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看著屏幕裡乾淨整潔的單人床,不禁感?歎:“豆腐塊真好看。”
“喜歡啊?”謝逢則笑了,“等著,以後天天給你疊。”
被子的每個邊角都方方正正,太治愈她的強迫症了,江月疏看得不眨眼:“是不是很麻煩啊?”
“不麻煩。”他說?,“閉著眼睛都能弄。”
江月疏“噗嗤”笑出?來:“你就吹吧。”
那?頭?傳來開門的聲音,很快,趙嘉年一張臉竄進屏幕,笑嗬嗬地朝她招手:“嫂子好啊。”
江月疏還是不習慣被這樣叫,莫名會想起在震區的時候,被這麼一群小毛孩偷窺,她臉皮薄,不自覺就要紅了。
謝逢則叫趙嘉年滾開,把手機拿到窗戶邊,問她:“午休嗎?”
江月疏搖搖頭?:“我等你交手機。”
謝逢則笑:“下午不會困?”
“會,但是一工作就不困了。”江月疏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現在睡覺多?浪費啊,我可舍不得。”
他又問:“晚上不值班?”
江月疏點點頭?:“嗯。”
“那?好吧。”他靠在窗戶邊,背後是一片小竹林,笑容也顯得格外明媚,“讓你多?看我一會兒。”
“自戀。”江月疏朝他努嘴,“你不想看我嗎?”
“想。”他唇角依舊彎著,卻忽然帶了點惆悵,“但隻能看二十分鐘了。”
江月疏鼻頭?也一酸,忍住一陣落淚的衝動,還衝他笑:“你要我的照片嗎?想我的時候就看看。”
“我不能帶手機,要了也看不見。”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下次洗出?來,放衣兜裡,放胸口,這樣去哪兒都能帶著你了。”
江月疏眼眶不禁熱了:“那?我拍張好看的給你。”
“好啊。”謝逢則笑了笑。
“就是最近有點胖了,過年回去吃太多?,這兩個月又很累,都沒精力?減肥。”江月疏眨眨眼,“等我減一減再給你拍。”
謝逢則看著她:“這樣挺好,不用減。”
江月疏表情認真:“我的身體我做主。”
“行,你做主。”他笑了,滿眼寵溺,“反正不管怎麼著,我都喜歡。”
到兩點前最後一秒,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江月疏眼眶一下就濕了,念著馬上要工作,抬手擦了擦,站在窗戶前深呼吸很久,平複下那?陣鋪天蓋地的難過,然後把他的照片設置成屏保。
摸著屏幕上那?張熟悉的臉,又傻傻地笑了起來。
下午,劉主任又問她要不要申請多?留一年。
她先表示感?謝,也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劉主任滿臉欣賞地望著她,點點頭?:“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原本?以為,你為了他願意留下來。”
腦海中浮現出?那?晚的河邊,謝逢則陪她喝酒的樣子,連笑容都不禁沾染上他星辰般的光:“他也希望我回去。”
那?一刻她深信謝逢則是愛她的。
喜歡一個人,是想千方百計地留在身邊,不問對錯與好壞,自私的占有。
但愛一個人,是放她去廣闊天地,讓她儘情地成就自己,卻永遠站在她能看見的地方,做她溫暖的歸宿。
*
謝逢則歸隊時,還堂而皇之地戴著墨鏡,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昂首挺胸地回到宿舍。
“你行啊,這副模樣招搖過市,當?心傳到老魯耳朵裡。”唐承提醒他,“他最討厭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
趙嘉年也一臉認真的擔憂:“隊長,你是得小心點兒,聽說?最近大?隊長家庭不太和諧,自從休假回來,見誰臉都黑得像閻王,被他抓到準完蛋。”
“是嗎。”謝逢則取下墨鏡,十分小心地吹了吹上麵的灰,“那?他得羨慕我啊。”
唐承看不下去地扶了扶額。
男人把墨鏡再架到鼻梁上,逆著窗口的光,一副連自己都被帥到的得意表情:“老婆送的,全天下獨一份兒。”
唐承一聲嗬嗬:“得了吧你,婚都沒結,老婆來老婆去的,江醫生知道?麼?”
