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抬起頭,眯著眼瞅了半天,突然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揉揉眼,“我的兒。”
她喊了一聲,爬行幾步,站起來兩手從牢房中探出抓住鳳藥的手,眼中流下淚來,“真是你。”
“她很好很安全。”鳳藥知道夫人最擔心的是雲之。
夫人明顯身體一鬆,不停拍著鳳藥,“好孩子好孩子,虧得你了,我沒看錯你。”
鳳藥將吃食、衣裳、細稻草都拿進去,幫忙鋪好,稻草上墊上自己做的褥子,那褥子絮了極厚的棉花。
牢裡陰冷,外頭已經穿夾衣,牢裡穿薄棉袍還能感覺到寒氣。
與夫人關在一起的都是常家直屬女眷。
被拿下當夜,三夫人觸柱而亡,二夫人帶著常家小姐並常府所有姨娘都在這個牢房中。
兩人說話時都是背著她們小聲說的。
等鳳藥進來幫忙鋪床夫人才說,“這是老爺未中舉時,同鄉家的姑娘,本是進京投奔,卻不想咱們落了難,老爺原幫過她家,特來探望。”
好在鳳藥隻貼身伺候小姐,平時不去二房三房府中,家中人口眾多,並未有人認出她。
說了一會子話,卒子來催,夫人才抹著淚,戀戀不舍走到牢門口,一直拉著鳳藥的手。
“大公子會救你們出去的,夫人要相信他。”鳳藥耳語著,用力握握夫人的手。
出來見了大太陽,心裡的鬱結才散開一點。
她直奔了薛府,和預料的一樣,門房看她穿戴,連通傳都不通傳。
口中罵道,每日裡來求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哪有工夫見?
要看病拐角去醫館看。
鳳藥不死心,看到門口多有拿著扁擔,繩索賣力的人,蹲在牆根曬太陽。
便找了個有些年紀的,過去打聽一番。
薛青連每月逢了初一十五會上凡雲嶺的金鐘廟上香。
走六德街從皇城東安泰門出城。
今兒十四,就是明天,他卯時出門,鳳藥先回客棧準備一下。
第二天寅時她便換了女裝,扮成小乞丐模樣,並忍痛對自己做了些手腳。
六德街書院挨著書院,書院間有極窄的間距,她便縮在書院間的角落中。
薛大夫的青棚馬車快來時,她衝出去,隻管倒在馬車前,不停呻吟,她就是不信,一個被人稱為“神醫”的老先生,能見死不救。
車夫明顯想繞開她,鳳藥抱著手臂地上打滾,口中隻管喊,“誰幫忙砍了我的手臂吧,疼死啦。大夫們都是廢物,都瞧不好我的病……”
“停下。叫她上車。”車裡傳出一個男子的吩咐。
鳳藥麻利竄上車,車夫挑著簾不滿地看著她。
“放下!”鳳藥斥了一句,“我要給薛大夫瞧手臂,你一個閒人想跟著瞧本姑娘的玉臂不成?”
車夫嫌棄地剛想回嘴,薛青連一個眼神製止了他,對方悻悻放下布簾。
車廂看著不大,裡麵卻寬敞,還放著暖爐、腳凳、食盒、茶壺等用品,寬背椅鋪著乾淨的棉墊子。
鳳藥尚在打量,薛青連拉過她的手臂,掀起她袖子瞧了一眼,將她手臂扔回去。
撇嘴一笑,哼了一聲,粉唇輕啟,露出一口雪白牙齒,“你烏頭過敏,還敢拿來擦手臂,我的麵你也見了,勸小姐自重,任何男人都不值得犧牲自尊和性命。”
他把鳳藥當作傾慕自己的輕浮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