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海樂嗬嗬為鳳藥安排好住處。
請旨安排姑姑教鳳藥規矩,皇上卻說不必。
他一直覺得宮裡乏味,他很清楚自己在位期間無所建樹。
直到現在太師黨仍在左右朝政。反正太師不敢造反,隨他去。
人生苦短,他已覺得身子和精神都不如從前,不如及時行樂。
他很喜歡鳳藥對自己說話的直爽,她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沒有索求,也沒有恐懼。
這兩樣東西,他見得倦了、厭了,人人不是怕他,就是諂媚地巴結,想從他手裡拿走點什麼。
她是無所求的、是鮮活的。
像一陣風,不由分說闖入了封閉已久的空間,帶來一股外頭的新鮮空氣,在汙濁中劈開一道空隙。
先不必給身份,就當個布衣行走,在書房解個悶挺好。
鳳藥就這樣安頓下來。
胭脂聽了鳳藥的話,回去真的思考了很久。
她知道鳳藥叫她來是有個幫手,不是讓她來拖後腿的。
想了很多辦法,不知可不可行,但她最大的依仗是她表麵是在為李琮當差。
玉容教規矩教得潦草,說話連諷刺帶挖苦,說胭脂笨,一點規矩還問來問去學不會,心裡隻盼著胭脂出醜。
玉容二十了,二十五能不能出宮都是一回事。
她跟的主子不是好說話的主兒。
就算放她出了宮,她已過了嫁人的好年紀,隻能找鰥夫。
說不定過門得做後媽。
或找個大戶人家給人作妾。
都不是好路。
她照著鏡子,模樣隻能算周正。
比不得容貌出挑的那些女孩子們,也正因為如此,幾個陪嫁丫頭死光,她才被貴妃家送進了宮。
她進宮時,李琮十三,她十五。
那時這位皇子已經會背著他娘出言調戲宮女了。
不過他對她很好,哪怕這種好隻是順手而為。
他給她帶外頭的小玩意兒,帶新下來的果子,帶外頭的點心,有時還會帶蟈蟈籠子。
她想,若是出了宮,能進王府,做妾她也願意。
可隨著李琮年紀漸長,卻對她越發敬重。
見麵必尊稱“姑姑”,對著彆的小宮女調笑,一見她就規矩起來。
她想是不是自己太嚴肅,又是貴妃的身邊人,才嚇得這位公子爺不敢親近她。
她見過他用腳去挑跪在地上的小宮女的腰帶。
用扇子挑起那些白淨小宮女的下巴。
還會突然從後頭抱起專給她娘打點衣裝的丫頭。
但他從沒這樣對過玉容。
一聽說胭脂是李琮帶過來塞給貴妃的,玉容就感覺心中紮了根細小的刺。
她打量著胭脂,個子挺高,眉眼也算端正,可遠算不得漂亮,甚至有種年長女子才有的威嚴。
玉容在宮中多年,進來就是貼身娘家侍女的身份,在紫蘭殿她說了算。
讓她更氣的是,胭脂來了李琮進宮的次數明顯多起來。
請完安第二句就是“胭脂在哪”,娘娘對這個兒子向來寬縱,也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