“不重?要,早晚是我老婆。”謝逢則滿不在乎地勾著唇,把墨鏡摘下來,無?比珍視地裝進盒子,“不過你說?得有道?理,萬一老魯羨慕嫉妒恨,把我的寶貝充公了。”
唐承無?語地咋舌:“那?你可得藏好你的寶貝,咱這兒還有個羨慕嫉妒恨的。”
說?完望向趙嘉年,後者臉色有點沮喪。
這點謝逢則略有耳聞,休假期間在群裡看的,似乎是為了彩禮和房子,和未婚妻鬨了點彆扭。雙方家長還在僵持當?中,本?來擬好的結婚報告也沒交上去。
可惜人和人的悲喜並不相通,這種事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走過去,拍了拍趙嘉年的肩膀當?做安慰,然後轉身走出?宿舍。
唐承朝他背影喊:“去哪啊?集合吃飯了。”
謝逢則抬了抬手機:“找我的寶貝。”
“……”唐承嘴角一抽,回頭?摟住欲哭無?淚的趙嘉年,摸摸小夥子的寸頭?,“太過分了,咱跟上去,我幫你搶他雞腿。”
第 46 章
那天過後, 她再沒收到謝逢則的隻字片語。好在工作忙起來,也沒有精力為感情的事期期艾艾。
餘昭昭那次被唐承哄了兩天,好?話說儘, 算是暫時穩住了?關係。
江月疏以為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天, 急診忙得不可開交,有個禿頂的中年男人在大廳裡晃悠半天,谘詢台的誌願者看見了,走上前問:“大哥,您哪兒不舒服?”
中年男人目光躲閃地問:“我找你們醫院的一個護士。”
誌願者笑了?笑:“您找誰?”
“我找餘昭昭。”中年男人低聲說,“你認識她嗎?”
那會兒江月疏剛從?ICU出來,忙完一波, 打算去喝口?水,聽見誌願者小秦叫她:“江醫生, 這有個大哥找餘護士。”
都知?道兩?人是閨蜜, 誌願者沒看見餘昭昭,便喊了?江月疏。
江月疏狐疑地走過去, 問:“您好?, 您是哪位?找她什麼事?”
男人有點?局促和猶豫,看她一眼,沒說話。
江月疏又問:“您是患者還是患者家屬?”
她知?道餘昭昭沒有親戚。
“都不是。”男人似乎下定?了?決心,望著她開口?,“我是她男朋友的爸爸, 找她有點?事,我得親口?和她說。”
江月疏腦袋一嗡,也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給餘昭昭打電話,吞吞吐吐才說出來:“他說他明天還來, 你要是不想?見,我就?說你休長假了?。”
餘昭昭在宿舍的床上翻了?個身:“煩死了?,等我睡一覺起來再說。”
餘昭昭才下夜班,睡都沒睡多久,江月疏也於心不忍,掛了?電話,跟那人說她今天來不了?,明天也不一定?。
結果第二天早上,那人六點?多就?在門口?蹲著。
餘昭昭沒能躲過,臉色瞬間就?不好?了?,怕造成影響,把人帶去二樓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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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疏上午結束坐診才看見她,在食堂,端著盤子?坐到對麵?:“怎麼樣?跟你說什麼了??”
餘昭昭扯著唇搖頭。
江月疏目光凝了?凝,放下筷子?。
“他奶奶去年就?身體不好?,他跟我說過,這次是病入膏肓,沒幾天了?,他爸來找我,就?是讓我以他未婚妻的名義去見見他奶奶,讓老?人家走得安心。”餘昭昭沒什麼表情地往嘴裡塞著玉米粒。
江月疏知?道她不想?和唐承家裡人有牽扯,皺皺眉:“那你打算……”
“去一下唄。”餘昭昭漫不經心地說,“人都快走了?,聯係不上唐承隻能聯係我,想?想?也挺可憐的,見不著孫子?最後一麵?,連個電話都打不通。既然是老?人心願,我又不會少塊肉,就?換他們家一個安心,完事兒我也算對得起他了?。”
江月疏聽著她的話仿佛察覺到什麼,目光微微一顫,很?快,餘昭昭笑著印證她的預感:“等他回來,我們就?分手。”
從?唐承父親出現在醫院的那一刻起,江月疏依稀就?料到了?結局,沒太驚訝:“決定?了??”
