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姨,早啊。”
在巨雷炸響後,岑姨從夢中驚醒,出來查看,卻意外撞見廚房門口親密相依的身影,她無疑是震驚的,一是孟回去而複返,留宿家中,二來沈寂第一次下廚,是為一個女孩子煮薑湯。
種種跡象表明,這位孟小姐對他意義特殊,否則不會如此反常。
岑姨頓覺欣慰不已,她是沈寂外婆的侄女,算是看著他從小長大,他出國後幫忙守著房子,回來了就負責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獨來獨往這麼多年,他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待在身邊了。
岑姨笑著回了早安:“想吃什麼早餐?”
“我來幫您吧。”
早餐隻準備了兩份,在孟回有意無意的打聽下,岑姨非常配合地透露了沈寂的生活習慣:飲食挑剔,早餐隻喝黑咖啡,其他兩餐吃得也不多,每次回國都要調時差,作息顛倒,睡眠不好。
屋外又淅淅瀝瀝下起雨,岑姨發愁地喃喃道:“雨季快來了,估計腿傷又要複發了。”
孟回聽不清,也沒細問。
兩人有著共同話題,聊得格外投機,岑姨看向角落的落地鐘:“回回,我給你亮亮手藝,做一道龍井蝦仁怎麼樣?”
“好啊。”這道菜也在孟回想吃的名單裡,可惜島上新鮮河蝦易得,好茶難尋。
岑姨撫著膝蓋起身:“麻煩你去跟沈寂拿點他珍藏的明前龍井茶,今年氣候不佳,得的茶葉不多,要是我去跟他開口,不一定能要到。”
她打趣道:“你去要,他肯定給。”
孟回聽出岑姨話裡的弦外之音,這是誤會他們關係匪淺了,可實際上隻是她單方麵對他圖謀不軌,滿打滿算,他們頂多算是在曖昧試探期的朋友?
她來到地下室的書房,沒找到人,又上了二樓,輕敲了兩下門:“沈先生,我可以進去嗎?”
得到許可,她徑直走到書桌前。
桌上攤開著宣紙,男人眉目沉靜專注,長指握著毛筆,正在紙上寫字:“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
落筆如雲煙,筆鋒勻勁,鋒芒藏而不露,銜接得行雲流水,一筆一劃皆見功底。
孟回對書法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出他寫的字頗有風骨,就是……怎麼說呢?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清寂感,確實字如其人。
書房麵積很大,三麵書牆,一整麵落地窗,正對著樓下的花園,自然采光,寬敞明亮,窗台擺著一排綠植,牆角有一株白錦龜背竹遙遙呼應,注入幾分生氣,聯手削弱了檀木營造出的厚重感。
書牆的書幾乎涵蓋全領域,天文地理經濟律法文學科技海洋,分門彆類,擺放整齊,大多是原文書,有些嶄新未拆封,有的明顯時常翻閱,卷起的邊角泛著歲月的暗黃。
孟回眼尖地在俄羅斯文學旁邊發現了幾本書脊花花綠綠的言情,她用手機搜了搜書名,全是十幾年前出版的。
家裡沒有可供替換的女士拖鞋,意味著很久沒有女性客人登門了,或者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可能性,沒必要準備。
由此說明,他沒帶過女人回家,所以岑姨第一眼看到她,表情是驚訝的。
孟回猜測,言情會不會是他前女友的?
那他還挺長情,留著書睹物思人麼?
窗外花園有棵檸檬開了滿樹花,吹進來的風香中帶酸,她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吃醋了。
沈寂寫完最後一個“時”字,將毛筆擱回筆架:“有什麼事嗎?”
孟回回過神,表明來意:“岑姨要做龍井蝦仁,讓我跟你要點明前龍井茶。”
沈寂在桌旁的清水盆裡洗了手,聞言微微挑眉:“不能換彆的茶?”
看來這茶真是他心頭好了,換做平時,孟回肯定會退讓,但一想到之前在玉樓春茶館,他親手為她泡的黃茶“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泡茶手法如此嫻熟,說不定是其他女人身上用過的套路,她心情難免有些不爽快:“不行,就要明前龍井。”
沈寂察覺到她的異樣情緒,不再和她開玩笑,語氣放緩:“我去拿給你。”
地下室有專門的茶室,嚴格控製溫度濕度,儲存茶葉的櫃子和罐子都是定製的,上麵貼了精致標簽,寫著茶名。
孟回的目光從一格格隔開的透明小櫃子上逡巡而過,廬山雲霧、敬亭綠雪、冰島班章、六安瓜片、三坑兩澗……最後停在了明前龍井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它取下,交到她手中,一開罐,幽香四溢,沁人心脾。
沈寂輕合上櫃門,轉頭看她饒有興致地把玩著茶罐,將茶香聞了又聞:“你喜歡的話,剩下的拿回去喝。”
“這樣不好吧,你不留點嗎?”
“與其留在櫥櫃裡,還不如送給喜歡它的人,孟小姐覺得呢?”
