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1 / 2)

小師叔隻想鹹魚 沉木舟 26456 字 4個月前

第 171 章

顧雪洄醒來的時候,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十分安靜。

他回到長鯨汀了。

窗外是熟悉的景色,再遠一點, 是縹緲的白雲和廣闊無垠的蔚藍天空。

巨鯨在長山州的上空自由遊弋, 下方是連綿起伏的山巒,陡峭或者平緩, 在雲中若隱若現, 間或夾雜幾個瑩瑩反光的湖泊。

“醒了?”顧瀾生就在外麵,看到顧雪洄出來, 和他招了招手。

顧雪洄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他的神魂強度確實遠超同一境界的修士, 可最適合他越境挑戰的對手最多就隻能比他高一個大境界。和夏侯泰拚死一戰令他消耗過多,在親眼見到夏侯泰死後, 他的心神鬆懈,這才倒下。

顧瀾生沒有一點渡劫期劍仙的風範, 正蹲下身直接用劍挖地,手是看到顧雪洄出來才用法術剛請洗乾淨, 至於腳和衣擺就顧不上了,全是臟兮兮的泥土。

顧雪洄先給顧瀾生規規矩矩一禮,然後才想著問賀懷霄的去處。

顧瀾生眉毛一挑:“你倒是不問問自己昏迷了多久,萬一時間太長了賀懷霄變心了怎麼辦?”

“不可能。”顧雪洄斷然答道。

顧瀾生語氣冷了些許:“你以為我挖地是做什麼?”

顧雪洄試探:“……埋了我?”

總不能是賀懷霄變心始亂終棄,他家老祖宗想著把賀懷霄埋土裡吧?

顧雪洄從沒想過賀懷霄會變心, 依照賀懷霄的性格,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顧瀾生哼一聲,一劍插入地裡鏟出一個大坑來:“就知道賀懷霄,都不知道問點彆的?”

顧雪洄樂了, 彎眼問道:“老祖宗您老可吃好睡好?”

到了顧瀾生這個修為,吃飯睡覺早就沒那麼必要了。

顧瀾生斜眼瞪向顧雪洄:“這話也就你問得出口, 賀懷霄哪次來長鯨汀,不是先和我問候一番再去你那裡。”

顧雪洄眨著眼問:“他問的什麼?”

“……”

顧瀾生又不說話了。

賀懷霄還能問什麼,當然是問顧雪洄了!

現在的年輕修士真是不穩重,不就是力竭昏迷幾天麼,哪裡需要天天探望天天問候的。

再說,長鯨汀有他這個渡劫期守著,能有什麼事?

夏侯泰的狂妄不是沒有理由的,不要說長山州,就是放眼十四州,敢和渡劫期叫板的一個也……哦不對,還是有的。

他家小孩算是一個。

和他家小孩一對的賀懷霄也能算一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總之,顧瀾生其實對賀懷霄還是很滿意很喜歡的。

修仙長生路漫漫,有一個能伴著一起走的道侶,總歸是件幸事。

更何況,賀懷霄確實不錯,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不說,更重要的是人品貴重,對顧雪洄一片真心。

