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死了反而難辦。半死不活最好。”
黃杏子寫著藥方,口中喃喃像在囑咐。
“我出不去,你能把藥給我嗎?”
黃杏子認認真真寫好藥方,將方子推到她麵前道,“可以。”
她一句也不多問,雲之要,便給。
這是鳳藥臨行前帶的簡信,雲之要什麼給什麼。
那信封裡還裝了張大銀票,鳳藥總是擔心杏子吃不飽穿不暖。
可是黃杏子已經長大了呀。
大到能為鳳藥姐姐解決分擔麻煩。
雲之盼著自己快點解了禁足,並緩和與李琮的關係。
她不能讓自己有下藥的理由,萬一出事,不懷疑到她頭上。
一股香氣傳來,元儀端著茶盤過來,盤上還放著兩碟茶果。
三人一起坐著飲茶聊天。
杏子問雲之,“剛在後院中遇到個女子,年約二十六七,身形豐腴,衣裳華麗,神情卻似垂暮老人,我對這院子很熟,各姨娘都見過,怎麼不認得她?”
“那是三姨娘,她不大出門走動,也沒麻煩過你瞧病,所以你不識她。”
杏子感慨道,“她必是這府上最愛六爺的女人。”
雲之心中一動,問她為何。
“為伊消得人憔悴,看她身形不似有病,卻精神萎靡。”
“實不相瞞,杏子為許多富貴女子瞧過病,這樣的女人多是為情所困,不得夫君疼愛又沒子女繞膝,故而傷神,卻不知雖是傷神,時間久了也傷身。”
她讚歎一番茶好喝,點心也好吃。
雲之見她用得香,羨慕地歎道,“還是你這樣的少女好,沒煩惱。”
“有了!”杏子突然很開心地說,平日總見她板著臉,偶爾一笑,竟明媚如朝陽。
“我一直想著怎麼給你藥粉,突然有了主意!”
她大口將一塊點心塞到嘴巴裡,端起茶碗一飲而儘便告辭了。
“多瀟灑的姿態,我等是不會有了。”雲之歎息一聲。
對元儀說,“你很快會解了禁足,姐姐真心希望你暫且放一放對六爺的心結,懷上一胎。”
元儀本來很開心吃著點心,聽了這話板下臉,不接腔。
“女子沒有孩子傍身,很難過的。”
“姐姐懂你,也很感謝你心中裝著我哥哥,但是他已經去了,你得為自身考慮。”
“再說就算他活著,你又能如何?”
“算姐姐求你,解了禁足,收收脾氣,多侍奉夫君。”
元儀賭氣站起身道,“我們都在閨中受過教導,讀女德女訓,我以為你……。”
“以夫為天沒什麼,可丈夫也得是個值得尊敬的,瞧瞧我們爺做的淨是些什麼事。”
“妹妹實在無法違心與他親近。”元儀紅了臉小聲嘟囔。
“那便是你不聰明了。”
雲之說得認真,“何必把情愛看得這麼重。喜歡不喜歡都不打緊,你所求的是什麼?”
“我們不是公主,不能胡作非為讓家族蒙羞,大約一生也就這一個男人,又沒得選。他不好,你不能求彆的東西,偏要在情愛上較勁嗎?”
雲之已經不能說得更明了。
她想讓元儀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個女兒也好。
看著元儀仍是不開竅。
她隻得多說一句,“我們可是有產業的女人,那些產業你要誰繼承,你將來依靠誰?就算你自己能經營、掌管,你難道要一生孤苦?”
元儀認真想了想,突然伏在桌上哭起來。
嗚嗚咽咽,“除了牧之,我誰也不想要。原來他活著,我隻需知道我們同在皇城,心中就像藏著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是甜的。現在,我心中隻有苦澀,夫君若是個有情有義的也行……可惜……”
她泣不成聲,“什麼產業不產業,我將來在育嬰堂抱養一個也是可以的。”
“可我就是不能親近李琮。我……我瞧不起他。”
雲之心軟了,撫著她的肩,輕輕拍著她的背,眼淚也落下來。
如果哥哥早點結識元儀有多好。
如果文武大臣之間沒有那麼深的隔閡多好。
如果,哥哥沒死該多好。
她沒哄元儀兩下自己也開始痛哭起來。
兩人抱在一起,互相安慰著,天色暗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