“嗯,決定?了?。”餘昭昭笑了?笑,“這次是他奶奶去世,下次又是什麼?他的工作性質這樣,改變不了?,他家人找我一次,就?還能找無數次,總有一天會到逼婚的地步。而這些他不在身邊,我都要獨自麵?對。”
“我這人很?討厭被強行介入生活,你知?道的,明明說好?了?不結婚,為什麼要被他家裡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
頓了?一下,她釋然地鬆了?口?氣:“與其讓他們把我弄得一團糟,不如早點?斷了?乾淨。”
江月疏勉強勾著唇,點?點?頭:“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還得是我的好?姐妹兒啊。”餘昭昭往她碗裡放了?個雞腿,滿臉羨慕地歎了?一聲,“有時候真羨慕你,找了?個有錢有顏,父母雙亡的,什麼煩惱都沒有。”
江月疏抬起眸,一臉認真:“誰說沒有了??”
餘昭昭嘖了?一聲:“不就?是一個多月沒聯係嗎?懶得說你沒出息。”
“也還好?吧。”江月疏用筷子?扒著雞腿皮,“不怎麼想?他。”
餘昭昭一臉不信:“裝。”
江月疏假裝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第一口?雞腿咬下去時,卻忽然鼻頭泛酸。
再怎麼裝,也騙不過自己?的心。
她真的好?想?他。
*
六月末,天已經熱了?,持續高溫炙烤著這片乾燥的土地,很?久沒有雨下來。
江月疏的交換生報告也寫到結尾了?。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樓下賣早飯的街聲,車喇叭聲,屋內二十三度的冷氣,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江月疏看了?眼時間,翻身賴床,打算五分鐘後準備蹦起來。
突然,手機響了?。
她閉著眼睛摁下接聽,嗓音裡儘是不耐:“喂,大早上的有什麼……”
“喂。”一聲短促男音含著笑,將她剩餘的話全都堵回肚子?裡。
就?在那一秒種,她無比清醒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
“吵到你睡覺了??”對方從?屏幕裡看著她,皮膚似乎黑了?一些,但瞧著依舊很?精神。
“沒沒有。”江月疏激動得舌頭都在顫,“我準備起床了?……”
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不記得此刻穿的是睡衣,頭發亂糟糟的,也沒洗臉,就?那麼看著他要哭要笑,整個人像傻了?一樣。
謝逢則還穿著迷彩服,頭發似乎很?久沒剪,比上次長了?不少,比貼著頭皮短短一層的寸頭更添痞氣,也更帥了?。
“說了?結束後第一時間給你報備。”他望著她笑,表情看著很?淡定?,目光卻藏著深淵般的暗潮,“我回來了?,這次沒受傷。”
“還有。”頓了?頓,他放輕嗓音,像耳語呢喃,“很?想?你,每天都想?你。”
江月疏“噗嗤”笑了?出聲,也笑出眼淚。
這一天她連腳步都是輕快的。
雖然他依舊在部隊裡出不來,但每天都能打視頻的日子?,總算盼到了?。
*
江月疏盼到了?謝逢則,餘昭昭也盼到了?分手。
徹底結束和唐承的關係那天,江月疏陪她在宿舍點?外賣。
餘昭昭說了?很?久不後悔,不會哭,但那天晚上眼眶是紅的。
她向來是個清醒的人,江月疏也就?不勸她,隻是陪她涮了?兩?大盤肉,看了?一晚上災難電影。
到平時準備睡覺的點?,她還沒回去,謝逢則打了?個視頻過來。
江月疏看了?眼抱著抱枕發呆的餘昭昭,跑去衛生間戴上耳機。
接通後她沒說話,謝逢則先皺了?皺眉:“你這是在哪兒?”
江月疏壓低嗓音:“昭昭家衛生間。”
謝逢則像是想?到什麼,也沉下聲:“我看老?唐抽一晚上煙了?,他們倆……”
“分了?。”江月疏坐到馬桶上,托著腮歎道,“所以我才躲著啊,在她麵?前接你電話感覺不太好?。”
謝逢則笑了?一聲:“怎麼不太好??”
