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喊了一句!
段秀實立馬跑過來抱拳行禮道:“請節帥吩咐!”
“記錄一下這些人花了多少軍票,以及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擾民打人,作奸犯科。分門彆類一下,我等會要用。”
方重勇淡然吩咐道。
他那漠然的目光,從這些犯了事的丘八臉上拂過,所有和他視線觸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覺發自心底的恐懼,恨不得立刻轉身離去。
不過方重勇也隻是靜靜的從他們身邊經過,一句話廢話沒說。
“何老虎,讓其他人各自回營,不得外出。晚一點,本節帥還要再查查有沒有人在說謊。”
方重勇嘿嘿冷笑道。
每個士卒所發放的“軍票”都是數目一致的,隻需要清點一下有沒有人數目對不上,就知道他說謊了沒。
“得令!”
何昌期領命而去,很快,萬餘人的隊伍便原地解散,整隊各自回營,秩序井然。
不一會,段秀實已經統計完畢,他過來對方重勇悄悄稟告道:“沒有鬨出人命,主要是搶東西。地點在三個地方,營地附近的金滿城,金滿城南麵的仙山鎮,以及金滿城東麵的蒲類城(不是蒲類海)。節帥想這件事怎麼處置呢?是殺人以正軍紀,還是勸誡一番了事?”
說實話,這個事情,真是可大可小的,軍中一般不會太過嚴苛,所謂“水至清而無魚”嘛。起碼,這些人還給了軍票,他們明明可以直接搶劫的。
段秀實的意思很明白:府兵服役是家庭義務,要跟他們講“家國情懷”;募兵本質上就是拿錢打仗的雇傭軍,“家國情懷”固然還是要講,但是配套的物質基礎不到位是不行的。
簡單說就是:多講些實在的,少談什麼摸不著邊際的理想。
“在金滿城用過軍票的狗崽子們聽好了!現在就跟本節帥走,現在就入金滿城。
其他人在營地內等候發落!敢逃跑的看我不砍你們狗頭!”
方重勇對著麵前這群丘八大吼了一句,又跟段秀實交代了一番,轉身便走。他身後跟著一百多個垂頭喪氣的倒黴蛋,平日裡凶名赫赫的河西邊軍,如今連個屁都不敢放,連頂嘴都做不到。
眾人騎馬進入金滿城後,將馬匹交給夫蒙靈察的親兵打理,隨後便來到外城中,由柵欄圍起來的市集裡。
方重勇指著一個賣精細麵粉的商鋪問段秀實:“是這一家麼?”
“對,是這一家。”
段秀實微微點頭說道。
正在後院裡麵磨麵粉的中年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有些畏懼的看著方重勇一行人詢問道:“軍爺來小店是為了買麵粉麼?”
“非也。”
方重勇擺了擺手,滿臉恭敬對那位明顯是胡人裝束的男子躬身行禮道:
“本節帥的兵馬擾民,還強買強賣,違反了軍紀,敗壞了安西遠征軍的名聲。
鄙人來此,是特意來道歉的。你收了多少軍票,本節帥就還給你多少河西交子。
反正貨物已經被這群夯貨托人運走了,沒法取回。若是你覺得不妥,那本節帥隻好拿軍糧來抵償你的損失了。
不知道伱意下如何呢?河西交子還是軍糧,選哪一種都行。”
方重勇語氣謙卑的詢問道。
“豈敢豈敢!節帥真是折煞我也!賠償的事情,不必再提,就當是鄙人勞軍了,不必再提了,哈哈哈哈。”
方重勇的態度把這位賣麵粉的胡人給嚇壞了!
還想著安西遠征軍拿軍糧賠給你?
人家不過是說說罷了,你還當真啊!
難道不怕晚上不明不白家中失火,睡夢中被這群丘八割了腦袋?
“我軍的軍規裡麵有這樣的要求: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
他們違背軍令強買強賣,雖是擅自主張,卻也是本節帥治軍出了問題。不把這個汙點去掉,本節帥何以治軍?
這些交子,請您務必收下,然後將那些軍票還回來,這件事就算了結了。
對了,聽聞我麾下有士卒因為搶東西打了您一拳,現在您也打他一拳,恩怨便就此了結。
你,對,就是你,還不給本節帥滾過來!”
方重勇指著隊伍裡躲起來隻露個頭的丘八嗬斥道。
那人不情不願的上前,甕聲甕氣對麵粉店的店主說道:“打吧,灑家眨眼是孫子。”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來這裡討債的!打了人搶了東西,你還有理了是吧?”
方重勇一巴掌打到那位丘八頭上大罵道。
那人扭過頭看著他,無奈抱怨道:“節帥,某生來就是一臉凶惡,不是要故意凶他啊。”
“打吧,打一拳,恩怨便了結了。本節帥用性命擔保,這丘八絕對不會來這裡報複,他隻要敢來,本節帥先砍他狗頭!
既然是大唐編戶齊民的百姓,那就應該受到唐軍的保護,任何形式的洗劫都是必須要糾正的。”
方重勇對店主溫言說道。
這位中年胡商顫顫悠悠的,如同兔子粉拳一樣,在那位丘八胳膊上碰了一下,隨即走到櫃台旁邊,從裡麵拿出一疊軍票,滿臉憂慮的交給方重勇。
說實話,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次碰到,心裡也沒底。
“軍司馬,點數,換河西交子,然後我們去下一家。”
方重勇麵色平靜的吩咐道,他敏銳的發現,店門口那一眾丘八,看自己的眼神,和從前相比有了很大不同。
“謝節帥主持大義!”
中年胡商心悅誠服的跪在地上,給方重勇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看什麼看,現在就去下一家啊!”
方重勇看著門口那群陷入呆滯的犯事丘八,冷聲嗬斥道。
“記住啊,麵子是彆人給的,臉可是自己丟的。
本節帥今天幫你們把臉從地上撿起來,下次再丟人現眼,就要你們自己去撿了。”
方重勇忍不住教訓眾人說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