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天也實在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了,於是大發善心,叫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個一見如故的朋友來。
天渡山,煉器堂。
一個身穿內門弟子服飾的蓬頭垢麵的中年人,眯著一雙眼睛,皺著眉頭,正舉著一把月形叉對著刃口仔細研究著什麼。他神態依舊是那麼的憔悴,可那慣常冰山一樣冷淡的臉,此事卻寫滿了專注和熱誠。
此人正是魯諾。
他看著那刃口半晌,忽然似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就一把扯下了自己的一小撮頭發來,而後一根一根的對著那刃口上的不同位置,輕輕吹了過去。
就見那些發絲,有的剛一觸碰到那刃口,頓時就被那鋒利剖成了兩段。可有的,卻又絲毫不受影響,竟然擦著那刃口就溜過去,然後整個落到了地上。
看著那一根根完好無損的落向了地麵的發絲,魯諾的眉頭不由就皺的更深了一些。
而就在這時,門口忽的傳來一陣輕輕的叩擊之聲,緊接著,就聽門外有人道:“魯師叔,秦師叔到訪,說是有事想找您求教一二,您看此時可有空接待她?”
“秦?”魯諾的眸光昏昏暗暗的,似乎他的注意力還沉浸在那刃口之上,所以大腦的反應才顯得十分的遲鈍了。
“是江城子師祖新收的關門弟子,名叫秦歌。”門外之人趕忙提醒了魯諾一句。
“哦,知道了,你先好生招待著,我收拾一下就來。”魯諾話畢,就繼續盯著那刃口又看了起來。
秦歌此來,正是為了當時從魯諾這買走的那一把彎刀。當日見到那一把刀的時候,秦歌就很想問他一句,他是如何會煉出那柄彎刀的。可當時她與劉嬌楊曼等都還不熟悉,再加上那坊市人多口雜的,實在也不是個細問此事的地方,於是這一問,就一拖再拖,最後一下子,就拖了這麼些年。
於是這一趟回到宗門後,秦歌第一時間就想要尋魯諾細問此事,可不想,當時跑了一趟,卻被告知,魯諾最近新研究了些什麼,所以暫時閉關了。
秦歌就隻好先作罷了。
而今日,當秦歌打聽到魯諾已經出關了,立馬就趕了過來。
隻是不想,到了煉器堂後,小弟子們倒是笑臉相迎,而後恭恭敬敬的將她請到了會客室裡頭,該上茶的上茶,該傳稟的傳稟,結果接下來,魯諾卻遲遲不見蹤影,於是秦歌就這麼一個人在那會客室裡頭一等就是大半天時間。
秦歌倒也沒有因此而表現出絲毫的焦急之色,更沒有催促小弟子們再去請魯諾。她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等著,喝茶,靜坐,微笑。態度友好的叫這些小弟子們都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了。
於是其中兩個小弟子便忍不住自己就開口替魯諾解釋了一番:“秦師叔,那個……魯師叔他,剛剛出關沒多久,所以想必肯定還有些要整理的,這才耽擱了些時間,還請您多多擔待一二。”
“無妨。”秦歌笑了笑,表示自己是真的不介意。
小弟子們這才又退了出去,屋裡又恢複了一陣靜默。
秦歌於是就接著等了起來。
煉器堂的一間煉器用的石室中,一個中年美婦忽的露出了一個略帶欣賞之意的微笑來。
她的麵前是正熊熊燃燒著的火爐,而那爐中的火焰竟然不是尋常的那種火焰而是一種三色火焰,這三色的火焰映出的火光落到了她那純白的衣袍上,頓時就變成了三色霞光,不斷的流轉著。
這中年美婦從頭到腳都是整整齊齊的,就連發絲也仔仔細細的梳到了一起,挽成了樸實無華的道髻,被一頂白雲紋的玉冠壓在了頭頂。
她的腰間,垂著一隻玉牌,其上大大的雕刻著一個‘雙’字。
此人正是天渡山中,執掌這煉器堂的雙韻子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