顧瀾生拍乾淨身上的塵土,抬手撫過顧雪洄的頭頂,一道清氣從顧雪洄的天靈蓋進入紫府。

顧雪洄昏迷了半年多,以他和夏侯泰一戰的慘烈程度來看,能這麼快醒來已經算是快的了。

當然,除了賀懷霄雷打不動的問候關心,還有不少人也出了力,就連已經灰飛煙滅的夏侯泰也是出了力的——

薑榭逆轉夏侯泰自己布下的血祭陣法,渡劫期的神魂血肉爆開反而滋養了長山州,如今長山州不再是從前貧窮且靈氣稀薄的州地了。

靈氣充裕濃厚,以顧雪洄的吐納法那樣吸收靈氣的速度,身體恢複當然快了。

再加上廣流仙宮、興陽派那邊送來不少東西,就連薑榭也有,他代表天衍宗送了東西,又以朋友的身份送來一些。

長鯨汀就算是脫離天衍宗,天衍宗也不願與顧瀾生交惡。

薑榭則是單純的關心朋友,沒有顧雪洄死命拖住夏侯泰,薑榭不可能逆轉陣法——天衍宗從此就不欠長山州了。

夏侯泰這個爛攤子,最終還是靠顧雪洄才解決的。

天衍宗自知對長鯨汀的虧欠,送來的各種禮物快把長鯨汀都堆滿了。

在天衍宗多年,顧瀾生很清楚天衍宗高層的想法,不僅僅是因為顧雪洄幫天衍宗處理了夏侯泰,還因為顧雪洄在這一戰表現出來的實力。

說是年輕一一代修士第一人都不誇張,薑榭在他這裡都不一定有勝算。

得虧顧雪洄沒參加這一次的天驕榜。

想是這麼想,其他修士聽聞顧雪洄以化神的修為死戰渡劫的夏侯泰後也會暗自嘀咕,到底顧雪洄和薑榭哪個更厲害。

還好薑榭一樣在這一戰表現出色,統籌指揮有度,逆轉陣法做得實在漂亮,十四州陣法第一名副其實,可見未來千百年,天衍宗陣法第一這個地位無可撼動。

探查完顧雪洄的身體狀態,顧瀾生才慢悠悠把人放開:“你要去找賀懷霄?”

不需要顧雪洄回答,顧瀾生就知道他的答案,他往下麵指了指:“你知道這是在哪裡嗎?”

巨鯨下是綠水青山,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在長山州,不能肯定的是不知道在哪裡。

清楚顧雪洄定然不認得路,顧瀾生背著手問他:“還要去嗎?當心繞一圈錯過,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

顧雪洄頓時有些喪氣,跟著一起蹲下來。

“老祖宗,你這是做什麼?”

“挖坑埋人。”顧瀾生陰惻惻道,“等會挖好你進去試試大小合適不。”

顧雪洄:“……”

顧瀾生倒不是想破壞兩人的感情,他想知道顧雪洄對長鯨汀以後的打算。

他無所謂是否在長鯨汀前麵加一個宗門前綴,隻是長鯨汀未來當然不能還是隻有他們兩個姓顧的,顧家劍法還想傳承下去,就要收徒開枝散葉。

劍使得好不代表會教,顧雪洄偶爾指點旁人幾句還行,若真要他十分細致地從頭教起,實在為難他,再者,人一多瑣事就多,就算是現在,長鯨汀要應對的訪客也不少,以顧雪洄的教養氣質,應對起來也不難,可多了他也要不耐煩。

就目前來看,軒紫劍宗作為一個單純的劍修門派,和長鯨汀很契合。

賀懷霄細心耐心又負責任,他本來就要繼承軒紫劍宗,打理上下,再加一個長鯨汀對他來說也不難。

但是顧瀾生想聽聽顧雪洄的意思。

兩人結契是一回事,長鯨汀加入軒紫劍宗又是另一回事。

軒紫劍宗本身傳承的劍法實在一般,自然是比不上長鯨汀的,顧瀾生不懷疑未來賀懷霄能有更多的自創招式,改良軒紫劍宗劍法,使之成為十四州的頂級劍法之一。可那是遙遠的以後,談這些為時尚早。

現在,軒紫劍宗百廢待興,如果長鯨汀願意加入,未來崛起之勢清晰可見。

以中州宗門的眼光來看,軒紫劍宗現在還不算很強,賀懷霄是元嬰後期,還有成長的地方。但若是放到長山州這個化神大乘都算罕見的州地就不一樣了,軒紫劍宗在這裡休養發展再合適不過。

顧瀾生要顧雪洄自己做決定,以長鯨汀主人的身份好好想想,再去找賀懷霄商量。

“雖然我覺得可能沒什麼必要,”顧瀾生短促地笑了一聲,“隻要你肯開口,他一定會答應。”

不論是從軒紫劍宗的宗門利益出發,還是處於賀懷霄的個人情感,他都沒有拒絕顧雪洄的理由。

“那是自然。”顧雪洄笑著接道。

顧瀾生彈了他的腦門一下:“你還挺驕傲的是吧?”

