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睜大眼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狂徒,一時不知說什麼。
皇上遣退所有宮人,責問公主,“你若不喜歡他,何必與他有男女之實?”
公主驕傲地抬頭,冷笑一聲,“我身為大周最有權勢與財富的寡婦,怎麼可能睡自己不喜歡的男子?”
“我與他並無男女之實。”
“可是……”歸山遲疑著,那些話說出來太露骨,他一時沒想好怎麼說。
公主替他說,“可是你明明赤著身子躺在我床榻之上?”
她放肆地說,“脫光衣服也不代表有什麼呀。隻是扒了你的衣服而已。”
“公主你?”
“我穿的好好的呢。”她麵露邪惡笑意。
“胡鬨!”皇上氣得臉色發青。
一拍禦案罵道,“你可知女子的檢點?可知公主該是大周表率?”
“尋常女子是要檢點,我不需要。”公主昂首回答。
“不喜歡的人,不必勉強自己去睡他,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才是公主應有的覺悟呀父皇。”
“就算睡了他,我也隻是做了普通男子做的事,怎麼就不容於父皇,不容於大周?”
“歸山他從公主府一出來直奔青樓,照樣做他的簽事官,怎麼我一個公主,連和誰睡覺都要遭人議論。”
“這麼說,你冤枉歸山不是出於自願。”
公主閉了嘴,她心知此話一說出來,事關重大。
能左右四皇弟在皇上心中位置。
她猶豫著,含元殿一片安靜。
許久,久到歸山想抬頭看看公主麵色時。
耳中聽到她很平靜地回答,“的確如此。”
皇上好像不相信,重複道,“你被迫的。”
公主點頭,“女兒若真想汙蔑歸山,假戲也要真做。做到他無可抵賴,的確,女兒不願。”
“誰用什麼方法脅迫你?”
“女兒被禁足修真殿,不能與牧之相會,女兒不能忍受,才答應了。”
皇上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嬌縱到甚至有些殘忍的大公主,隻是為著與一個男人見麵,能做出此事。
“女兒對牧之一片深情,早已散了府上所有男寵。一直安分守己。父皇真該給女兒建個貞潔牌坊,算起來,我最少還能守他個三十年,哈哈哈。”
“三十年!!哈哈哈。”
她不顧儀態體麵,放肆在殿上狂笑,邊笑邊擦掉臉上滾落的淚水。
男子無論士紳農商,都能三妻四妾。
有權將女人以不貞之名投入水中。
賜一尺白綾,賜一杯鴆酒。
堂堂一國公主,因為和喜歡的男人有關係,便會遭人看不起。
乃至連普通百姓都可以唾罵她。
會越傳越臟,什麼屎盆子都能往她身上潑。
貴為公主,也要承受尋常女子所遵守的男尊女卑,貞節烈婦的規矩。
這些她都不在意,隻要不說到她臉上,隻當沒聽過。
傷她至深的是自己的弟弟與母親。
她以為最少還有兩人理解自己的苦衷。
直到弟弟對她提出要她用身體拿住歸山的把柄。
用以威脅歸山,搶奪中央軍權。
她想找皇後哭訴,想撲到母親懷裡尋求安慰。
又怕母親為了弟弟的薄情而傷心。
最終等來的是母親勸解,要她顧全大局,犧牲身體換取權力。
她突然明白,這一切不是四弟的主意,而是來自自己心底最依戀的母後。
心碎時,身體是涼的,力氣是被抽空的,連動一下手指都困難。
這個世界,連生身母親都算計她。
她隻是棋子,給四弟的皇權之路做墊腳石,她還需要給對方留情嗎?
她抬頭看著父皇,燭光下,父皇已有了老態。
卻沒有對四皇子做下的事的驚訝,他疲憊地揮手,“你回去吧。”
“請父皇保重龍體。”公主行了禮,剛要走,歸山突然問了一聲,“皇上請示下,下官到底用不用辭官,準備娶公主?”
公主轉身重重踢了歸山一腳,“做你的夢,我寧可守貞三十年,蓋個大牌坊,也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