了下來,然後將茶葉往桌上一放,道:“這是友人給的茶葉,非常獨特,特意帶給兄長嘗嘗。”說完,衝著門外大叫道:“來人,送壺熱水過來。”

很快,有名親兵拎一壺熱水走了進來,劉定遠起身找來兩個水杯,打開茶葉,在每杯中各放一些,然後將熱水倒入少許,稍候將水倒掉,再加入熱水後,這才親自端起一杯放於劉仁實麵前案幾上,同時說道:“兄長不妨嘗嘗,很是不錯。”

劉仁實看了一眼冒著熱氣的茶水,再對劉定遠笑道:“這禮下於人定有所求,十一郎啊,你要有事,還是先說的好。”

“兄長這是哪兒的話,小弟孝敬兄長本是天經地義,哪有什麼其它事情啊。”

“真的沒有?”劉仁實笑著問。

“真沒有!”劉定遠道。

劉仁實笑而搖首,似乎不信,隻是他沒有多問,而是端起杯水,先看了看,而後聞了一聞,再輕輕淺嘗一口,最後放下杯子說道:“的確不錯,聞之有香,飲之味甘,是個好東西。”

“那是,我朋友不光茶弄得好,還……”

“酒也釀的好!對嗎?”劉仁實依然笑著說。

“啊——”劉定遠張大嘴巴,不曉得怎麼說下去了。

“這不奇怪!”劉仁實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後放下杯子繼續道:“昨日你出城訪友,一夜未歸,若不是去了遼東舊部那裡,還能去哪呢?這茶葉嘛,為兄早就嘗過了,並不稀罕,倒是他們那個‘燒酒’很不一般,你沒弄點回來?”

劉仁實年過四旬,對劉定遠曆來照顧有加。

在劉定遠眼裡,這位長兄,可謂亦兄亦父,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是不錯,所以他才會今天一大早就來找劉仁實,本想著試試能不能讓長兄“幫幫忙”,可現在,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說是好了,這位長兄,似乎什麼事情都知道。

“那個、那個酒肯定不是問題了,兄長若需要,小弟隨時可以去拿。”劉定遠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

劉仁實並不關心酒的事,而是問:“他們請你來的?”

“那可不是。”劉定遠立即否認道。

劉仁實點點頭,再問:“那你打聽什麼?他們軍功的事?”

劉定遠聽得眼睛一亮,雖然他不是為這事來的,但是看樣子兄長知道啊,趕緊問道:“兄長知道此事?”

“略知一二。”劉仁實想了一會兒,才說:“先帝詔令,無人可違,‘兵部’早已經將文書呈報‘門下省’,然‘政事堂’以先帝喪期之名,予以駁回。喪期過後,‘兵部’擬再度呈報,卻不料,校尉謝岩貿然上書,奏請援助‘波斯國’,被禇公斥為‘異想天開,一派胡言’,至此,‘兵部’亦不敢上呈。”

劉定遠聽完兄長一番講述,終於明白為什麼謝岩他們現在給人晾在一邊了,原因出在那封奏疏上。

“現在知道原由了,十一郎還有何想法?”劉仁實說。

劉定遠反問:“兄長知道那奏疏內容?”

“所知甚少”劉仁實回答的很乾脆。

“小弟卻是知道。”劉定遠也不管劉仁實想不想聽,緊跟著就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劉仁實靜靜地聽完之後,問:“十一郎,你倒底想說什麼?”

“兄長,他們提出的法子,可行不?”劉定遠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劉仁實沉默了很久以後,緩慢地說道:“至少聽起來可行,即便出現最壞情況,於大唐並無損失。”

劉定遠心裡那是樂壞了,兄長很少輕易做一個結論,一旦他說“可行”,那麼此事,還真得就是一件“行的通事”。

眼見劉定遠麵露喜色,劉仁實不覺暗自詫異,可沒有開口去問,因為他很了解自己兄弟,心裡藏不住事兒,隻需要等待,很快就會明白的。

果然,劉定遠開口道:“既然兄長也認為可行,那何不……”他故意沒有說完整,而是看著其兄反應。

“何不什麼?”劉仁實平靜無波地問。

劉定遠沒有等到自己希望的“反應”,隻好把話繼續說完整:“何不覲見陛下直言。”

劉仁實笑了,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兄弟今天來,到底是為什麼事了,舉起杯喝一口茶,再輕輕放下,然後說:“十一郎啊,你對此事如此關心,可謂極不尋常,你究竟想要說什麼?不妨一次說清楚好了。”

“小弟我,我不想去‘洛陽’。”

劉仁實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劉定遠突然之間說出這麼一句話,尤其是話的內容和前麵說的事情,似乎一點關係都沒有。

然而,劉仁實畢竟在官場多年,可以說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都遇過,雖然他第一時間裡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劉定遠的意思,那更是令他十分震驚的結果,當即脫口問道:“你想去‘波斯’?”

劉定遠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小弟知道父親安排的意義所在,為了劉家,本也沒什麼話可說。昨日,當得知援助‘波斯’一事後,小弟以為,遠去‘波斯’,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說說看,好在哪裡?”劉仁實絲毫沒有表情地問。

“兄長請想,‘波斯’遠在萬裡之外,來回一趟差不多需要三年時間,如果‘軍官使節團’成行的話,起碼得十年後才能回到‘長安’,假設援助一事成功了,那可是堪比開疆拓土的大功勞,即使沒成,那也是敵人勢大,非戰之過,隻要能活著回來,起碼也算得上是‘出使萬裡’的功勞吧,兄長不妨想想,昔日之張騫,今日之玄奘,那是何等榮耀!我劉家若有此功勞墊底,又何愁他日啊。”劉定遠把昨晚半宿沒睡想好的話,終於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說完以後,一直看著兄長劉仁實,完全就是一副在等結果的模樣。

很長時間過去了,劉仁實一言不發地看著劉定遠,雖然在明麵上看不出他任何表情變化,實際其內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劉仁實不得不承認,他眼中的“十一郎”,已經真的長大了,單就剛才那番話來說,既考慮到了家族,又考慮到了個人,可謂用心良苦。然而,真的應該那樣去做嗎?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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