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戰初啟!麵北!遊騎的戰爭!
冠軍城。
韓紹一身徹侯錦衣,站在城頭上,遙望著北方。
神魂映照的小地圖上,那些灰白的小點,從稀疏到密集。
越往北,越厚實。
其中那些小點也不再全是灰、白兩色,偶爾也能看到綠色了。
至於代表著危險的赤紅小點,目前還沒看到。
但韓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沒人會打一場必輸的戰爭。
他不會。
或許是倒映出韓紹的影子,那雙慣來空洞無神的漠然眼神,漸漸靈動了幾分。
還陰差陽錯的讓聖山那老不死與烏丸部分道揚鑣,一舉切割了個乾淨。
單說能夠抵定戰局的第七境真仙。
如此一來,始畢仿佛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且不說內外勾結,戰事剛起,便一舉重創了大半個鎮遼軍,並成功將其圍困在曾經的定北城中。
最後隻能像條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黯然退場。
這其中很多細節,韓紹也隻是在事後複盤時,結合多方消息,才推衍出來的。
這等絕色姿容行走世間,彆說是身邊這些士卒了,就算是韓紹朝夕相對,偶爾也會有那麼一瞬失神。
正莞爾一笑間,忽然感覺身邊出現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鎮遼軍一方,有公孫度、李文靜。
始畢那條瘋狗定然也不會。
隻要始畢在定北城,將整個鎮遼軍全部覆滅。
但實際上起初始畢手中的籌碼,並不隻是如此。
不但斬殺了龍城養龍地的龍魂分身,生生讓他折斷了一條應對公孫度的臂膀。
至於鎮遼軍背後的遼東公孫,自有當時被始畢裹挾的聖山應對。
如今想來,就算是彼此為敵,韓紹也不禁為始畢那廝,唏噓不已。
真仙對戰,始畢自認不但不會輸,勝算還很大。
去年那場大戰,從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雖然看似很是潦草。
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繾綣的笑意,虞璿璣道。
韓紹不知道始畢那廝算不算英雄,但確實差了幾分時運。
見虞璿璣蓮步輕移,款款而來,韓紹笑了笑。
而始畢一方,他本人算一個,以整個烏丸部氣運為資糧豢養的那條黑龍也算一個。
卻沒想到在這個過程中,竟然出了韓紹這個變數。
再想到那句在北疆之地流傳甚廣的讖言,【北方將有黑龍出,以水德克火德,斬赤龍而代天下】!
韓紹莫名感覺有些滑稽。
“你怎麼來了?”
原本天衣無縫的謀劃,也在臨近功成的那一刻,功敗垂成。
聽得城頭上隱隱傳來的吞咽之聲,韓紹也沒往心裡去。
烏丸部似乎也準備不足。
這該怎麼形容呢?
時來天地皆同,運去英雄不自由?
人之常情爾。
韓紹這才發現虞璿璣那一直攏在狐裘中的雙手間,正護著一壺茶。
襯得女子那天生絕色的玉容,越發不似人間之物。
到時候再慢慢籌謀,未必不能真正實現他以蛇吞鯨的野望。
隻可惜整個算計很美好,甚至起初一切也很順利。
事後,隻要將這份撕咬下來的‘血肉’消化上若乾年,整個烏丸必將越發強盛。
扭頭看去,隻見已經換上一襲白色狐裘的虞璿璣,從虛空中踏出。
“城頭風寒,煮了參茶,讓你暖暖身子。”
去年那一戰,始畢就算不能成功將整個幽州全部吞入腹中,也能從中撕咬下大片血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打到最後,擺在明麵上的第七境,也隻有始畢一人。
寒風吹過,狐裘上的雪白細長絨毛微微漾起。
實際上以韓紹的修為,早已寒暑不侵,哪需要這東西?
