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魔童!吾兒奉先!(2 / 2)

可他們終有一日會將這些高高在上的天生貴種,打落雲端。

然後踩在他們的腦袋上,喝問出那一句。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當神秀手持鎮遼長刀,在身後的地上拖出一條延綿不知多遠的血線,再次出現在韓紹麵前的時候,一切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八境天人的法域秘境之中,境主一如天道。

天道加持,就算是孱弱的童子也如在世。

斬殺些許食儘眾生血肉的魑魅魍魎,隻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情,不足誇耀。

韓紹在凝視了他一陣後,隨口問道。

“公道,可曾拿回?”

神秀認真思索了一陣,點頭道。

“拿回來了。”

盤踞汾城數百年的許氏一門,浮屍遍地、雞犬不留。

有此相抵,村中那一場撕心裂肺的哭嚎與絕望,也算是扯平了。

心中積蓄許久的戾氣一朝釋放,神秀身上那升騰如血海汪洋的磅礴血色,竟在緩緩消散。

取而代之的則是重新璀璨的金色佛光。

隻是這抹金光並不穩固。

所以在神秀雙手捧起那柄鎮遼長刀,準備交還給自己的時候,韓紹搖了搖頭。

隨後直接將那些被禁錮在虛空中的許氏強者伸

手抓下。

“除惡……要務儘。”

聽到韓紹這話,神秀一時怔然。

片刻之後,麵容現出幾分慈悲與天真的他,望向麵前這些神色驚恐、震怖的許氏強者。

除惡要無儘。

斬草要除根。

他懂了。

下一刻,雙手托舉的鎮遼長刀,刀鋒偏轉,耀出璀璨金色佛光。

一陣滾燙熾熱的鮮血潑灑。

身上僧衣已然成為血衣的神秀,佛光綻放,然後恭恭敬敬地在韓紹麵前跪倒叩拜。

“孩兒見過父親。”

三拜九叩,姿態嚴謹。

唔,是個孝順的孩子。

韓紹從死寂一片的許氏府邸收回目光,望著神秀眼神的孺慕,笑了笑也改了自稱。

“今日你大仇得報,譬如新生。”

“為父替你取個名字如何?”

神秀自無不可,恭敬叩首道。

“孩兒鬥膽,請父親賜名。”

韓紹淡淡一笑。

“不過你老師既然已經賜予你了法名,這俗名就算了。”

“為父賜你一個表字吧。”

說著,韓紹收斂了笑意,故作認真地思索了一陣,才道。

“便叫奉先吧。”

奉先,禮敬於上,當是孝子。

可見韓某人對這個假子的殷切期盼。

神秀,或者說韓奉先早慧的眼眸,閃過一抹動容。

“謝過父親賜字。”

“奉先此生必當孝順父親,護佑幼弟。”

“此誓天地、日月鑒之!”

等到神秀叩首再拜,韓紹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而起。

然後除去他那身被鮮血侵染的血色僧衣,再用太陰月華的溫潤法力,滌儘他的身軀。

等到做完這一切後,韓紹取出一套完整的黑色甲胄。

“這一套披掛,隨為父沙場征戰至今,現在賜予奉先。”

“待來日奉先長成,你我父子同陣、共伐不臣,必成一段佳話。”

這身黑色玄甲出自墨家之手,又受韓紹這尊八境天人的氣息侵染,早已非凡。

雖不能承受韓紹的法天象地之威,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大小如意。

玄甲上身後,再被兜鍪遮掩光潔的沙彌腦殼。

這般望去,饒是韓紹也是眼眸一亮。

“吾兒奉先,已有為父幾分威儀矣。”

……

並不知道自家君侯半路離去的奢華車攆,繼續悠悠前行。

可端坐車攆內的法海卻是麵色焦灼,坐立不安。

幾次想要追將出去,卻又重新坐下。

直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重新出現在眼前,這才終於忍不住霍然起身。

望著那道一身縮小甲胄,跪坐在韓紹下方的小將軍,自問佛法精深的法海怒火上湧。

“神秀!”

這一聲怒吼,神秀抬眼,兜鍪麵甲露出的眼神平靜,卻沒有動彈。

看著法海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韓紹啞然一笑。

這何嘗不是一種ntr。

目光在這對師徒間遊離了一瞬,韓紹笑道。

“奉先,還不近前侍奉你恩師?”

神秀聞言,回望了韓紹一眼,隨後才恭敬道。

“喏。”

“孩兒謹遵父命。”

說完,起身於法海身邊躬身跪坐。

身上那身黑色玄甲自動卸下,歸於韓紹賜予他的隨身錦囊之中。

法海目光怔怔地看著自己這個傾儘了不少心血的弟子。

似乎很難想象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竟變得如此陌生。

憤怒、失望、心痛等等諸般複雜的情緒浮上心頭,正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卻見此子身上佛光綻放。

不但氣息盛大了數倍,更是沒有了過往的虛浮。

“這……”

法海一時愕然,有些皺眉道。

“你的修為?”

神秀抬眼,沒有半點心虛道。

“弟子心結已解,自此一心向佛,修行再無關隘,境界自有增長。”

“師父無需擔心。”

這個解釋很是完美。

法海也無法反駁。

伸手仔細探查了一番神秀體內的情況,頓時發現原本盤桓於此子體內、與佛性交纏、糾葛的強大魔氣,竟也消散一空。

這一發現讓法海心中大喜的同時,也有些後悔。

若是早知道殺那幾個馬匪,就能消除神秀心中的魔念,他就算是拚著破戒,也會施以辣手。

隻是他卻是怕因此壯大那份魔念,沒有這麼做。

難道真是……貧僧錯了?

法海神色複雜地瞥過神秀平靜的眼神,隨即心中歎息一聲,轉而對韓紹道。

“南無釋迦——”

“此番事情,貧僧代小徒謝過君侯。”

韓紹聞言,麵色一板,神色有些不喜。

“奉先雖是你弟子,卻亦是吾兒。”

“父為子計,何以言謝?”

法海神色一僵,訥訥不得言。

韓紹心中失笑。

這賊禿修佛修到今日,隻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卻不知道佛魔本為一體。

所謂佛光、魔氣皆是表象。

沒見他韓某人一路走到今日,甚至就連一個根本法門也沒有嗎?

念頭閃過,韓紹望向下方自己那剛剛認下的好大兒,心中也有些嘀咕。

本來準備將他直接放在膝下養著的韓紹,最終還是決定等等再說。

畢竟吾兒奉先,專捅義父。

他也有些犯怵。

此子如今年歲還小,有些東西還不大看得出來。

不過如今名分已定,養在法海身邊,也關係不大。

萬一將來真有那麼一天,也有法海先替自己頂著。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師父,不也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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