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終生不娶(2 / 2)

她身上力氣在快速流逝。

她扶著玉郎道,“隻要李瑕過來,一定會殺了他們之後尋找我們。”

鳳藥回過頭,她餘下的戰友們正在快速集結陣形。

留下來隻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敵方一邊打一邊有意在尋找什麼。

不像單純隻是偷襲。

很有可能在找李瑕。

鳳藥和玉郎一起相扶,跌跌撞撞走到山背處,那處凹陷。

玉郎的四五處傷口遍布全身。

鳳藥將他上衣撕開,先用嘴吸出變了色的血,吸到鮮紅為止。

用刀把傷口再劃開,再吸。

四五處弄完她累得倒在地上。

這時才覺得後背疼得在抽搐。

“我幫你。”玉郎低沉的聲音響起。

鳳藥擔心自己也中毒了,將細刃刀遞給他。

“你怕疼嗎?”玉郎用刀挑開她後背的衣服。

白晳的皮膚暴露在依稀的月光中,鳳藥咬著牙擠出兩個字,“不怕。”

玉郎呼吸一滯,一道還在流血的傷口出現在眼前。

他粗糙的手按住鳳藥的背,“彆動。”

細看之下,發現血色正常,他長口氣,“沒毒隻是傷。”

他用發抖的手指從懷中拿出火折子,點了堆小小的火,把刀燒透,把一塊破布扔給鳳藥,“咬住。你傷口有點深,得燙一下消毒止血。”

鳳藥不多說話,將布卷起放在口中,狠狠咬住,玉郎將燒得快紅的刀刃狠狠按在她背上。

隻聽她悶聲嗚咽,快速呼吸著。

等疼痛過去,她回過頭,虛弱地吐出嘴裡的破布,坐起身擦掉臉上的涕淚,慢慢整好衣服。

玉郎心疼不已,又說不出安慰她的話。

兩人熄了火,在黑暗中靠在石壁上。

“你也這樣疼過?”鳳藥問,又像並不期待他回答。

“一想到你這樣疼過,我就覺得不那麼難忍。”她在黑暗中自言自語。

一雙熾熱的手將她的手臂拉過去,抱在懷裡。

隻有在黑暗中,金玉郎才敢這樣放肆地表露情感。

鳳藥覺得自己露出的手臂一熱,像有一滴水落在手臂上,又似是她的錯覺。

月亮隱入雲層裡,洞裡黑得如同已經失明。

兩人並肩坐著,卻都看不到對方的臉。

“我不知道疼。”好半天,玉郎突然蹦出一句。

他還抓著她的手,抓得那樣緊。

“我後悔了,不該帶你來這裡,哪怕這是你的意思,哪怕這是為了你以後的路好走些。”

“我隻想擁有一段和你日日相處的時光,卻把你帶入危險中。”

“你在宮裡等著,等我得勝還朝,結果一樣的。你憑聰明才智仍然可以在宮中贏得一席之地。”

“哪怕……”玉郎哽住了好半天,才用力說出下麵的話,“哪怕你入了後宮,嫁與李瑕也不是不能走的一條路。”

鳳藥默默將玉郎的手拉到自己麵前,將臉頰貼上去。

“你我不會有將來,一路走下來,我看出李瑕對你的情意。”玉郎艱難地繼續說。

他從未感覺說謊這樣困難。

“鳳藥,他喜歡你,從宮裡就開始了。”

“我心太小,隻裝得下一個人。”鳳藥貼著他的大手說。

黑暗中她看不到,也聽不到,一個男人心碎的聲音。

金玉郎的眼淚順著臉向下淌,一生隻有這一次,他允許自己肆意流淚,沒有聲音熱淚如傾。

“我……我不能娶你。”他用儘力氣說。

他思緒回到從前,他被萬千雲帶到東監。

像他問“三號”那樣,萬千雲看著趴在地上如一條瀕死的狗一般的小男孩問,“你要活要死?”

與他不同,萬千雲更狠。

他想活,雖然生活無可留戀,可這條爛命卻依然不舍得丟掉。

萬千雲將他綁在一條奇怪的凳子上,親手將他變成了閹人。

他疼得咬斷了綁在口中的麻繩。

血和淚順著口腔向肚裡吞。

之後,他被丟在一個空屋子裡,有人送來簡單飯食,他像條狗一樣獨自躺在床上。

很多孩子,死在這一關,活下來,才能有今後。

他就那樣硬扛五天,扛過了高燒和傷口潰爛。

像隻野獸,獨自掙紮,慢慢愈合了傷口。

也慢慢把內心最後一絲柔情良善剝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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