明知?故問,江月疏瞪他。
那邊剛分手,這邊卿卿我我,無疑是往人家心口?紮刀子?。
“老?唐一路上開開心心的,就?盼著回來給她打電話。”謝逢則望著她,語氣不像平時那麼輕鬆,“結果,奶奶去世了?,女朋友也跟他分手。”
他抿了?一下唇,似乎在忍著什麼情緒:“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你閨蜜一定?要分手,但老?唐確實什麼都沒做。”
“就?因?為他什麼都沒做啊。”江月疏聽出他意?思,撇開目光,“他失聯了?,他家裡人就?找昭昭,昭昭不喜歡這樣,況且他們沒有結婚的打算,就?已經發生兩?次了?。”
“行吧。”謝逢則點?了?下頭,淡淡地瞥她一眼,“我去看一下老?唐,先掛了?。”
江月疏心口?像哽了?一下,他從?來沒在她麵?前露出這樣冷漠的表情。
她沒再看他,在心裡變得更難受之前率先起身:“昭昭叫我,出去了?。”
說完她掛了?電話。
餘昭昭準備休息,她也回宿舍了?,兩?個人明天都要上班。
作為社畜,連失戀都沒有痛哭買醉的權利,隻能以最快的效率收拾好?自己?,準備第二天的戰鬥。
江月疏也一樣。
她和謝逢則雖然沒大吵大鬨,但比起以前,那通電話算是不歡而散。@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也沒有帶著情緒入睡的權利,不能失眠,不能影響明天上班的狀態。
然而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腦海裡還是不停浮現出謝逢則今天在電話裡的語氣和表情,焦躁得難以入眠。
直到手機再一次響起來。
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有點?不想?接,但在他打來第二遍時,還是接了?。
手機被她放在枕頭邊,開著免提。
她沒說話。
“睡了?嗎?”耳側傳來他夾著歎息的嗓音。
“……要睡了?。”江月疏悶著嗓音,“你有事嗎?”
那邊安靜了?兩?秒,才開口?:“沒什麼事。”
江月疏:“那我掛了?。”
“等等。”他叫住她。
江月疏咬了?咬唇,背過身,雖然那頭的他隻能從?屏幕裡看到黑漆漆的天花板。
“對不起。”身後傳來他認真的語氣,“之前我擔心老?唐,有點?情緒,但他們的事跟你沒關係,我不該對你帶情緒。”
江月疏眼眶一熱,抱著被子?不說話。
“我向你道歉,以後再也不會了?。”他壓下嗓音,輕輕地哄她。
沒想?到這人看著傲慢得不行,道歉起來挺果斷挺誠懇的,江月疏忍不住彎了?彎唇。
但她沒說話,謝逢則依舊低聲下氣地,小心試探:“還生氣嗎?”
江月疏轉過身,故意?哼道:“生氣。”
他笑:“那怎麼才能不生氣?”
“你管我呢。”她裝出一副不講理的樣子?,“你不是管你好?兄弟嗎。”
謝逢則聽出她這是消氣了?,一陣失笑:“連兄弟的醋都要吃?”
“……本來覺得沒關係的。”江月疏努努嘴,“但是現在我發現,他有點?威脅我地位。”
謝逢則笑了?一聲,兩?三秒後,無比認真地對她說:“手機拿起來,我看看你。”
雖然打的是視頻,但她一直故意?不給他看,這會兒雨過天晴,也不矯情,趴在枕頭上把手機拿過來,藉著窗外一點?點?月光。
謝逢則看見她被照得又黑又慘白的臉:“哭鼻子?了??”
江月疏哼一聲:“沒有。”
謝逢則:“眼睛好?像紅了?。”
“沒有,你看錯了?。”江月疏嘟起嘴巴,撇過頭。
“是我的錯。”他勾了?一下唇,卻沒笑出來,“彆人的事是彆人的,不應該影響我們。”
江月疏鼻頭一酸,嗓音甕甕的:“你還知?道。”
“我知?道,我讓你難受了?。”謝逢則看著她,每一個字都很?真誠,“我罪該萬死。”
江月疏咬咬唇:“……倒也不用那麼嚴重。”
頓了?頓,她悶聲說:“我剛剛睡不著。”
謝逢則:“給你唱個歌?”
江月疏眼睛一亮:“你還會唱歌?”
