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魔童!吾兒奉先!(1 / 2)

八境天人的法域,覆蓋之下。

眼前這座占地頗廣的府邸被生生從天地間分割而出。

驀然感覺到一股大恐怖攏上心頭的府中大能強者,於府中霍然睜開雙眼望向頭頂的虛空。

“尊駕何人?今日蒞臨我許氏何求何為?”

“還請尊駕現身一見,我等必當掃榻相迎!”

“不知我汾城許氏哪裡得罪了尊駕,還請尊駕……”

陣陣摻雜著驚恐的呼喊,從府邸中接連傳出。

而後便是道道氣息強盛的身影騰上府邸上空,目光俯瞰而下。

韓紹沒有去看虛空那些所謂的強者,縱然他們之中不乏六境大能。

他隻是輕輕揉了揉神秀光潔的腦殼,笑著鼓勵道。

“去吧,將你想要的那份公道拿回來。”

很顯然,神秀並不反感腦袋上那隻大手的觸碰,甚至有些享受。

因為記憶中父親就喜歡這樣揉搓自己的腦袋,然後寵溺地笑罵一聲臭小子。

恍惚間,現實與回憶完成了某種重疊的神秀,眯著的眼睛露出血色,點了點頭。

“嗯。”

手中倒拖於地的鎮遼長刀,一個擺動豎斬,於虛空中拉出一道血色的巨大刀罡。

轟——

一聲巨響之後,眼前這座就連當地縣令見了也要提前下馬的高大門楣,轟然垮塌。

眼看這一幕的一眾府中強者目眥欲裂,怒目而視。

“放肆!毀我門楣,這是要與我許氏不死不休嗎?”

這世上總是免不了這種不知所謂的蠢貨。

事情做都做了,這種問題豈不顯得多餘?

不過蠢貨有,理智清醒的自然也有。

“閣下興師問罪而來,如今氣也出了,總該讓我等知道自己哪裡冒犯了閣下吧?”

“不錯!不教而誅謂之虐,不戒責成謂之暴!我觀閣下應當不是這等暴虐之輩,有話好說。”

府邸門前的韓紹,年歲太輕。

可一身氣息卻如淵如獄,讓人一眼便生忌憚、畏懼。

如果不是那位冠軍侯如今正在北征草原,短時間內應該脫不開身。

而自家也不可能與之結下仇怨,他們差點以為眼前這人便是那位殺神、人屠了。

不教而誅謂之虐?

這是要做個明白鬼?

韓紹沒有理會。

畢竟這無數年來,死在這些狗東西手下的那些百姓黔首,同樣不明不白。

總不能他們想講道理的時候,就要跟他們講道理。

他們不想講道理的時候,就可以肆意妄為。

這……實在是很沒有道理。

而眼看韓紹並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神秀終於咧嘴一笑。

矮矮的身軀拖曳著長刀,一步一步踩著腳下的門楣廢墟,往府邸當中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體內那股憑空生出的強大力量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府邸上空那些宛如在世神明的強者是不是依舊可以隨手捏死自己。

他隻知道身後那個男人告訴自己,前方有公道,需要自己拿回來。

一步、兩步、三步——

神秀身上升騰而起的金色佛光,一點一點被內裡緩緩生出的血色漸漸侵染、取代。

看得上方俯瞰這一幕的許氏強者麵色大變。

“快!攔住那魔童!”

魔童?

