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人徹底從視野中消失,江月疏拿起手機,看著自己發送出去的好友申請,歎了歎。
還是這麼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
餘昭昭住的是單位宿舍,一人間,晚上可以給她打地鋪。
“這宿舍還可以的,現在好多地方都不分宿舍了,難得還能住到單人間。”餘昭昭幫她把行李箱推進去,“你到時候選宿舍離我近點兒,咱倆能經常串串門。”
江月疏環視著這個五十平小屋,布局和采光都不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神色很滿意:“好啊。”
餘昭昭打開水龍頭洗手:“晚上吃燒烤行嗎?”
“行,我又不挑。”江月疏點點頭,“吃你覺得好吃的就行。”
餘昭昭挑眉:“帶你去吃老字號。”
兩個人走街串巷,終於到餘昭昭所說的那家老字號。
門臉還真挺老的,招牌看起來得有十幾年了,但廚房和店內打掃得很乾淨。
天熱,餘昭昭帶她坐在外麵的露天桌椅,吹著小風給她盛了杯涼茶,然後喊道:“汪叔,點菜。”
一個剪著寸頭,圍著圍裙的中年男人走出來,笑嗬嗬的:“好久沒來了啊。”
“這不是太遠了嗎?您要是把店開到醫院附近,我保證天天去。”餘昭昭也嬉皮笑臉。
“你這丫頭儘說笑,醫院附近寸土寸金,我可租不起。”
餘昭昭:“您是怕遇到老相識,要打折吧?”
“打折?他們不搶店算照顧我了。”
男人說話帶著點當地口音,周圍還時不時能聽到方言,江月疏深呼吸一口,仿佛連空氣的味道都和江城截然不同。
忙活到現在才想起來,拿手機給徐瑛發了條信息:【媽,我到了。】
再切到添加好友的界麵,她發過去的申請還沒通過。
那人是忙到連手機都沒空看嗎?
心口墜墜的,江月疏摁滅屏幕,把手機收起來。
餘昭昭點了些店裡招牌,再把菜單給江月疏。
“這兒點菜還挺傳統的,都是在菜單上勾,你看看你有啥想吃的,隨便點,這家幾乎都不踩雷。”餘昭昭解釋道。
兩個女孩食量都不行,江月疏沒點太多。
餘昭昭叫汪叔過來。
汪叔接過菜單看了看:“行,老規矩少鹽,微辣是吧?”
餘昭昭點頭:“嗯。”
汪叔:“給你倆送個小羊排。”
餘昭昭笑眯了眼:“好嘞。”
江月疏目送老板走遠,問餘昭昭:“你很熟啊?”
“嗯呢,同事介紹來的。”餘昭昭用筷子戳開塑料碗包裝,“汪叔是個退伍老兵,店是他老婆開的,退伍之後就在這兒幫忙。”
頓了頓,她湊過來小聲說:“汪叔腰受過傷,聽說是最後一次出任務傷的,很嚴重,直接退伍了。現在不能乾重活,也沒什麼文化,兩人就靠這家店賺點兒錢,還有兩個沒畢業的孩子要養,挺不容易的,所以我們能照顧就照顧。”
江月疏看向店內,男人剛給一對小情侶送完餐,回後廚時邊走邊揉腰。她收回憐憫的目光,歎了歎:“是挺不容易的。”
吃完燒烤,餘昭昭帶她去酒吧喝酒,體驗延城的夜生活。
男生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餘昭昭看得激動不已:“怎麼樣?有沒有感興趣的?”
江月疏看著前方燈影晃動的舞池,那一張張陌生又絢爛的臉,隻是安靜喝酒:“沒啥興趣。”
手機依舊是一片平靜,那條好友申請,他也依舊沒通過,就像一根弦繃在腦門上,怎麼也輕鬆不下來。
“我看你是被你爸壓抑太久了,這麼多男人,總有一個能入你眼的吧?找個帥哥玩玩唄,又不要你立馬結婚,快樂就好,彆那麼大心理負擔。”餘昭昭拉起她,“走,跳舞去,帶你放鬆放鬆。”
“不了,真的。”江月疏笑了笑,“我坐了一天車,身體好累啊,跳不動。”
餘昭昭無奈,挨著她坐下來,也點了杯酒。
江月疏在嘈雜中刷著手機,時不時抿一口酒,朋友圈往下滑,再次看到餘昭昭轉發的公眾號文章。
她點進去,一臉淡定地指著那張照片:“這是延城這邊的部隊嗎?”
“啊,這個。”餘昭昭拿過來,瞥了一眼,“是特戰隊的,就是武警部隊。”
江月疏詫異地張口:“武警不是警察嗎?”
“外行了吧。”餘昭昭滿臉得意地拍拍她腦門,指著手機上的照片,“正兒八經的兵哥哥,機動團王牌突擊隊,乾的都是最危險的活兒,什麼恐怖分子啊,販毒走私啊,成天和亡命徒打交道的。”餘昭昭說得有板有眼,不愧是在這兒待過幾年的老人。
“哦對,還有個耳熟能詳的名字——特種兵,就是你電視上見過的那種,飛簷走壁嗖嗖嗖的——”
江月疏心口猛震,當即說不出一個字。
餘昭昭繼續給她科普,手指停在那張被口罩遮了一大半的臉上,點了點:“這個是他們隊長謝逢則,神得不能再神了,聽說曾經一個人端了一個跨境走私團夥。我們院長請了十幾次才同意帶隊員拍照,小氣得不行,臉都舍不得露。”
她嘖嘖兩聲:“你看這眼睛,凶不凶?”
江月疏眼皮一顫,收回目光:“還……行吧。”
或許是印象中的他一點都不凶,僅憑這雙眼睛,也隻覺得溫暖。
“這也就還行?你不會不喜歡男人吧?”餘昭昭會錯意,把手機還給她,“我跟你說,本人超級帥。”
江月疏抬眸:“你見過?”
“沒有呀。”餘昭昭遺憾地搖搖頭,“我也是聽說的,他這種神仙級彆的人物,我哪見得到?”
江月疏在昏暗的燈光下拿起手機,手指摩挲著那條尚未通過的好友申請,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來。
謝逢則。
原來他叫謝逢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