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說到這裡,笑了起來:“你落下來的時候,是不是有過短暫的暈迷?”
“公子怎麼知道的?”翠兒羞慚地說。
“因為你暈過去了,所以你感覺不到墜了多久。”燕離道,“而我全程是清醒的,所以我漸漸感覺到了氣悶,就轉入了內呼吸。可是,其實這也是一個陷阱,我因為常識的判斷,告訴自己的潛意識,墜得越深,空氣就越難流通,自然就會氣悶,於是我的潛意識製造了氣悶的感覺,等於是自己欺騙了自己。”
他指著牆壁上的石磚,道:“狼麵紋石板也是同理。我之所以說它不是幻覺,是因為我們在狹窄的轉身都不能的氣悶的密閉的空間裡,下意識想到了陷阱、死亡和狼,於是狼麵紋石板就在潛意識裡誕生了。它是我們的潛意識,我們相信它的存在,它於是就真實存在。”
翠兒恍然大悟道:“是我們自己阻止自己前進的腳步,所以那石板無法被擊碎,而如果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想,它就是不存在的。真是奇思構想,如果不是修行者可以轉入內呼吸,恐怕早就在自己製造的困境中悶死了。”
“所以我說這個設計很厲害。”燕離笑著道。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燕離看了看前後,道:“既然分不清楚方向,隨便選一個吧。”說完便向前走去。
每走過的地方,壁燈自動的亮起來,走了很久,都未見到岔路,仿佛一直在點燈。
翠兒不住地去看燕離,看著他一麵走,一麵沉思的樣子,悄悄的開心。
“公子。”她忽然忍不住喚道。
“嗯?”燕離看向她。
翠兒輕輕地說:“您的眼睛真好看,溫柔又善良,像太陽一樣,賜給人溫暖的光輝。”
燕離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那隻能說你的眼力差差的。我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你當然是個魔頭!”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嗓音。
燕離一聽,臉上頓時浮出驚喜,快步迎過去:“先生,您也脫困啦?”
“她們怎麼會在這裡?”翠兒心中一凜,隻見前方的甬道走來一大一小兩個女子,赫然是沈流雲與芙兒。
“主人。”芙兒並未像往常那樣撲過來,而是一臉擔憂地看著。
燕離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沈流雲麵前,笑道:“你們怎麼跟來了,我不是留了字條嗎?你們回永陵等著就好了,這裡很危險的……”
相比於前途的彷徨,眼前人無異於定心丸。
沈流雲咬著貝齒,突然抬手。
啪!
脆響在甬道裡回蕩。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燕離臉上。
翠兒驚呆了,本想發聲質問,但忽然想到了什麼,又不敢開口了。
燕離摸了摸被打的臉,強笑著:“我瞞著你們來冒險,是我的不對,你打我是應該的。”
沈流雲什麼也沒說,再一次揮手。
啪!
快的讓燕離無法反應,另一邊的臉,便又被打中。
“過分了!”他既感無辜又覺憤怒。
“很疼?”沈流雲冷冷地問。
平心而論,她的手不重,可這與其說是疼痛,不如說是一種羞辱。
沈流雲冷冷道:“十多萬無辜的人被活活燒死,難道他們就不疼?”
燕離渾身一震,臉色忽而蒼白起來。
“他們已經死了,而苦難卻還遠未結束,還要被你們折磨,到底誰更痛?”
“我……”
沈流雲情緒激動,直接打斷了燕離:“生命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褻瀆!對自然的褻瀆,對生命的褻瀆,你怎麼如此殘忍!你還是個人嗎?”
燕離的胸膛急速起伏,忍不住大聲道:“是!我不是人!我是惡魔!我冷血殘酷!連三歲小孩也不放過,你滿意了嗎?”
沈流雲忽而滿麵哀傷,兩行清淚滑落下來:“小梵,你知不知道,每個被你殺死的人的痛苦,都會轉嫁到你身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痛苦,我就有多痛苦。”
所有的憤怒忽然的煙消雲散。
燕離閉上眼睛,“可是姑姑,結局是不圓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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