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諸多學生進入馮寶名下的碼頭、茶樓以及各家作坊,“衛崗鄉”各大商號終於意識到,或許自己也避免不了了。
黃一清是普查的負責人,具體事務自然不用他去操辦,所以,趁著學生們去登記馮寶產業的時候,他來到“黃府”,去見自己的父親黃守義。
受了兒子的大禮之後,黃守義問道:“一清啊,汝可是為普查而來?”
“回父親話,正是。”黃一清答道。
黃守義微微頷首,又道:“那馮校尉是如何看待此事?”
黃一清隨即將馮寶說的話,大體上向黃守義說了一遍,最後道:“孩兒事後有想過,拿我黃家來說,每年‘投獻’的錢財多過繳納‘商稅’,原本就極其不合理,且許家保護我黃家的作用也很有限,小事或許可以,大事恐怕根本無用。誠如馮校尉所言,無論是哪一家,都不可能於朝廷相比,因此孩兒以為,馮校尉所言極是有理。”
“是啊,謝縣子與馮校尉那是深謀遠慮,所說自然合理。”黃守義跟著道:“然吾兒可有想過,一旦普查完成,我黃家之家底大半都將暴露於世,那豈不是日後成為他人之魚肉嘛。”
“父親,請恕孩兒直言,我黃家是否成為魚肉,與有多少家當並無關聯,完全取決於朝中權貴亦或是本地官府,若想改變,除非朝廷正式承認商賈為國之貢獻,即所繳納‘商稅’之多寡,孩兒曾經管理過施工隊之賬務,深知我朝‘商稅’稅率過低,以施工隊為例,年淨入超過六萬貫,可隻交稅一千二百貫,居然連半成都不到,其不合理之處簡直匪夷所思,然朝廷就是這麼規定的,想多交都不可能。常遠不止一次對孩兒說過,這錢太多了,拿著都燙手,唯恐哪天就給施工隊帶來滅頂之災,所以他接受謝縣子提議,將多餘的錢財用在了鄉裡的各處建設上,現在通向每個村的道路進行修整,用得正是這筆錢,可是,這些事情原本應該是官府做的啊,它就不應該由私人來做,故孩兒認為,理應全力支持鄉裡普查,讓謝縣子能夠得到準確的數字,從而向陛下進言。”
黃守義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所說非常正確,既然橫豎都擺脫不了被人魚肉的情況,那麼賭上一把,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一清啊,既然汝拿定了主意那就去做吧,為父這份家當原本也是靠著馮校尉他們置下的,最壞不過回到過去,並沒有太多了不起,為父倒是想問吾兒另一件事,汝打算何時成家?”黃守義終於問出自己一直都想知道的事。
“父親,孩兒暫時還不想成家……”
“胡說!”沒等黃一清說完,黃守義出言打斷道:“成家立業,家可是在前,怎可繼續拖延?”
黃一清道:“父親,孩兒學業還未完成,此時成家,太早了些吧。”
“彆拿此當做借口,一清啊,汝到底想怎樣?今日務必給為父一個交待,否則為父就答應方家。”黃守義口中的“方家”,是“洛陽府司馬”家的侄女,也是官宦之後,此事黃一清早就知道,隻是一直沒答應罷了。
“父親,孩兒打算明年參加科舉,此事等等可好?”黃一清早猜到父親看見自己多半會提出“婚事”,所以趕緊說出自己想好的借口,希望能夠繼續拖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