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散著如瀑黑發,起身拉著鳳藥來到梳妝台前,拉開螺鈿小櫃子,取出一隻精美的首飾匣子打開來。
裡麵放著一幅精致的點翠頭麵,光是放首飾的盒子便價值不菲,盒子上寫著珍寶齋,這是京城有名的首飾鋪子,隻接待又貴又富世家夫們小姐。
這副首飾並不合適年輕姑娘,卻合適做為壓箱底的陪嫁。
小姐愛惜地摸摸首飾,“這可是外祖母留給我娘,娘傳給我的。”
“我真的睡不著,鳳藥,我擔心爹爹。”雲之不像她哥哥稱自己父親為老爺,每見到隻呼爹爹。
鳳藥也憂心忡忡,她不懂得這些,卻在死亡邊上走過,很敏感,出去那兩次已感覺到外麵時局不好。
因為有常家這把大保護傘護著,即便下頭下刀子也落不到自己身上來。
“要不,我去偷聽?”她試探地說了一句。
小姐眼睛一亮,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嘻笑著,“我可不告訴你爹他們議事總在祠堂邊的洗硯閣中。”
“我睡著了啦。”她拉起桔黃閃銀緞麵牡丹花被蒙上腦袋。
桌上的碟子裡放著幾隻芙蓉糕。
是小姐讓鳳藥當日現做,帶給老爺做夜宵的,結果老爺心情不佳,她沒拿出來又帶回了房。
鳳藥拿塊手帕將糕包起來揣入懷裡,躡手躡腳出了門。
園子裡的路她熟的很,所有角門院門都落鎖,這難不倒她。
撿著小路七拐八繞,她遠遠看到洗硯閣的燈火。
從其旁邊的大樹爬上去,由房頂過去偷聽最合適。
鳳藥將裙子撩起來綁在腰間,利落地上了樹,跨上房頂,爬到了洗硯閣正上方。
她輕輕揭起幾塊瓦片,向裡瞄了一眼。
房裡坐著常家所有成年男子,一片肅穆。
“皇上久不立太子,黨爭之氛愈重,太師鐘意四皇子,現在逼我們常家站隊,該當如何?”說話的正是老爺。
“我常家素來隻忠於皇上,來日哪位登基,自然是我們的主子,又何必現在冒險?”說話的男人壓著怒意。
他約莫三十來歲,眉眼和老爺有幾分相仿,是老爺的嫡親弟弟,常家二老爺。
“現下三品以上官員都分了派,一邊保貴妃的六皇子,一邊保皇後的四皇子,唉,要想中立,難呐。”老爺長歎一聲。
“那四皇子行事無狀,聽說私德有虧,不是可保之主,可他是嫡子,立太子的可能性最大……”二老爺分析道。
“不立四還好,若是立四,怕你我之禍還在日後。”老爺點上煙袋鍋,深深吸了一口水煙。
鳳藥聽得個大概,心中惦記小姐,小心翼翼離開房頂爬上了樹。
四周黑漆漆的,她向下一躍,卻掉在一人臂中。
月亮恰在此時出來了,銀白月輝灑在那人臉上。
鳳藥一伸手捂住那人嘴巴,脫口而出,“好姐姐彆做聲兒。”
那張麵孔在月光下美到妖豔,眼角一顆紅色淚痣,愈發顯得眼神惑人。
“我是男子。”他打橫抱著鳳藥,儘量將手臂伸遠,不挨自己身體。
一臉嫌棄夾著厭惡。
“好好好,大哥哥,煩你彆出聲。”
那人將鳳藥輕輕將放下,一隻手如生鐵鉗住鳳藥一隻手腕。
鳳藥被抓得齜牙咧嘴,他不但不放鬆,反而抓得更緊,一臉戒備。
“你是誰家細作?最好直接說實話省得受刑,你熬不住。”他眉毛都豎起來了,一雙眼噴火,活似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