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山民們,他們連民都不是。
可以說,在現在這個社會裡,他們不止不是民,而且連人都不算!
山民就是賤民,而賤民,賤字為真,民字為假!
在這個時代,老百姓有自己耕地則為自耕民。
如果土地被兼並了,那麼就隻能去給地主士紳們當佃戶了。
當然以咱大明朝士紳們的良心,六七成甚至七八成的地租,老百姓有些時候是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了該怎麼辦?除了造反外就隻能上山開荒,下海捕魚了。
正所謂苛政猛於虎。
老百姓寧願去深山之中,麵對虎豹,去大海之中,搏殺鯨鯊,都不願意回到地主老爺和朝廷的治下,交那該死的地租,服那恐怖的徭役。
當然,對於這種不願意奮鬥,不願意麵對現實的老百姓,士紳們自然是嗤之以鼻的,畢竟我大明不養閒人!
所以這些破產,又不願意給地主老爺們奮鬥的刁民們,通通都被列入了賤籍之中。
這些人在江西被稱為棚民,在福建被稱為胥民,在浙江被稱為墮民,兩廣則被稱為寮民。
而在北方由於民風比較彪悍,什麼山東響馬、梁山伯好漢啊。
在衍聖公的帶領下,全都給弄出來了。
這些賤民們都是明末社會最底層的存在。
他們不被允許到平原居住,不被允許到陸地上居住。
不被允許擁有田產,不能讀書,不能科舉,不能與良民通婚。
隻能在深山之中與虎狼做伴。
隻能在大海之上和海浪為舞。
他們是賤民,他們的子子孫孫也是賤民!
如果說底層的老百姓是這個社會的草芥的話,那麼這些山民就是草芥底下發臭的爛泥!
甚至可以說,在這個已經十分接近文明的時代。
內地的山民們,被官府,被士紳們,逼著過上了昔日人類在山頂洞時期的原始生活,成為了茹毛飲血,風餐露宿的山頂洞人。
沿海的胥民們,更是差點真正的返祖,人類是從海洋中來的,而他們正在到海洋中去。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在這個黑暗的年代,卻為華夏保留了最後的希望火種。
在這個神州陸沉的時代,這些賤民們幾乎為整個華夏重開了一片天!
在雲南,正是因為西營竭力搜羅山民,雲南才能夠大治。
才能夠有足夠的人力,開墾那七八萬頃耕地,組建那至關重要的二十萬大軍!
可以說神州因士紳老爺、達官貴人們而陸沉,但是卻由最底層的山民、胥民們又重新撐起了一片天。
正是因為,無數漢人、彝人、傣人、苗人,從山上下來。
參與進了轟轟烈烈的反清事業中。
西營才能組建出,以這些山民為主的數十萬賤民軍,匡扶天下。
而如今,雲貴山民們的奮鬥成果,由於西營內訌,即將蕩然無存。
但是兩廣的山民們,在孫可望的組織下,即將進行第二次救世!
“楊縣令,他們都在說什麼?”孫可望聽著山民們的雜七雜八的聲音,硬是一句話沒聽懂。
楊軒城聞言立馬揮了揮手。
一名通曉官話,已經擔任了捕頭的山民見狀立即道:
“國主,百姓正在向你道謝,感謝您不讓官兵們進山殺他們,還允許他們下山居住。”
“原來如此。”孫可望沉聲道:“你告訴他們,無論他們先前是什麼人,現在他們都是我孫可望的子民!”
“隻要安心耕種,老實納稅,他們不需要懼怕任何人!哪怕是我的駕前軍騷擾了他們,我這個國主也會行軍法,立斬不赦!”
這麼捕頭一陣稀裡嘩啦,把孫國主的意思翻譯了一下。
他這一翻譯,孫國主的頭就大了。
大山之中,哪怕漢人鑽了進去,時間一久語言都會產生變化。
更彆提山民們還是各族混雜,甚至有些都已經在大山中繁衍了好幾代人了。
就這樣的一群人,連語言都天花亂墜的,說句不好聽的話,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要不是他孫可望有行政六部,有數萬駕前精銳。
在十年前的雲南,就編練成功過各族聯合的數十萬大軍。
有著足夠的成功經驗。
光是整理這些山民們,都特麼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
山民聽到孫可望的話,紛紛磕頭,不少人眼裡都含著淚水。
雖然孫國主聽不懂他們的話,可也知道,他們是在感謝他這個國主讓他們脫離了賤籍,獲得了陽光下的土地。
讓他們和他們的子子孫孫能夠堂堂正正的做人,做老百姓!
就在這時,數名老者,跨步向前,激動地無以複加,嘴裡一直都在說著什麼。
“國主,這幾位老者,他們都有兒子參了軍。”
“他們說,國主不僅給他們家額外加了地,減免了賦稅,每個月還給了許多銀子和糧食,他們無以為報。”
“隻能要求他們的兒子在戰場上多殺幾個韃子。”
“他們還說,他們的兒子要是敢從戰場上跑回了家,不用官府動手。”
“他們自己就直接把自己的兒子掐死,再自己自決,好報答國主的恩情。”
捕頭一字一句的將這幾位老者的話翻譯給了孫國主聽。
當聽完翻譯後,不止是孫國主,張虎和萬年策等人也是感動不已。
“這才真正的人民啊!”孫國主聽完心裡感動不已,眼眶都微紅了。
自己民田收六成,軍屯收四成,可就是因為給老百姓留了一口飯。
他們就如此知足!如此感恩了!
這麼好的百姓,這麼好的人民,除了在這片土地,還能上那找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