不是心頭好嗎?說送就送?孟回的心情瞬間好了幾個度,控製著不讓唇角翹得太明顯,矜持地點點頭:“那謝謝沈先生了。”
前女友什麼的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而她是現在進行時,唔,也不準確,還沒得手呢,勉強算是吧。
孟回拿著茶回到廚房,岑姨聽她說沈寂在書房寫毛筆字,若有所思,以她對沈寂的了解,練字是為了平心靜氣,最近他是被什麼人或事攪擾了心神嗎?
岑姨有一手好廚藝,加上用料都是上品,做出來的龍井蝦仁玉中透粉,賣相一絕,口感清軟,鮮嫩彈牙,吃完唇齒間茶香餘散,孟回很是喜歡。
沈寂則是沒什麼食欲,和往常一樣隻潦草舉了幾次筷子,就算應付了午飯。岑姨在孟回那兒找到了從未有過的成就感,不停地讓她多吃點。
孟回實在吃不下了,在桌下踢他的腳,遞過去求助的眼神。
沈寂明明會意,卻故意曲解,淡聲調侃道:“吃不完,要打包嗎?”
孟回:“……”
嗯???她是這個意思嗎?!
在岑姨看不到的角度,她重重地碾上他鞋尖。男人坐姿筆挺,表情不鹹不淡,仿佛根本沒受到她的暴力對待。
岑姨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過於熱情而沒有考慮小姑娘的食量,她放下公筷:“蝦仁涼了會影響口感,下次來我再給你做。”
孟回這才挪開施暴的腳,笑著說:“謝謝岑姨。”
吃完午飯,休息片刻,物業工作人員上門通知山路疏通了,沈寂上樓換了身正式的條紋襯衫,準備送她回家,上車後,他遞給她一幅落了私人印章的書法墨字,上麵寫著——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這份禮物簡直送到了孟回心坎裡,她不由得心花怒放,輕而易舉地就被他哄好了。
他知道,他是她此生想摘,且非摘不可的月亮嗎?
沈寂看她低頭對著書法卷軸笑,偏頭看窗外,也在笑,他目視前方,啟動車子,駛出車庫,光影交錯的間隙,唇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瀾月會所附近,孟回收到馮雪意發來的微信:“跟你乾爹要到錢了嗎?”
孟回:“沒有。”
好意思嗎你:“要不我借你點救急吧?”
孟回看到“借”字,忽然靈光閃現,金主爸爸就坐在旁邊,她可以跟他借錢啊,還是那句話,有借有還,下次見麵的機會它不就來了嗎?
孟回:“好意心領了,我再想想彆的辦法。”
好意思嗎你:“行吧。”
好意思嗎你:“昨晚你姐姐回家了!”
孟回:“意料之中。”
孟昔月自幼嬌生慣養,怎麼可能吃得了苦?隻是一時被所謂真愛蒙蔽,她才做出逃婚私奔的出格事,估計在外麵遭受了社會毒打,幡然醒悟了。
好意思嗎你:“你奶奶也夠偏心的,孟昔月隨便裝可憐掉兩滴淚,就原諒她了。今早被押著去江獻病床前再梨花帶雨地哭一場,得,渣男也不計較了。”
她不由得感慨萬千:“你姐命真好啊,不僅逃婚的事撇得乾乾淨淨,還不用嫁給渣男了。”
“就像網上說的,如果你感覺負重前行,那麼一定是有人在替你歲月靜好啊【貓貓同情.jpg】”
孟回:“我爸爸呢?”
“不清楚,你爸至今沒露麵,反正現在壓力全來了你這邊。我說你要不也學學你姐,去虛情假意地哭一哭唄,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孟回不以為意:“打臉能解決的事,為什麼要哭哭啼啼?”
好意思嗎你:“打臉?!打誰的臉?江獻?!等一下朋友,你這麼說我可精神了啊!”
孟回一副局外人看戲的態度,格外氣定神閒:“好戲還沒到高`潮呢。”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著急現身。
“什麼意思?”
孟回看向主駕專注開車的男人,意味深長地回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
好意思嗎你:“那我拭目以待咯。”
十分鐘後抵達月巷,孟回解開安全帶,輕咳了聲:“沈先生,謝謝你送我明前龍井茶和親筆書法,作為答謝,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她補充了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徹底堵死他拒絕的後路。
沈寂下了車,和她一起穿過小巷,來到西麵獨棟的院落前。
孟回推開門,院子裡滿地花葉狼藉,通往主屋的台階上,還躺著一隻死不瞑目的老鼠,那隻知恩圖報的小狸花貓,又來給她送謝禮了。
沈寂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掛在牆上的小黑板,寫了三行粉筆字,雖然沒淋到雨,由於空氣適度大,邊緣仍有些發潮,但還是能看出,寫的是:
上午:搞錢
下午:搞錢
晚上:搞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寂寂:搞男人?你乾脆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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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寶們支持正版,又可以一起愉快玩耍啦,強行麼麼噠~!
下章還是明天上午八點更新,評論都有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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