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在虞璿璣那邊,這些事後清理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權當是護工吧。
這般變通之下,韓紹自然心安理得起來。
很快,隨著陳文君一聲輕喚,一直守在苑外的那些女侍接連魚貫而入。
雖然這些女侍進來之前,心中就已經對某些事情有了猜測。
可當她們看到眼前的那一片淩亂與狼藉時,還是忍不住全都暈紅了臉。
“夫人……”
一陣帶著幾分顫音的盈盈屈膝。
有些大膽的女侍卻是忍不住用眼神偷瞄那半道身處帷幔內的挺拔身影。
眼神伴隨著劇烈的心跳一陣閃爍。
可她們終究還是失望了。
“準備一下,我與郎君要沐浴起身。”
好吧,隻是讓她們來打掃戰場來了。
一連幾聲若有若無地輕歎聲過後,一眾女侍失落應聲。
“喏。”
對於她們這些隨嫁的貼身女侍而言,前方那一方帷幔之中的床笫軟塌。
卻是她們徹底掙脫奴仆身份的唯一途徑。
雖然這個途徑會有些屈辱、有些難堪,並且就算爬上去了、奉獻出了一切,也不一定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可無數女侍們還是趨之若鶩、求之不得。
隻可惜現在她們連這個機會也不會有了。
韓紹本沒有打算在這裡繼續逗留下去,可陳文君這個新婦已經做了安排,韓紹短暫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
反正以他如今的修為,神念早已能夠覆蓋整座冠軍城。
不說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神念。
就算他有什麼事情要安排,也無非是一念間的事情。
所以從某種意義講,如今的他就算整日流連於床榻,也不妨礙他一切擺弄於鼓掌之間。
一番清湯寡水的沐浴清洗過後。
已經一朝成為人婦的陳氏嫡女,眉宇間多了幾分婦人風情。
儘管舉手抬足間,還有些不適的異樣,卻越發誘人了。
看著她屈膝跪坐時的微微蹙眉,韓紹忍不住道了一聲。
“可要我幫你溫養一二?”
陳文君聞言,臉色微紅,白了他一眼。
那等私密難言之處,就算是再親密無間,也難免羞恥。
“妾亦有修為在身,自己調息便是。”
“就不勞郎君費心了。”
嗬,口氣倒不小。
區區天門真罡,又怎麼及得上真仙法力浩瀚宏大
,效果顯著?
見她這般狗咬呂洞賓,韓紹頓時不再多言。
不得不說,要說性情多變。
這位陳氏嫡女在韓紹過往認識的女子之中,還真是獨一份。
初見之時,唯唯諾諾、期期艾艾,可謂我見猶憐。
今日一見,卻是時而主動大膽、時而含羞帶怯、時而驚惶不安。
而這一轉眼間,竟又有了幾分蹬鼻子上臉的跡象。
可偏偏這一份本該讓人心中生厭的‘蹬鼻子上臉’,卻因為分寸拿捏的極好,反倒是憑添了幾分俏皮的意味。
隻能說,不愧是世族高門裡走出的嫡女,確有幾分不凡。
見她又開始在自己麵前擺弄那尊小巧的獸首香爐,韓紹眼神古怪道。
“這一次……不會再添上什麼古怪的東西吧?”
陳文君一雙酥手燃起寶篆,紅著臉淺淺笑道。
“妾已得償所願,又何須再畫蛇添足?”
那眼神模樣活似一隻偷得雞嘗的小狐狸,羞赧中帶著幾分狡黠。
韓紹失笑。
“這麼說,本侯如今已入夫人彀中?”
輕輕闔上香爐獸首,陳文君搖頭。
“是妾早入郎君彀中矣。”
說著,她忽然當著韓紹的麵,講起一個世族貴女於定北城門偶遇一白麵小將的故事來。
講她在那位公孫嫡女的冰冷目光下,如何不忿、惱怒。
講她如何漸漸對那白麵小將從心生好奇,到念念不忘。
講她如何一點一點小心收集那白麵小將的諸多訊息,如何一點一點認識他、了解他。
再講她在聽到自家老祖準備送將自己送到那白麵小將身邊,隻為一卑賤女侍婢子時候的不甘與憤怒,惶恐與不安。
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算要從暗處站在他眼前,她也應該如那公孫嫡女一般,正大光明!
而不是像這樣卑微!
這種幻想與現實的巨大撕裂感,讓她痛苦與無措。
韓紹不動聲色地聽著,初始時眼神還有些古怪。
因為他也沒想到早在去年自己還籍籍無名時,自己竟就入了這位陳氏嫡女的眼中。
還有……這其中竟然還牽扯了公孫辛夷,這也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而這種曾經對麵不相識,如今卻是枕邊親近之人的時空交錯感,更是讓韓紹也忍不住感慨一聲命運的玄奇。
隻是漸漸地,韓紹嘴角那抹勾起的笑意,便漸漸淡了下去。
“所以……夫人從一開始,就在關注本侯?”
或許用關注一詞,並不恰當。
準確的說,應該是窺伺。
這種在他人眼中分毫畢現的感覺,讓韓紹本能地不舒服。
對此,陳文君也能理解。
就像當初她尚在閨閣、雲英未嫁時,那些自認才俊的登徒之士,每每動用諸多手段,查探自己的喜好、行蹤時,她也是同樣的想法。
其行不可憫,其心亦可誅!
隻是她還是在韓紹麵前說了出來,並且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然。”
“不止如此,這近一年來,郎君所有的動作,妾不說全部知曉,卻也知曉個大概。”
韓紹蹙眉片刻,然後笑了。
“比如呢?”
陳文君接過女侍遞上的茶水,忍著身體的不適應,屈膝上前為韓紹添上茶水。
口中吐出數個詞彙道。
“神都、草原、黃天道……”
韓紹接過茶水的動作微微一頓,嘴角那抹剛剛勾起的笑意,也有了幾分僵硬。
小半晌之後,忽然將手中茶盞一飲而儘。
“夫人聰穎至斯,可該想到跟本侯說這些的結果。”
陳文君沉默點頭。
“知道。”
沒人會喜歡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更沒有喜歡在旁人眼中赤果果展露無疑。
而結果,除了會被厭棄,還有可能會死。
畢竟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可她明明這些,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為什麼?”
麵對韓紹的疑問,窈窕婀娜的嬌軀覆上韓紹,柔聲細語道。
“妾希望郎君相信妾身。”
“而妾身也想幫上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