被法海讚譽有佛性的神秀,聽到這個稱呼,莫名的喜歡。

他其實不喜歡修佛。

因為修佛,並不能讓他享受報仇的快意。

更不能讓這些惡人承受到應該承受的代價。

所以——

修佛,真的沒什麼意思……

神秀在心中念叨一聲,望著那些持刀向自己衝而來的府中奴仆,神色愉悅一笑。

“這樣才有意思。”

一瞬間,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色氣息徹底淹沒佛光。

神秀擺動尚且稚嫩的臂膀,刹那間傾瀉如瀑的血色刀罡橫掃。

沒有痛苦的哀嚎,也沒有激烈的怒吼。

眼前的這一方天地仿佛一瞬間陷入了定格。

等到神秀腳步踏動的微小顫動波及而至,前方那陷入凝滯的重重疊疊豪奴軀體,霎時有如垮塌的積木,碎裂一地。

濺射的鮮血澆灌於身,溫熱而滾燙。

神秀用未曾被血色汙染的月白僧衣一角,擦拭了臉頰。

隨後望著眼前深宅廣院的府邸,有如尋到有趣玩具的孩童,雀躍而入。

……

痛苦的慘嚎、絕望的哭喊,於許氏門庭中響聲震天。

曾經傾儘了一代代人積累的奢華建築在垮塌、破碎

這是一場浩劫。

一場降臨在世代簪纓許氏高門頭上的浩劫。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許氏一族強者,雙目赤紅、怒吼陣陣。

“該死!住手!住手啊!”

“快讓那魔童住手!”

“隻要閣下息怒,一切都好說!都好談!”

什麼叫以最凶狠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

這就是。

隻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尚且要低頭,更何況死到臨頭。

此刻眼睜睜看著族人被屠戮,自己卻如落入蛛網的蟲豸一般,懸於虛空絲毫動彈不得,他們哪裡還不知道自己已成魚肉。

有許氏強者痛苦之下,忍不住落下血淚。

“數百年基業,我許氏數百年基業啊!”

“閣下好狠辣的心腸!”

也有人怒吼出聲。

“畜生!我等世代簪纓,於幽州耕耘至今已經數百年!”

“姻親、世交之族無數!”

“今日你滅我許氏一族,來日必遭報應!”

雖然此刻的這方天地似是被隔絕,導致他們連向外求救也做不到。

可這覆滅一族慘事,又如何能瞞過他人。

等到日後真相曝光,不論這人修為如何強大,也必然會遭受整個幽州世族高門的反噬。

聽到這些人的怒吼與威脅,就這麼等著也是無聊的韓紹,終於得空回應。

莞爾輕笑一聲,韓紹有些古怪地望著虛空。

“哦?報應?”

“本侯不信。”

說著,韓紹淡淡道。

“前些日子,本侯誅殺虞陽鄭氏一眾幽北高門,也沒人跟本侯說什麼報應。”

“莫非你汾城許氏有什麼特殊之處不成?”

一語既出,前一刻還在怒罵不休的許氏一族上空,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道道目光駭然的注視中,有人脫口而出。

“你……你就是那人屠!”

韓紹眼神微微眯起,望著說話那人。

而醒悟過來的那許氏強者,此刻也顧不得自己失言,神色悲憤道。

“不知我許氏如何冒犯了君侯,要遭此潑天橫禍!”

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隻是因為一支自家暗中支持的馬匪,就為自家招來滅族之禍。

畢竟類似這樣的馬匪,在這汾城四周多如牛毛。

他們許氏各房各脈暗中豢養了多少,甚至就連他們自己也搞不清。

至於這些馬匪無數年來禍害的那些賤民,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那些賤民命如螻蟻,低賤如這冬日的野草,割了一茬,等到春日一來,便又生出一茬,如此往複,無窮無儘。

若是某一季割得狠了,導致民怨沸騰。

他們家中自有路見不平的俠士,鋤強扶弱,斬上一些不聽話的廢物。

到時候儘收其利不說,還能收獲那些賤民的感激。

如此名利雙收,閉環完美的局麵,他們早就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又怎麼會想到這個?

麵對這些狗東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韓紹真的被氣笑了。

是啊,這世上有太多這樣的習慣成自然了。

螻蟻力量孱弱,故而命如草芥。

掌握了力量的他們,就該高高在上,掌控螻蟻生死,有如神明。

隻是他們沒想到有一天,這眾生螻蟻中總是會生出一個、兩個不講道理的異數。

這樣的異數生來隻能仰望,低賤如塵埃。?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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