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岩想做什麼,想去哪裡,那是府中無人敢問的事,隻不過大家都很奇怪,“新年夜”,能去哪裡呢?
“縣子,咱們去哪兒?”吳成一邊扶謝岩上得馬車,一邊問道。
“崇仁坊!‘趙國公府’。”謝岩淡淡的說了一句。
吳成聞言一驚,卻沒敢多問,而是埋首趕車。
今晚的“長安”沒有夜禁,大街上人山人海,喧鬨異常。
謝岩沒心思去看沿途景象,而是坐在馬車車廂裡,閉起眼睛,儘量保持一副平和的心態,之所以選擇今天此時前去拜訪長孫無忌,那也算得上是臨時起意,因為他是在早上才想起來,如何去解決劉仁實的請托之事。
當然,更為重要的原因是,如果能夠一切順利的話,挽救的可不隻是一個人。
從結果倒推過程,是謝岩來到大唐後,經常采用的方法,今天也不例外,隻是這過程,需要動一下腦筋了。
剛剛進入“趙國公府”所在的街口,便有四名騎著馬“羽林左衛”軍卒出現在前方,其中一騎出兩步,掀開麵甲大聲問道:“來者何人?欲往何處?”
“‘新安縣子’前去‘趙國公府’拜訪。”吳成停下馬車亦高聲回道。
嚴格來說,其實皇帝並沒有完全“軟禁”長孫無忌的意思,僅僅是一種未雨綢繆式的有限度的限製自由,從理論上來說,任何人進出都沒有問題。隻是自從“羽林左衛”出現後,再也沒有一個官員進入過國公府,正因為如此,上前詢問的軍卒以一種完全想象不到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吳成,片刻後道:“吾等奉命守衛,需看下車內,還請謝縣子行個方便才是。”
車廂裡謝岩聽後,二話不說地主動下了馬車,同時道:“請自便。”
謝岩和“羽林左衛”之間的關係,那不是秘密,軍卒檢查一下純屬走過場而已,很快即結束放行。
繼續前行約百步距離,吳成停下馬車,口中道:“縣子,咱們到了。”
謝岩再一次走下馬車,抬首看了一下“趙國公府”門匾,微微搖了搖頭,心裡暗自歎息了一聲。
這是謝岩第一次來到長孫無忌的家門口,除了十名全副武裝的“羽林左衛”軍卒分成兩排站立大門外,卻看不見一個國公府的人,而氣派的國公府大門是關著的,絲毫看不出一點點“新年”的氣氛。
謝岩注視片刻後,邁步前進,至軍卒近前,停下道:“吾乃‘新安縣子’,意欲拜見長孫太尉,還請諸位通報一下。”
守衛軍卒打量了謝岩一番,一句話沒說,隨後有一人徑直自側門而入,想來是前去稟報上官了。
很快,一名帶甲軍官自側門走出,來到謝岩近前行禮道:“‘校尉’田生見過謝縣子。”
謝岩微微一笑,算是還禮,而後問道:“吾可以進府?”
田生道:“縣子請稍等,末將已派人報予‘太尉’。”
“多謝。”謝岩客氣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差不多等了有小半個時辰,國公府的大門突然打開了,當先走出一身著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在門口站立片刻,見到謝岩後即迎了上去。
謝岩認得此人,那是長孫無忌的嫡長子長孫衝,官至“秘書監”,因其妻為太宗第五女“長樂公主”,故拜“駙馬都尉”。
無論官職還是品級,長孫衝都在謝岩之上,他的親自出迎,著實令謝岩深感意外,當下不敢怠慢,緊走兩步上前率先行禮道:“謝某冒昧登門,不想蒙都尉親迎,實在惶恐,還請莫怪才是。”
“縣子遠來是客,老夫代父相迎,實屬分內之事。”說著,右臂輕抬,側身言道:“縣子請——”
“長孫都尉,請——”
兩人相互客氣了一句,而後一同邁步,向著府內走去。
或許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外人登門的緣故,謝岩能夠明顯感覺到國公府的下人們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禁暗自感歎:“堂堂宰相之家,居然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儘顯世態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