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男人輕笑一聲,掂了掂手機,“我也是。”
江月疏不動聲色地咬了咬下唇內側的軟肉,不知道該回什麼。
之前誰也沒教過她,被這個人搭訕要怎麼辦,完全不在她的出行預案之中。
她隻能低著頭不說話。
男人也沒再說,隻是她頭頂那種被注視的灼熱感逐漸變得明顯而具象。
直到賣零食飲料的列車員推著推車經過,江月疏聽見他聲音:“要不要喝點……”
“不用了。”江月疏慌忙搖頭,也趕不上心臟猛跳的速度,連忙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去衛生間……”
不等他回答,扭頭閃進過道。
這會兒廁所沒人排隊,她假模假式地進去待了會兒,洗了個手。
鏡子裡那張臉隔著粉底都能看見紅暈,她把頭發朝前捋了捋,遮住同樣紅的耳朵,深呼吸冷靜了一下,才推門出去。
到下一站前,她坐在座位上沒動,也不敢回頭瞎看了。
呂城是大站,上下車人多,停留時間也比較長。
江月疏看見他走到站台中間的座位坐下,終於把那根煙點燃。
那一片有不少下車抽煙的,也有帶孩子出去放風的父母,唯獨那個穿一身黑的男人,對她來說格外惹眼。
煙被他夾在食指和中指的指根,手指微曲,呈現出賞心悅目的弧度,後兩指並攏折下,繃起手腕間清晰的脈絡。
江月疏素來討厭人抽煙的,從小不知吸了江正豪多少二手煙。
但對煙這個東西的厭惡,似乎並不妨礙她覺得他好看。
就連抽煙的樣子,都好看。
被他讓座的婦女走過去道謝,男人笑著說了句什麼,用沒碰煙的那隻手摸了摸她懷中孩子的頭。
後來,他才看向她。深邃目光越過半個站台的距離,看不清神色,卻也足夠令她心馳神蕩。
江月疏匆促撇開,又忍不住瞄過去,恰好被他捉住目光。
他似乎對她笑了一下。
江月疏抬手假裝遮太陽,遮住了眼睛。
列車快開了,出去的人陸續回來,男人把剩餘的煙頭扔進垃圾桶,也離開她視線。
小姐姐剛才下車,上來的是個彪形大漢,人還沒坐下,江月疏聞到一股酸臭味,不自覺皺了皺鼻子。
怕被對方看見,她撇頭望向窗外。
隔壁少說有180斤,胳膊一放下來,不可避免地挨著她。
黏黏膩膩的,江月疏差點吐了。
餘昭昭正好發信息過來,她屏住呼吸,半個身子趴到窗台上回信息。
餘昭昭:【到哪兒啦?】
江月疏:【剛過呂城。】
【旁邊坐了個好胖的男的qaq】
餘昭昭:【噗~】
【有多胖?】
江月疏:【目測180該有了,而且很臭。】
【你知道我現在啥姿勢嗎?我要哭了qaq】
餘昭昭:【emmm不敢想】
【要不去餐車坐坐?等他下車你再回來。】
江月疏:【我出不去……】
這人的腿,自己能坐下都費勁,可彆說讓她出去了。
江月疏努力轉移注意力,不去聞那人身上的氣味:【你在乾嘛?摸魚呢?】
餘昭昭:【摸魚不是很正常?】
【上班不摸魚腦子有問題。】
【我在看咱倆晚上吃什麼~】
那股味又順著空氣飄過來,江月疏胃裡一陣翻湧:【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
餘昭昭:【那晚點再說吧~】
【嗐,我跟你講我們那奇葩護士長……】
餘昭昭開始了她漫長的吐槽。
江月疏邊看邊氣邊笑,注意力被轉移到彆處,倒沒那麼難受了。
窗外景色不停地倒退,她時不時看著屏幕咯咯笑,附和幾句。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一道熟悉嗓音:“大哥,幾站?”
依舊是撩人的慵懶夾在一片清冽之中,令人心尖發顫。
旁邊大哥摘下耳機:“我到延城。”
“我也到延城。”他從兜裡掏出手機,點了幾下,屏幕遞到這人麵前,“座位在那邊,過道,方不方便換一下?”
大哥詫異地眨了下眼睛,隻見這帥小夥彎唇看了看臨窗座位的漂亮女孩,意味深長地收起目光:“一起的。”
“沒問題沒問題。”大哥雖然體型嚇人,卻很好說話,聞言立馬站起來,“13c是吧?我過去。”
大哥倒是個好人。
江月疏心底默默內疚了一下,為之前以貌取人的嫌惡。
直到男人坐下來,抬手看了眼手表:“還有兩個小時,真不要喝點什麼?”
江月疏正襟危坐,拘謹地搖了搖頭:“不用……”
男人笑了笑,喚推車的小姐姐停下,買了瓶礦泉水,單手擰開,仰頭灌了一大口。
然後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個小東西,放在江月疏麵前的桌板上。
她定睛一看,是一顆海鹽味的德芙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