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也會弄丟小狗嗎?》全本免費閱讀
“賀雲!”
司玉的慌亂無措瞬間消失,立刻奔向賀雲。
外套像是黑鳥被折斷的翅羽,從他肩膀滑下,“啪嗒”落入彎了腰、滿是積水的墨綠草甸。
雨點在草葉無聲降落,如淚珠懸在尖梢,賀雲疾馳穿行時,儘數沒於他的承了整夜寒氣的黑色衣物。
黑白雪山環抱的傾斜山穀,彌漫著厚重白霧
他們看不清前路,腳下泥土濕滑,秋日晨雨刺骨,卻都無法阻攔他們彼此的腳步。
他們在狂躁的血液和滾燙的肌膚中相擁。
“你去哪裡了?你怎麼又讓我找不到你!”
司玉用擁抱和緊抓賀雲的顫抖手指,來確認賀雲此刻的存在。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找不到你嗎?賀雲,你就是個騙子!”
司玉用哭泣和等待賀雲反駁的質問,來換取賀雲此刻的保證。
賀雲抱他抱得更緊,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要說什麼呢?
說,將自己趕走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說,用惡語威脅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說,拿分手攻擊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雨如銀刃,割得司玉微張的嘴唇殘破不堪,割得他說出口的話語變為顫抖祈求:“賀雲,你不要再離開我,不要,不要離開我……”
他的肩膀被鬆開,力度地消失化作寂寞跳動的心臟。
所有的傷痕都在他眼中浮現,被熱淚盈盈呈著,直到最後落入賀雲捧住他臉頰的掌心。
“司玉。”賀雲終於開口了,“不要分手,求求你,不要和我分手。”
這個命題似乎不得解。
唯一回應賀雲的是司玉雙眼的無辜,如一泓清泉的琥珀色雙眼清澈又疑惑。
那些傷害賀雲的「武器」都已消散在高山的夜晚,「凶手」對罪行的遺忘是刺向他胸口的最後一刀。
「你做不到傷害他,就隻能傷害你自己。」
屬於司玉的一切都在傷害他——
冰冷的肌膚、顫抖的睫毛、流淚的雙眼……還有被雨水打濕的長發,一縷縷似山穀不斷絕的雨和風。
關於司玉的記憶都成為幫凶——
倫敦雨夜裡,小心翼翼抓住他手臂的司玉;白色摩天輪裡,紅著臉坐在他懷中的司玉;牛津郡莊園裡,被奧利弗舔得笑吟吟眯起眼的司玉;哈利街診所裡,害怕自己不再愛他的司玉……
司玉愛他的證據太多,才讓傷害他的幫凶肆無忌憚。
此刻,賀雲應該想,如果沒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可是……
“司玉,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如果可以放手就好了,至少,司玉不會再被撕裂的記憶和人格折磨。
司玉的憤怒在此後一年,日複一日地累積,目光所及處都可能是激怒他的元凶。
白色跑車飆出江城彆墅車庫時,賀雲剛提著司玉想吃的糖炒栗子回家。
“寶寶,我回來了。”
賀雲想往前走,卻又不知道在這一地狼藉的客廳該如何挪步。
賀雲撥通著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不出所料,震動聲在不遠處的碎玻璃堆裡響起。
司玉又不見了。
【HY:聶雙,如果他聯係你,請照顧好他。】
【HY:小風,如果他聯係你,請照顧好他。】
他轉身走去清潔間,拿起工具,熟練地清理著麵目全非的客廳。
沙發上的合照幸運躲過一劫,就連邊角都沒有破碎。
照片裡的司玉,穿著笨重滑雪服,倚在自己肩上露出的笑容比雪山頂的紅日還漂亮。
賀雲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哈了口氣,用衣袖慢慢擦拭,決定將它放到不會再被砸碎的高高窗台。
樓下傳來響動時,醒酒湯剛熬好。
不等他放下湯勺,司玉已經上了樓,賀雲解下圍裙迎了上去。
他接住醉醺醺的司玉,對著樓梯下的歐小風點頭示意,將人扶到沙發躺好。
熱水毛巾早已準備好,賀雲坐在清理過後的地毯上,從臉、脖子,再到手指,慢慢給司玉擦拭著。
“先喝點水。”
賀雲將插上吸管的水杯遞到他嘴邊,仔細看著水位變化,及時喊停:“可以了,我去把醒酒湯盛出來。”
忽然,司玉睜開眼,拉住了他的手。
賀雲順從又擔心地坐下。
他其實不想讓司玉看見自己,害怕會讓他再次奪門而出,不知道在哪裡才能找到他。
嗯,有時候司玉看見自己會逃走。
自己是「騙子」和沈確一樣騙他去看醫生的「騙子」,司玉害怕他。
“你去哪裡了?”司玉坐起,抱住他,“我見不到你。”
賀雲撫摸著他柔軟的發絲,輕聲道:“你讓我去買栗子了,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
司玉靠在他的肩膀慢慢搖著頭。
“嗯,不記得也沒關係。”賀雲捧起司玉的臉,溫柔注視著他,“喝完醒酒湯,我就給你剝,好嗎?”
