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不錯,心態比較豪邁,不擔心明天怎麼樣,很符合這個時代的主流精神麵貌。
總之一句話就是:明天死是明天的事情,老子今天要爽個夠!
“節帥,張氏派人來了,在堂屋內等候。您要去見一見嗎?”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何昌期的聲音。
“讓他們在堂屋內候著,本節帥睡醒了就去。”
方重勇不耐煩的應付了一句。
說完,他直接吹滅了桌案上的蠟燭,將阿娜耶攔腰抱起放到床上。
門外的何昌期會意,不動聲色的退下了。
“不去……會不會,嗯,不太好呢?”
黑暗中,阿娜耶在床上喘息著呢喃道。
“張彌算個什麼東西,耽誤老子把妹,讓他在堂屋吹一晚上冷風再說。”
方重勇笑罵了一句,如餓狼一般朝阿娜耶撲了過來,撕咬著對方修長的脖子。
……
“你們怎麼就五百人?”
看著麵前躬身行禮的高適,基哥麵色黑如鍋底,語氣不善的質問道。
他強奪兵權,領著神策軍到涇陽縣的時候,就發現涇陽縣以北的神策軍大營是個空營。
雖然旌旗招展,不少人忙進忙出,砍樹造木筏,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但卻真的隻有五百士卒。
“回聖人,方大將軍帶兵繞路,從小道偷襲邠州後方。下官在此地不過是作為疑兵,迷惑叛軍的斥候。
此地並不是很安全,若是有山洪爆發,則營地容易遭遇水災,還請聖人移駕到涇陽縣暫避。”
負責打理大營的高適,低眉順眼說道,態度非常謙卑。
基哥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微微點頭不置可否,麵色稍緩。
他熱血上頭過後,現在剩下的就隻有擔憂與後怕。讓他帶兵北上攻打邠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天子又豈能犯險?
去是不可能去的,最多裝裝樣子!
在得知方有德帶兵繞路攻邠州後,基哥心頭的火氣也消弭了。最起碼,事情沒有演變到不可收拾,隻是方有德為了保密,嚴密封鎖了消息,連他這個皇帝都不知道!
當然了,皇帝知道就代表身邊的太監也知道。而基哥身邊的太監,誰敢保證就一定沒有跟皇子悄悄勾結在一起呢?
方有德的謹慎,並非空穴來風,而是與他的個人經曆密切相關。
正在這時,基哥那昏花的老眼,猛然間看到涇水上似乎飄著一個什麼東西,順著湍急的河水流下來了。
隔得太遠,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
“高適,朕命你帶人去看看那是什麼東西。”
基哥指了指遠處河麵上的某個物體說道。
其實不必他說,神策軍負責警戒河麵的士卒,已經把那個“東西”搬到岸邊了。這是一具被水泡腫了的屍體,衣衫破爛,頭上的發辮,不像是中原款式。
“這是一個契丹青壯。”
基哥帶人走過去觀摩的時候,高適指著對方頭上的發辮說道。他是河北人,對契丹人的發型一點也不陌生。
契丹男性的發型,通常包括剃除頭頂部的頭發,而在兩鬢或前額部分留下少量的頭發作為裝飾。這些頭發可以自由地垂下,或者編織成小辮。
和普通大唐百姓的發型完全不一樣,幾乎是一眼可辨。
基哥微微點頭,悄悄鬆了口氣。他最怕這具屍體是神策軍士卒的,那就壞菜了。
很快,涇水上出現第二具屍體,第三具,第四具……一副令人悚然心驚的畫麵出現了,伴隨著涇水的湍急水流,一具接著一具的契丹青壯屍體順流而下。
半個時辰不到,就已然達到了數百!毫無疑問,這些契丹人屍體出現在涇水,隻能是邠州那群叛亂的契丹奴隸。因為其中有些人,背上還插著箭矢。
但更多的人,身上並無多少傷痕!
這尼瑪怎麼回事?
基哥皺起眉頭,他隱約感覺,方有德應該是打贏了叛軍。隻是為什麼叛軍屍體會大量出現在涇水呢?
“聖人,那邊有人劃著皮筏子過來了!穿著唐軍軍服,正在跟我們打手勢不要放箭!”
高適指著不遠處的涇水河麵說道,語氣難掩激動。
流經邠州到涇陽的這一段涇水,有幾個地方水流相當險急。從邠州乘坐皮筏子“漂流”一百多裡南下,這真不是一般人乾的事情。就是在精英輩出的神策軍中,也是水性過人的浪裡白條了。尋常人可不敢乾這麼瘋狂的事情。
皮筏上那兩人看到皇帝的傘蓋也在,連忙跳下船,不顧身上濕漉漉的衣衫,上前對基哥行禮道:“聖人,卑職是神策軍斥候。得方大將軍之命,特來稟告軍情。我軍已經攻克邠州新平縣,卑職離開的時候,方大將軍剛剛攻克三水縣,正在收尾,請聖人勿慮。”
說完,他將腰間掛著的一個竹筒交給魚朝恩,這是方有德要他們二人轉交給基哥的親筆信。
原來已經結束了啊!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話都鬆了口氣,沒參戰戰爭就結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情了。
高適壓住內心的喜悅,他知道自己那一份功勞跑不掉了。
而基哥臉上更是多雲轉晴,這幾日以來頭一次露出笑容。他拆開竹筒上的火漆,一目十行將信紙上的字句看完,懸著一顆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方有德告訴他邠州已經基本拿下,有些契丹俘虜逃走了,他正帶著神策軍四處抓人,務必不留隱患。
“聽朕號令,拔營起寨,全軍返回長安。”
基哥哈哈大笑下令道。
一天後,數千神策軍無驚無險的回到長安,並屯紮在玄武門,接管了長安要地的防務。而基哥則是回到了興慶宮,見到了高力士,二人都是唏噓不已。
基哥帶著高力士來到勤政務本樓的禦書房,就忍不住詢問對方:他這個大唐天子不在長安的這段時間內,城內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然而高力士的回答卻讓基哥大吃一驚!
長安城內無事發生!甚至比基哥在的時候還要平靜一些!
沒有什麼皇子造反,沒有什麼百官慌亂如熱鍋螞蟻,更沒有什麼政務停滯國將不國!一切都正常運轉!甚至金吾衛還特意打開了金光門,允許西域胡商帶著商隊出城。
隻出不進,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僅僅是檢查特彆嚴格而已。
簡單說就是,除了基哥和高力士比較擔心政局以外,長安城內從權貴到百官再到升鬥小民,都是該吃吃該喝喝,該乾嘛乾嘛。
完全沒有什麼皇子朝臣大串聯,要搞大陰謀顛覆大唐之類的破事,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基哥離開了長安!
一開始,基哥對此非常欣慰。邠州叛亂的事情有驚無險的渡過,可謂善之善也。
但在細細思索之後,基哥卻感覺到一股發自心底的異樣恐懼!
平叛不需要他這個天子操心,長安日常的政務不需要他這個天子操心,邊鎮軍務也不需要他這個天子操心。就連皇子們都不來鬨事,權貴百官們更是安安分分的各司其職,沒聽說誰要跟他這個天子對著乾的。
如此的“安定祥和”,那不就意味著,他這個天子,壓根就沒有存在感,有他沒他大唐都一個樣麼?
這該如何是好啊!太可怕了!
基哥猛然間發現,現在大唐已經變成百無一用是天子了!天子的存在,貌似就隻有名分而已!壓根就不需要他做什麼!
那他作為帝王,大唐的最高統治者,要如何自處呢?
這件事如同一片密不透風的烏雲,開始籠罩在基哥心頭,彌久不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