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一開,任誰也阻止不了,一行人緊跟李治身後,走出正廳。
“敏月,在家好好待著。”賀蘭敏之走出客廳,發現妹妹賀蘭敏月也跟了出來,便拿出做兄長的威嚴,製止了她。也難怪,皇帝在此,由不得她任性。
然而,賀蘭敏之的這一句,卻令謝岩心中忽然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趕緊走到李治身邊,道:“陛下,請容臣先出府門,交待些事宜。”
“嗯”李治應了一聲。
有些事,李治本人可能不在意,但負責皇帝安危的李將軍卻是半分不敢大意,眼見謝岩先行一步,他暗中打了一個手勢,立刻就有人緊跟在謝岩之後,一同走去。
謝岩完全無視跟在自己身後之人,作為皇帝近衛,跟過來聽一聽,那是職責所在。
“三狗,汝立即去茶樓,讓他們將說書的內容換成‘長阪坡’;而後去‘巡邏隊’,讓王決帶一百人,迅速部署茶樓方圓五百步範圍內,凡攜帶兵器者一律收繳,事後發還,若問及緣由,就說陛下不日即到,提前操演,記住,務必告訴王決,隻許做,不許說,更不許問。”
“校尉放心,老漢明白。”王三狗說完即轉身離開。
“老張,汝去下學堂,令自西域歸來的‘護衛隊’,立即上官道盤查所有通行馬車,凡有攜帶軍械者,全部收繳,一月後發還,無正當手續過境者,全部收押,交給於鄉長甄彆良善,理由同樣是操演。”
“老漢遵命!”
正當老張頭轉身準備離開之際,謝岩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喚道:“且慢!”
老張頭聞聲又回到謝岩麵前。
謝岩上前一步道:“吾忘了件事,汝忙完正事之後,回府告訴羅蘭,‘珮兮閣’給她與賀蘭姑娘訂製的首飾已經完成,可以去取了。”說完即回身走向府門,迎接剛剛走出來的大唐皇帝陛下。
謝岩是陪著皇帝逛街去了,老張頭卻是帶著一肚子疑問離開的,他清楚地記得,謝岩最後在說拿首飾那件事的時候,雙手微動打出了“手語”,且意思非常奇怪,就一句話:“兩個人一起去。”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老張頭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先不管,辦正事才最要緊,至於手語中的內容含義,到時候找羅蘭商議便是。
走在青磚鋪就的道路上,李治非常有興趣地四處張望,時不時的和李績說上幾句,顯得興致不錯。
至於充當“解說”的賀蘭敏之,那更是時常主動提起一些與“長安”不同之處,比如“便宜坊”之類……
有了賀蘭敏之這麼一個好向導,謝岩反倒成了無事人,跟在眾人當中,成了一位看客。
“大寶茶樓”依然人流如織,各色人等來來往往,許多認識謝岩的人,正打算上來打個招呼,無一例外被幾個大漢給擋住了,直到此時,一些有心人才發覺,“新安縣子”謝岩好像是作為陪同在跟隨。
提前來過的王三狗,顯然已經安排過,掌櫃不敢接近謝岩一行,隻是對攔住自己的大漢說道:“縣子有過吩咐,位置最好,東家的包間已經準備好了。”
賀蘭敏之認得馮寶的那個包間,直接引著李治、李績一行便走了過去。
他們人還沒有進入包間,李將軍已先行一步,帶人前去馮寶包間的左右兩側,看樣子,是驅趕周圍的客人。
謝岩見狀,皺了皺眉,他很清楚,為了皇帝的安全,如此做法並無可厚非,隻是把動靜弄這麼大,其實並不利於安全保衛。
李績人老成精,且見多識廣,自然也明白“千牛衛”的做法不太妥當,於是進得包間坐下後第一句話就道:“與民同樂,何故擾民乎。”
李治微微頷首,對謝岩道:“本無意如此,汝去解決吧。”說著還看了一眼王伏勝。
王伏勝當然知道皇帝的意思,急忙對自己身邊的另外一名宦官使了個眼色,很明顯是讓他和謝岩同去,否則“千牛衛”那些人,可沒人能夠使喚的動。
所謂“擾民”,那隻是一個說法,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千牛衛”哪怕是皇帝近衛,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亂來,除了亮出官府身份外,其實也做不了什麼。
可是令他們想不到的是,左右兩個包間裡,都不是普通人,左邊一個裡麵是“羽林左衛”兩名軍官在招待“洛陽”來的軍中同仁;右邊一個包間裡,是無事就泡在“茶樓”裡的匡勝。
自西域回來,軍功顯赫、且有斬將奪旗之功的匡勝,如同當初的劉愣子一般,領了一個“校尉”頭銜,隻不過是掛在“新安縣”下麵,整個就是一個空銜,所以他依然是大閒人一個。
隻是,有了官員身份後,匡勝自然不怵那些身著便裝,僅僅憑著一麵“千牛衛”腰排的家夥,在他看來,讓自己離開,算不得多大事,但總得說出個理由吧,總不能被人一攆就得走開吧,莫說自己是官員,就算是升鬥小民,也得問個究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