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白柔桑坐起身來,發覺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像是發了燒,身上滾燙。“我們這是在哪兒?”
“大抵又是無何有鄉的某個幻境吧。”宋譽曲腿坐在白柔桑身邊,擰了一把自己滴水的衣擺,眉頭煩躁地皺著,“好端端的,那毒人怎麼突然發了狂?”
白柔桑的眼睫低了低,片刻後淡聲回:“還說不好。”
他們二人此刻身處於一個岩洞,底下是一方寒池,宋譽方才正是從這池子裡將不省人事的白柔桑拖上來的。
見白柔桑也沒法解釋,宋譽便沒再追問下去,隻朝左右掃試了一圈,歎了口氣:“罷了,坐在這裡也想不明白,咱們還是先從洞裡出去再說。”
他站起身,使了個法決將身上弄乾了,拉起白柔桑:“還好嗎小師妹?”
白柔桑點了點頭,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扶昭的那雙野獸一般的眼睛。
倘若此刻的這個幻境是因他而生——白柔桑心道——那他如今恐怕已經不知藏匿在了哪裡。
遊戲……會是怎樣的遊戲?
岩洞很深,明明頂上那個透光的口子乍看之下離得很近,可白柔桑跟在宋譽身後一直螺旋往上走了很久很久,才在他們再次感到頭暈目眩時終於走到了出口。
登頂的瞬間,巨大的銀色圓盤從雲層裡麵跳躍而出,月光驟然傾瀉。
白柔桑稍稍眯起眼睛,待看清周遭的場景時,不免詫異地一愣。
眼前是一座城池,一座很大的,卻到處都是焦土的城池。建築都是用黑色的石塊壘砌,身穿黑袍的人們走在被火盆照亮的路上,像是流淌在岩漿裡的灰燼。
而他們費了許多力氣才走出來的那個岩洞,此刻回身,卻發現腳下根本不是什麼洞穴,而是一座尖聳的、幾乎要直插雲霄的塔。
“大師兄。”白柔桑開了口,直覺幾分不舒服,“你覺不覺得……這裡很怪?”
宋譽卻並沒察覺到異樣:“幻境麼,出現什麼情況都正常。彆管這些了,先找找其他人吧。”
聞言,白柔桑便也暫時壓下了心中莫名的不安,隨宋譽先後落下高塔進了這座城中。
城中很混亂,火盆之下聚集了許多乞討的小孩。穿著黑袍的人身形佝僂,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能聽到像是從腹腔發出來的沉重的呼吸。
白柔桑像尋常一樣放開靈感去探尋周邊的危險,然而或許是因為路上的行人太多了,他們腹腔裡的嗡鳴聲逐漸連成一片,變得如同尖銳的電流一般驟然紮進了她的腦海,疼得她一激靈。
不對勁。
白柔桑緊急收回靈感,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她警惕地四顧一圈,心道:這個地方……竟然對她的靈感有所禁製。
“大師兄。”
宋譽自顧自地走在前麵,沒有察覺到身後白柔桑的異常,此時幾乎已經被人流阻隔得快要看不見影了。
白柔桑叫他他也沒聽見,隻像是一心想著跟其他人彙合,一邊施法使用著定位羅盤,一邊焦急地左右逡巡。
這個詭異的幻境,讓大師兄都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了。
“大師兄。”
白柔桑撥開人群疾走幾步,趕上了宋譽的步伐:“我們先去找誰?”
“奇怪了,就在附近啊……”宋譽卻像沒有聽到白柔桑的問話,隻皺著眉頭低聲喃喃了一句,再次擺弄羅盤往四周定位起來。
白柔桑看著宋譽,心中的那股莫名的不適越發深了些。
就在這時,被宋譽托在手心的羅盤忽的一亮,而路上的人群也像是被什麼事情吸引了一樣,忽然都朝一個方向湧了過去。
“找到了!”
宋譽驚喜地道了句,扭頭就朝人群趕去的方向衝了進去,眨眼就被淹沒了:“小師妹,這邊!”
“大——”
白柔桑的眉頭蹙了蹙,隻能隨人流一同往那個方向而去。
身邊一擁擠,那些腹腔裡的嗡鳴變得更加清晰,一陣一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