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發生的事,許恢自然是沒資格知道的,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清楚無誤地告訴他,自己寫下的“大唐經略西域策”,被朝廷采納了。
時進七月,許恢從“衛崗日報”上得知:“朝廷在西域設‘濛池’、‘昆陵’兩大‘都護府’,形成與‘安西都護府’共治的局麵。”
雖然兵力部署乃朝廷機密,但是許恢卻獲知——“兵部”給鄉裡的作坊下了很大一筆訂單,采買用於“野戰防禦”的各項物資,與此同時,“兵部”正式行文“皇家衛崗學堂”,稱:“年後將有百名軍官入學,學堂務必妥善安排雲雲……”
緊跟著,暫管學堂事務的謝岩,正式任命許恢為“學堂先生”,並授權他成立“皇家衛崗學堂軍事院”。
許恢怎麼也想不到,以自己昔日“叛逆”的身份,能夠得到朝廷認可,且委以重任,如此情形之下,他除了感激皇恩浩蕩之外,不禁想起那個帶他走出“叛軍”,有著知遇之恩的“大唐衛崗縣男”馮寶,隻可惜,他此刻身在遠方。攫欝攫
“西域策略”也好,“學堂軍事院”也罷,總體上都是謝岩可以預見到的,然而,他最關心的“學堂督查”一事,卻始終未有定論,難道說:“陛下還有其他心思不成?”
實際上,謝岩還真猜對了!
李治親自去過學堂後,感觸頗深,對學堂的重要性,也有了更深的認識,正因為如此,他才對謝岩通過高遠舉薦的兩個人都不滿意,可是,他自己信任的臣子全部身居要職,似乎一時間,還找不出合適的人選。
隻不過,對於謝岩而言,此時此刻,擺放在麵前的“天字第一號”大事,可不是什麼“公事”,而是徹徹底底的一件私事——夫人,快要臨盆了。
自皇帝離開鄉裡進了“洛陽”,謝岩基本上每隔一兩天就進城一次,探望夫人許爰,期間更是數度拜訪張、王兩位太醫。
許爰身體到底是什麼情況,在沒有任何科學儀器的時代,是無人能夠說清楚的,謝岩僅能從兩位太醫所說含糊不清的話語間去大致推測,不管正確與否,他的心情,隨著預計生產日子的臨近,一天天變得越來越沉重了……是啊,明知危險的到來,偏偏沒有一絲一毫辦法,換做任何人,都難免會有將要崩潰的感覺。可甭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該做的準備,卻是也一樣也不能少。
與許家一牆之隔的是黃守義家,如今成為了“謝府”,那是黃守義得知許爰有了身孕,留在“洛陽”養胎以後,主動賣給謝岩的。
這事,謝岩沒有推辭,畢竟自己隨從眾多,總是住在“許府”,太不方便了。
有了如此近的自家府邸,許爰當然也就不會一直都在娘家,而是搬了進去。
而謝岩很快命人專門拾掇出一個房間,作為“產房”,每日進行清潔、消毒,以儘量提高衛生水平。
待到七月下,謝岩專程請托賀蘭敏之給皇帝帶話,意思就是自家夫人臨產,還請朝廷暫時不要給自己安排事務雲雲……
李治原本就對賜婚謝岩一事,心存些許歉意,此時當然不會拒絕,不僅明確應承下來,還讓王伏勝從“內庫”裡取了一些名貴滋補藥材,作為賞賜,送進“謝府”。
時光默默流淌,轉瞬至七月底。
謝岩和往常一般,在房裡陪夫人許爰用完早膳,而後扶著她一起在屋外緩緩行走,夫妻間還不時說些什麼……
“郎君、夫人,有客來訪。”一個女聲忽然響起。
謝岩聞聲知是許爰貼身侍女琳兒在說話,便頭也不回地道:“何人?”
琳兒道:“老張叔說‘元昭與蕭越前來’。”
“他們來做什麼?”謝岩心裡嘀咕了一句,卻是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
“妾身此刻安好,夫君還是去看下吧。”許爰頗為善解人意地說了一句。
謝岩想了想,總歸還是在家中,想來也不會有事,於是先把夫人扶進房裡,而後直接去了客廳大堂。
“見過縣子。”房元昭與蕭越見謝岩走了進來,一同起身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