賀雲將湯碗端來,司玉已經睡著。
他小心翼翼放下碗,跪在沙發旁,握著司玉的手,靜靜看著他。
“睡醒就好了,寶寶睡醒就好了。”
彆墅裡,落地燈溫暖的橘色光芒,照得司玉鋒利的五官無比柔和;陪著他一整夜未曾晃動身形的賀雲,也成為有生命的雕塑。
司玉醒了,笑著撒嬌,撲入賀雲懷中。
為了這一刻,賀雲等了好久。
他不鬆手,緊緊抱著他。
沈確帶著工人和家庭醫生上門,賀雲說沙發不用換,茶幾可以留下。
沈確點點頭,指著他胸口,讓醫生再開點止痛藥。
賀雲拒絕了,說不痛。
“你還是儘快和他分手吧,我習慣給他收拾爛攤子,但不想給你收屍。”
站在水晶吊燈下的沈確,臉色看上去沒什麼變化,語氣也說不上好,隻是癟了癟嘴角。
賀雲還是拒絕了,搖頭沒說話。
沈確沒再多說,畢竟一年了,沈回也曾勸過。
“軸得很。”
沈回皺著眉留下三個字,不打算再摻和這件事,隻說真鬨出人命,早點聯係他。
這一年,好像大家都不好過。
就連庭院裡的花草也是,「分散」賀雲注意力的它們,有時被司玉肆無忌憚地毀去,有時又是被司玉格外疼惜,誇它們真好看。
劇組的工作人員也不好過,司玉條條完美發揮,卻時常忘記拍攝過的內容,所有人都得統一口徑說,隻是他太累,所以不記得了。
聶雙和歐小風也不好過,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會常常接到電話,要求出門去找司玉;有時是早上,有時是下午,有時是深夜,司玉總是在消失。
有次,歐小風趕到賀雲發來定位,卻發現賀雲躲在樹後不肯現身。
他不理解,然後他就看見司玉從後視鏡發現賀雲的身影時,害怕地、驚恐地、慌亂地、尖叫著打開已經在行駛的車門,重重摔倒在午夜的柏油馬路。
可是,第二天他又看見司玉緊緊拉著賀雲的手,哭著不願離開,說自己舍不得他。
好扭曲。
歐小風隻能想到這個詞。
但司玉毫無察覺,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他的世界裡,隻是時間被折疊,過得很快,但他是那麼愛賀雲,賀雲也是那麼愛他。
2024年10月22日-江城北山彆墅-雨
他帶著賀雲出席了沈回的私人生日宴。
他們在庭院的山茶花下接吻,那天下著細雨,山茶花被整朵打落。
賀雲接到一朵,彆在他的耳後。
無數的彩燈在身旁點亮,映進司玉的眼裡,而賀雲的眼裡隻有他。
2024年12月25日-倫敦聖瑪麗-陰
司玉陪著賀雲給埃莉諾準備聖誕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