“難道這不值得驕傲高興嗎?”

巨鯨終於飛到了顧雪洄熟悉的地方,顧雪洄取出清霜劍踩上去,風裡他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的意中人也喜歡我,我們心意相通,互相信任能夠神魂交融,未來也能互相扶持一起修煉,我們是互相激勵的對手,也是彼此的依靠……”

清霜劍走了好一段時間,拖曳出來的長虹還在。

顧瀾生抬手召來,看著冰晶在指尖散開,慢慢微笑:“能認識這樣的人,還能心意相通在一起,確實是很值得驕傲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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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雲鶴城的城規,修士不得在凡人麵前顯化,因此顧雪洄在雲鶴城外一個角落收了劍。

夏侯泰製造的浩劫在薑榭的逆轉陣法下,隻有修煉者不受影響,還記得,凡人則被消除了記憶,即使有的還記得些許片段,也隻會覺得是一場夢而已。

雲鶴城已經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不論修士還是凡人,都要老老實實從城門樓進去,街道熙熙攘攘,人們來來往往,日子一天接著一天,似乎和從前一樣。

如酥的春雨過後,天更藍。

顧雪洄一步一步走進城中,沿著街道走走停停,看到有趣的東西,還是會掏錢買下來。

他沒有做特彆出格的舉動,就像是普通的遊人,然而他的外貌著實突出,即使是慣常的微笑,也讓無意轉頭看到他的小姑娘紅了臉。

顧雪洄毫無所覺,買完東西向攤主阿伯道謝後,邊走邊吃著糖葫蘆,至於吃不完的東西,一轉身,趁著人不注意就塞到了袖子裡。

位於自家客棧二樓的丹綺把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在她的對麵是謝府君。

兩人坐著的桌上擺著熱茶和點心。

“我聽說皇都那邊派了人來暗訪考察,其實以你的政績,早就可以離開這裡升遷了。府君當真不考慮調任升遷嗎?”丹綺問道,“我以為世間的讀書人做官,理想都是位極人臣,你在這裡蟄伏多年,難道等的不就是這個機會嗎?”

這場劫難雲鶴城的凡人不知,位於雲上城下麵的皇都卻不能裝作不知。

廣流仙宮那邊早就做出來指示,說要讓朝廷給謝府君記功。

雲鶴城放在整個凡人皇朝中,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城市,更因為丹綺的霸道,來雲鶴城任職的官員免不了夾在兩邊討不到好。

著實不是個好差事。

這位謝府君出身雲鶴城,可他來這裡做官,丹綺也沒給他特彆優待。

雲鶴城中的讀書人都是抱著富貴發達後離開這裡的想法,謝府君若非得罪朝中權貴被貶謫到這裡,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想要回來。

“確實如此。”謝府君捧著茶,順著丹綺的目光望去。

以他凡人的目力,自然沒法像丹綺一樣看得那樣清楚,不過也能看得出是顧雪洄了。

謝府君並沒有像城中其他人一樣被消除記憶,看到顧雪洄就這麼如常地融入凡人集市,看著春光落在他的額上衣擺,如果不是自己還記得,也隻會以為他是個富貴風流的公子哥。

直到顧雪洄走出長街尾消失不見,謝府君才繼續道:“位極人臣是理想也是手段,我以前覺得,隻有做大官才能做自己更多想做的事。”

濟世安民,以福蒼生,所處的位置越高,看似能做的事不少,其實身在雲端早已看不到下麵的景象。

“但其實,我早已實現自己想做的。這裡很好,我想留下來。”

這裡是他的家鄉,他當然希望雲鶴城能在劫難過後發展得更好。

“說實在話,要是把雲鶴城交到彆人手裡,我還真不放心,”謝府君笑笑說,“而且要是換了新人來,想來丹綺姑娘也要磨合很久吧。”

這倒是。

丹綺點頭,跟著道:“不僅僅是雲鶴城內,雲鶴城外也有不少讀書人,可他們去外麵做了官,除非年老致仕,否則都不會回來。”

