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謝岩便讓韓躍先一步騎馬出發,這是他臨時起意,覺得叫上許爰一起比較好些。他自己和王三狗、老張頭兩個人一起上路,依舊坐著馬拉板車,晃悠悠地向“洛陽”而去。
路途中,老張頭騎馬隨行,對謝岩道:“校尉,你這馬車是不是也得換一換了?總這麼一輛破車,有損鄉裡的名聲啊。”
謝岩道:“新式馬車應該在做了吧,馮寶不是說,張猛那家夥已經教會了幾個人嗎?那幾個零件弄好了,馬車很簡單的。”
“校尉說的是什麼‘減震彈簧’和‘軸承’吧?”老張頭問。
“對啊,怎麼了?出問題了?”謝岩反問道。
老張頭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張猛那家夥畫的圖,誰也看不懂,作坊的人去找他問,他自己都忘了什麼意思,彆人問急了,他還把人揍了一頓,這狗日的,整個不講理。”
“唉”謝岩歎道:“都是人才啊!張猛是,老徐頭也是,可都是吃了不認字的虧,一肚子本事說不出來,難得有耐心畫個圖,還沒人懂,真是沒有辦法。”
“校尉啊,世上可沒幾個人如你和馮校尉一般的人,文武全才,而且還通匠作之道,張猛他們那樣的人太多了,不奇怪。”王三狗邊駕著車,邊大聲道。
“你們不明白,其實那都是一些很簡單的東西,如果從小學習,不出十年就可以學會,天資高的人,可能五年就差不多了,真正難得卻是張猛他們那樣擁有實踐經驗的人,理論和實踐,缺一不可。”謝岩這番話,也就是在幾個絕對信的過的人麵前才說,可惜他們完全聽不懂。
老張頭卻是聽出來另外一個意思,道:“校尉,聽你的意思,學堂裡會教這些東西?”
謝岩道:“學堂裡,什麼都教,文的、武的,匠作等,一樣不少。”
“啊!”這下連王三狗都被驚到了,他顧不上駕車,回頭問道:“學那些能有什麼用啊?朝廷又不認的。”
“駕好你的車!”謝岩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說道:“詩文典章自然也要教,那些同樣非常重要,不過我問你們,你們覺得,有幾個人能夠學明白?又有幾個人能夠最終成為官員?”
“想來,應該不多吧。”老張頭接過話來道。
“何止不多,簡直就是鳳毛麟角才對,可是,除了當官就沒有彆的出路了?我看未必吧,就拿常遠來說,他是讀過點書,去當官恐怕不行,可是現在管著施工隊,乾的就挺好,那可是有一萬多人啊,不比一個下縣差多少;再比如韓躍,認字不少,書也讀了點,隻要他能和老徐頭最後達成共識,就可以學到老徐頭幾代人積累的經驗,隻要他能夠總結並且發揚光大,日後成為一代大匠,那是不在話下的事,你們說,這和當官相比,又有多大區彆?”
謝岩舉了兩個身邊的例子,非常具有說服力,令王三狗和老張頭不得不認真思考……在他們的心裡,恐怕是人生第一次覺得——當官不一定是最好的出路。
接下來的路是沉悶的,三個人誰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隻是埋首趕路,差不多巳時將過,他們終於進得城去。
按照事先的約定,謝岩在洛克然居住的“敦化坊”坊門前等了一會,不管許爰來不來,韓躍都應該在這裡和自己彙合。
等上沒多一會,韓躍和許爰從坊門裡麵的一處茶水攤走了過來。王三狗見了後,駕馬車迎了上去。眾人見麵後,簡單寒暄了幾句,便一齊向洛克然府第走過去。
謝岩一行人剛走進“敦化坊”,就有人快速先一步前去稟報洛克然。
此時,洛克然正與幾位世家子弟在高談闊論中,聽下人來報,說:“謝縣男已經進的坊中。”他連忙起身,跟在座諸人打了一聲招呼,就直接去了府門恭候。
洛府門前的路上,今天那可是熱鬨非凡,豪華馬車一輛連著一輛依次而過,謝岩的馬拉板車夾在他們中間,顯得極為突兀,好在老張頭和韓躍各自騎的是戰馬,護衛在左右,倒也顯得氣派。
洛克然一麵和進府的各路來客熱情地打招呼,一麵密切關注前方,當他遠遠地看到韓躍騎在馬上的時候,急忙和身邊的兩名客人簡短說了幾句,便上前兩步,含笑靜等謝岩他們過來。
謝岩同樣看見洛克然,還輕輕揮了手示意一下,差不多還有三十步左右距離的時候,忽然後麵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響。
老張頭他們久經陣仗,聽得出來,那馬蹄聲隻是比較快而已,並不是驚馬。因為不想惹事,所以王三狗和老張頭都有意向路邊靠了一靠,好讓出中間的道路。
很快一輛黑色馬車疾馳而過,最後停在洛府門前。洛克然臉都黑了,心說:“這誰啊?鬨市駕快速馬車不說,還無巧不成書的的剛好卡在謝岩前麵。”
無論怎樣,禮數不能失。洛克然先對謝岩歉意的一笑,跟著走到馬車邊等候客人下車。
謝岩對“禮”這個東西,向來不是特彆注意,他直接跳下馬車,徑直向洛克然走過去,同時看見兩名華服年輕人從黑色馬車裡下來,和洛克然交談起來。
“洛兄,彆來無恙啊。”謝岩主動和洛克然打起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