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破障(1 / 2)

《師門上下都說我活不長了》全本免費閱讀

是夢吧?或者眼前的這一切,包括大師兄在內都是假的?否則怎麼所有人都死了?怎麼大師兄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會輕易地被毒人吃了?

太多了,太多了……為什麼這些毒人怎麼殺都殺不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毒人?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變得死沉死沉,如同一個黏住了身體的繭。白柔桑已經記不清在毒人堆裡斬殺了多久,到最後隻剩下了越來越沉重的呼吸和腳步,隻剩下了一口氣支撐著她一再揮動手裡卷了刃的劍。

黑色岩石磊成的漆黑的城池裡,血液已經淌成了河。身穿黑袍的毒人的屍首浸泡在流淌的血水中,越發像是岩漿裡頭的灰燼。

一條街的毒人斬殺完了,又換到另外一條街。數不清的黑袍屍體蓋住了路麵,直到火盆裡熊熊燃燒的火焰再也無法在路上照出一點光亮。於是城池中的各條街道便像是滾燙的岩漿退去了熱浪,凝固之後,重歸死氣沉沉。

最後一個拿著斧子的巨人般的毒人在白柔桑的麵前轟然倒下了,露出了它身後的一座富麗堂皇的高樓。

白柔桑粗喘了一口氣,透過眼睫上沾上的血珠,看著前頭的這座與周圍房屋格格不入的華麗建築。

十八層的高樓,鬥拱飛簷,每個簷角上都懸著一串空心鈴鐺。紅色的絹絲窗格被樓裡的燭光照亮,乍看之下仿佛整座高樓就是個龐然的活物,正在汩汩往外滲血。

風吹過,空心鈴鐺發出奇特的嗡鳴,因數量太多而連成一片,聽似魔鬼低聲的咒語,讓人生出巨大的恐慌。

白柔桑就那樣麵無表情地站在高樓的階梯之下,任憑這恐怖的嗡鳴聲往她腦海裡鑽,如野獸一般咆哮著嘶吼著,一下一下衝擊她靈台上的道心。

整座城都已經被她殺空了,倘若還有什麼東西是她還沒有遇到的,那就隻能在這座樓裡了。

這是專為她而設的場景——或者應該說,是遊戲。

是那個被她叫做“小怪”的邪魔用來刺激她、蠱惑她的幻象。

既然是幻象,那麼大師兄,還有蘇靈曄和無相宗的弟子們,想必都還活著。

白柔桑定了定心,用力抽出了自己插`在巨型毒人咽喉裡的劍刃。

“鏗”地一聲,劍刃卡在毒人頸骨裡崩斷成了兩截。白柔桑也不在意,提著手中這柄斷劍,一劍轟開了眼前這座高樓的大門。

雕花的門板飛進了屋內,砸碎了豎在門廳的那麵青瓷的屏風。

白柔桑踏著一地殘屑走進去,看到整座大堂掛滿了層層疊疊的紅色帷幔,而在那半透明的帷幔後頭,幾階台階之上,一個人影正斜斜靠坐在一把盤龍椅上。

大概是光與影的作用,椅子上的龍頭投射在帷幔上,像是盤踞在黑暗中的一隻巨獸,隨時準備朝不速之客撲過去。

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異香,白柔桑進屋後帶進了滿身的血腥氣,跟這股異香一混合,腳下的那條鋪著地毯的道兒瞬間就化成了密密麻麻的慘白的頭骨。

骷髏頭桀桀地笑起來,厲鬼的黑影在四周的帷幔上盤旋,仿佛白柔桑這一腳踏進的不是華麗的高樓,而是鬼門關後的地獄。

耳邊的鬼泣聲連綿不絕,白柔桑卻置若罔聞。

她隻漠然地盯著坐在帷幔之後的那個人影,低道了一句:“裝神弄鬼。”隨即驟然一握拳,凝練的靈力往外直衝而去,刀鋒似的,在短促的“刺啦”聲中,滿屋子遮擋視線的帷幔應聲而斷。

層層疊疊的輕盈的布料在眼前落下,如同下了一場又一場的血雨。

台階之上的那個人影卻不躲,依舊隻那樣支著腦袋斜斜地坐著,就像他本就等著被白柔桑揭開身份的這個時刻。

白柔桑的心臟猛地墜了一下。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她的內心在排斥對麵的那個人,在排斥見到他。

為何?

白柔桑的眉心皺起來,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斷劍。

直到帷幔落儘,在滿心的狐疑和惶恐中,白柔桑對上了那雙熟悉的、沒有任何情緒的冷漠的眼睛。

她看到了那張與她時時刻刻相伴,通過倒影就能看到的臉。

她自己的臉。

台階之上的那個人,分明就是另外一個她!

隻不過唯一與她不同的地方在於,在那張盤龍椅上,那個“她”的身邊,整整齊齊地碼著幾個人頭。

——無相宗的弟子們,蘇靈曄,還有被“她”捧在手裡的,她的大師兄!

再沒有哪一幕能比自己看著自己捧起至親之人的頭顱更加令人崩潰的了。

即便是無情道的堅硬的道心,在直麵這一幕的時候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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