可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是順手接過。
入手間,甚至有著幾分滾燙之感。
韓紹麵上笑意溫和了幾分,也沒等虞璿璣遞上茶盞,直接提著茶壺就咕咚咕咚灌下了半壺。
剩下半壺,直接丟給了一旁守城的士卒。
“虞夫人請你們飲茶,都暖暖身子。”
說著,韓紹又提醒道。
“一人一小口,不要多飲。”
倒不是他小氣。
隻是這參茶是用遼東火參熬煮出來的,能提升修為,但其性甚烈。
修為不夠,喝多了,不是好事。
麵對韓紹突如其來的動作,城上一眾士卒麵上神色先是錯愕,而後驚詫。
最後化作一股難言的敬重與親近。
冠軍城防營,由昔日那些遍布草原上的烽堡戍卒編練而成。
本身對這位冠軍侯並不了解。
但這一壺參茶,一句簡單的言語,卻讓他們瞬間相信了那句‘冠軍侯愛兵如子’的傳言。
一時間,城頭上那些士卒,不管有沒有飲到那參茶,都高聲呼喊了一聲。
“謝侯爺!謝過虞夫人!”
大多數軍中武夫,都還算簡單質樸的。
單憑這半壺參茶,日後若是再有人在他們麵前嘀咕什麼‘妖婦’之言,他們非打到對方滿地找牙不可。
而從未遇到這般陣仗的虞璿璣,白皙的麵容泛起一抹微紅。
心裡有些慚愧。
從始至終,她眼裡就隻有韓紹一人。
彆人在她心裡,大抵都是不重要的。
正如當初韓紹馬踏北固宗,屠滅北固宗弟子無數。
那層層疊疊的屍體,流下的血水,染紅了大半個北固山。
她見了,也隻是一眼掃過,心中並沒有生出多少波瀾。
虞璿璣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生性涼薄,還是秘境孤寂多年落下的病疾。
她總感覺自己跟這世間隔著一層紗,朦朧且疏離。
萬事萬物,仿佛很難在她心裡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記。
反倒是每次遙望頭頂的那輪明月,會讓她生出幾分親近之感。
有時甚至有種想要乘風歸去的衝動。
而且每次生出這種感覺,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似乎都詭異地攀升一大截。
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蘇醒。
對此,虞璿璣心中不免有些恐慌。
她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隻是這段時間以來,郎君一直忙得很。
就算她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能感覺到身邊遍布的緊張情緒。
那是一種戰爭即將到來,陰雨密布的壓抑感。
所以她並沒有告訴郎君她的恐慌,讓本就勞碌的郎君為自己憑生煩惱。
甚至就連修為的不斷增加,也被她用陰陽道雙修秘法的效果,給糊弄了過去。
見虞璿璣眼神再次空洞起來,似乎在思慮著什麼,韓紹道。
“怎麼?有心事?”
收回心神的虞璿璣,淺笑搖頭。
“沒事。”
說完,虞璿璣想了想,便道。
“回頭妾身再熬煮一些參茶吧。”
她不在意那些士卒的感謝。
但剛剛那半壺參茶賜下,她能感覺到這些士卒的士氣,似乎提振了不少。
隻要等幫上郎君一點,她卻是願意的。
韓紹聞言,本想拒絕。
畢竟這遼東火參已經算是寶藥了,熬煮起來費心費力,頗為麻煩。
不過再想到給她找點事做也好,省得她整日閒著,容易胡思亂想。
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也不用太辛苦,意思到了就行了。”
地位越高,人越虛偽。
韓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跟大耳賊一樣,將仁義的牌坊,立上一輩子。
但有些事情真真假假,其實也沒必要分得那般清楚。
所以在提醒了虞璿璣一句後,韓紹便岔開了這個話題。
“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我讓人送你回鎮遼城。”
還是教員那句老話。
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戰術上不行。
所以韓紹從來沒有低估始畢那條瘋狗。
經過了一年的準備,如今卷土重來,必然是黑雲壓城。
這半年來,草原上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也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韓紹必須心無旁騖的,來應對這一切。
隻是他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虞璿璣,這一次竟然出奇的忤逆了自己。
“妾身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