就算回來,也會嫌棄這裡窮。

平心而論,雲鶴城已經算是很好了,然而這些讀書人見識過皇都的繁華,再看雲鶴城,就覺得一般般了。

雲鶴城唯一能值得稱道的,也就是這裡的風景,雖然護城河十分古怪地在城內,可兩岸的楊柳梨花確實美。再遠一點,城外的十裡梨花林,環抱雲鶴城的東西山脈,再加上仙人雲鶴護城的傳說故事,這座城值得說道的地方其實很多。

“他們隻是沒有真正認識這座城,不知道這裡有多好。沒有人會不喜歡雲鶴城,沒有人能眼睜睜看著這座城受難,”謝府君微笑道,“我想在這裡到老,因為我就是這裡的人。”

這裡的雲鶴美麗仁慈,還有飄逸神秘的仙君,但凡見過一次,就一輩子不會忘。

顧雪洄是知丹綺和謝府君在看他的,但是他沒放到心上,也就沒有聽到謝府君和丹綺的對話。

時隔三十五年,他再次來到雲鶴城。

這裡的街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寬闊,街道兩邊的店鋪卻變了很多,記憶裡很多店鋪都換了主人,不再售賣以前的東西。

顧雪洄沒有特彆執著的追求,走走停停,不知不覺走完來到護城河邊。

春風吹過,片片梨花落到水麵上,像是落了雪。

依依楊柳拂過,顧雪洄看到不遠處有幾個小孩扯著一根風箏線跑來。

又是一年春和清明時,是該放風箏了。

顧雪洄隨意找個根樹杈坐上去,看著一群孩子放風箏。

為首的孩子王後麵呼啦啦帶著一群小孩,看到風箏飛起來後興奮地跳起來。

今天的風剛剛好,一路送著風箏飛向高空,再遠一些,學堂簷下的風鈴叮叮當當。

顧雪洄忍不住彎眼笑起來。

這裡真好啊,以後他就是長山州人了。

一陣迅疾的風忽然吹來,風鈴劇烈晃動,風箏線陡然斷開,引得孩子們急急忙忙追趕。

顧雪洄坐在樹上,手指微微一動,另一道風輕柔吹過,風箏落到他旁邊的樹杈上。

“大哥哥,”底下一群小孩叫他,“你能幫我們拿風箏嗎?”

“當然可以。”

顧雪洄一口答應,站起身慢慢走過去。

學堂內聽到風鈴搖晃聲的人走出來,正好逆光看到顧雪洄晃晃悠悠的身影,倏地停住腳步愣在原地。

跟在他後麵的人是他的同鄉亦是他的同僚,沒防備前麵的人不走,沒刹住一下子撞上去。

“不是你怎麼……”

“噓——”

前麵的人轉過身來按住他,示意他彆說話。

後麵的人於是跟著看去,顧雪洄走得慢,卻每一步都很穩當,就像每一個上樹取東西的凡人一樣。

但是……

看清顧雪洄麵容的人和他的同鄉同僚一樣愣在原地。

學堂外的孩子們不知道也沒有空閒關注兩個呆愣的大人,他們注意力都在顧雪洄身上,看到顧雪洄成功取到風箏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顧雪洄手上拿著風箏,正打算下樹還給孩子們時,眼尾餘光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護城河的橋上。

對方也正好向他看來。

手上的風箏猝然掉落,眼中隻剩下那個飛速跑來的身影。

賀懷霄來得極快,拿了風箏的孩子們當然也看到了他。

他站在樹下往上抬頭,深黑的墨瞳鎖定顧雪洄後一動不動:“霏霏——”

顧雪洄沒下去,抬了抬下巴叫他:“小賀師侄,好巧。”

他頓了頓,接著笑問:“你怎麼也在這兒?”

周圍的小孩一聽他們仿佛認識的樣子,上看看下看看,連遠處家長的呼喚都不管了。

“霏霏,該回去了。”賀懷霄道。

夕陽西下,顧雪洄站在逆光處,金燦燦的陽光勾勒他的身形,拉長他的影子投射到下麵賀懷霄身上。

兩人對望,護城河岸邊楊柳梨花如故,像是又回到了三十五前的清明。

不同的是,這一次賀懷霄站在樹下。

賀懷霄忽然一笑,伸出手道:“小師叔,要不要小賀師侄接你?”

“要!”

顧雪洄跳下樹,順風而下,抓住賀懷霄的手撲進他懷裡。

和上次一樣。

他的身體好像並沒有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他聽到了對方的心跳。

是堅實又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咚咚咚——

“我接住你了,霏霏。”賀懷霄輕輕咬住顧雪洄的耳朵。

“嗯,”反正底下那群小孩也看不到,顧雪洄大大方方地把賀懷霄抱得更緊,“不愧是小賀師侄!”

賀懷霄顯然也想起了上一次顧雪洄的使壞,笑出聲來。

胸腔震動,傳遞給顧雪洄。

學堂門口的兩個人默然看著這一幕,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對方。

“原來天上的仙君也和凡人一樣。”良久,後麵的人出聲。

這個時候顧雪洄和賀懷霄已經和一群小孩沿著護城河走遠回家去。

“你才知道嗎?”前麵的人快走幾步回到學堂內,拿起他的青綠色書箱。

這個書箱他走到哪裡就背到哪裡,用了這麼多年還是青翠欲滴不褪色。

多年情誼,後麵的人知道前麵的人對這個書箱有多愛惜。

這個書箱跟著前麵的人一路從小村莊出來,一步一個腳印到皇城,再然後高中上金鑾殿,即使已經位極人臣,前麵的人還是用著這個書箱。

後麵的人祖父曾經在朝為官,後來致仕回鄉做了富貴員外郎,多年的財富積攢讓後麵的人吃喝不愁。他自然是看不上這隻書箱的,即使前麵的人曾鄭重告訴過他,這個書箱是仙人所贈。

他當然知道什麼是仙人,他祖父在世的時候,家裡還住過呢,至於後來嘛,不提也罷。

反正他自從金榜題名後,家裡就又從小山村搬出來,再沒回去過了。

這次來雲鶴城,當然是因為身邊這個呆子領命來這邊暗訪考察這裡的謝府君,他實在不放心才跟來。

他家裡之前和這裡的仙門有些關聯,此次雲鶴城的災禍是仙人鬥法所引起的,可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能摻和的。偏偏身邊這個呆子總以為所謂的仙君和他小時候遇到的那個一樣,讓他頭疼不已,說了多少次都沒扭轉過印象來。

“是他!”前麵的人激動得熱淚盈眶,一點都沒有一品大員的風範,“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嗯,是啊。”

這一次,後麵的人沒有反駁他,而是應道:“是真正的仙人。”

“放學了不回家,還在外麵玩!”終於找到人家長著急冒火怒氣衝衝教育小孩,“不好好讀書整天就知道瞎玩!”

一群原本高高興興的小孩都收了笑,噤若寒蟬。

這兩個大哥哥親切和善,可有意思了,特彆是那個白衫金領,襴邊是金色勾連雲紋,著墨藍色束腰,看著極其富貴的大哥哥,一邊走還一邊給他們變了幾個戲法,從袖子裡掏出來好些吃食和玩具,給他們看得一愣一愣的。

另一個大哥哥雖然不怎麼說話,可也時不時笑一笑,特彆是當他看著那個大哥哥時,連帶夕光都柔和了。

來找人的家長看著就很凶,一群小孩趕忙散開回家,隻剩下男人的孩子。

“我記得你當年不也是這樣?”顧雪洄看著眼前人,笑出聲來,“你忘了我可沒忘,還記得我嗎?”

男人看著顧雪洄呆住。

眼前人是他此生所見的風流無雙,他怎麼可能會忘記。

他小時候上學,和他的孩子一樣是讓先生頭疼不已的學生,是孩子裡麵的老大,帶領一群跟班到處耍,什麼熱鬨都要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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