他笑了?笑:“勉強能聽。”
江月疏重新躺下去,手機放回枕頭旁邊:“那提前晚安啦……”
耳側傳來一聲輕笑:“晚安。”
她閉上眼睛,黑暗視野中,隻能聽見男人娓娓如訴的清唱。
“走過了?人來人往,
不喜歡也得欣賞,@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我是沉默的存在,
不當你的世界,隻作你肩膀……”
第 47 章
江月疏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依稀他一首歌還沒?唱完。
但整夜都睡得安穩舒服,醒來?後腦袋也神清氣爽。
謝逢則這人還慣會謙虛。
上次說籃球打得還行,結果虐男大學生像虐菜, 昨晚說唱歌勉強能聽, 哪隻是勉強能聽,但凡讓他參加一次同事聚會,急診科那幾個護士就不會把宋哲奉為歌神了。
但聽他口風,唐承這次沒?有再追回餘昭昭的打算,兩人分?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一切都是餘昭昭想要的結果,斷得乾乾淨淨,不用再為男友出任務擔驚受怕, 也不會再被他家親戚找上門來?。
她似乎沒?怎麼受影響,但江月疏知道, 她一定不是沒?崩潰過, 就?像當初在地震災區,因為唐承受傷而偷偷躲在被窩裡哭。
宋哲最近倒是積極了, 每天買早餐都會“順便”給她帶, 在食堂毫不避嫌地往她對麵?坐,連檢驗中心的法?醫同事都知道,急診科大名鼎鼎的宋醫生在追一個小護士。
其實從在災區的時?候,宋哲老和她們倆混在一起,江月疏就?發現點苗頭了。隻不過餘昭昭和唐承一直在談, 他也就?沒?敢捅破那層窗戶紙。
如今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藏著。
“有的人真是桃花朵朵開啊,我敢打包票, 師兄肯定早就?對你有意思了,隻不過沒?來?得及下手, 就?被唐承搶了先。”江月疏一邊剝著蝦,一邊向?餘昭昭投去羨慕的眼神,“這情節還挺言情小說的,蓄謀已久男二上位,怎麼樣,有感?覺麼?”
“你也知道是男二。”餘昭昭淡定無?比地蘸了蘸調料,“當然沒?感?覺。”
“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想不想知道?”江月疏神神秘秘地朝她眨眼睛。
餘昭昭頭皮一激靈:“我有點怕啊。”
“怕就?對了。”她略帶同情地看了餘昭昭一眼,打開手機,翻開和某人的對話框,遞過去。
小川哥:【我回國了。】
【公司有項目在延城,會過去待一陣。】
餘昭昭猝不及防被調料嗆到,咳得兩眼通紅。
緩下來?後,問:“他不知道我在這兒吧?”
“……本來?不知道。”江月疏心虛地清咳兩聲,視死如歸地望向?餘昭昭,準備接受她的疾風驟雨,“但那次回江城碰到他,我說了。”
餘昭昭:“……”
“我還說你有男朋友。”
“……那就?行。”餘昭昭舒了口氣,“萬一他真要見?我,你記得提前說,我去租個高?富帥男朋友。”
江月疏嘴角一抽:“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餘昭昭一臉較真和嚴肅,“當初我那麼丟臉,當著那麼多人被他拒絕,必須得找回這場子。”
“不過恕我直言啊。”江月疏於心不忍地望著她,“你要找個比他還高?富帥的,難,除非那個誰。”
江月疏忍著沒?說出唐承的名字,“富不富就?另說了,至少外表能唬一唬徐川,讓他後悔。”
餘昭昭:“我沒?想讓他後悔。”
江月疏若無?其事地瞥她一眼:“一點都不喜歡了?”
“都多少年了,誰還惦記他啊?”餘昭昭咬牙切齒,“渣男。”@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就?是,渣男。”江月疏同仇敵愾地送她兩塊剝好的蝦肉,“放心,幫你租高?富帥的事兒交給我了。”
說起餘昭昭和徐川,也是一段令人唏噓的陳年往事。
當時?誰都看得出來?這兩人曖昧,絕不隻是餘昭昭單戀徐川。
可捅破那層紙的是餘昭昭,滿懷希望卻被拒絕的也是餘昭昭。
徐川後來?就?跟父母出國了。
雖然徐川是表哥,江月疏也不得不承認,當初他作為男人確實挺渣的。
撩得小姑娘芳心萌動,轉過身摘得乾乾淨淨。
為此江月疏好幾年沒?理過他。
*
幫餘昭昭找高?富帥裝男友的事,江月疏不知怎麼突然間福至心靈,想到了嚴兆。
宋哲雖然長得帥,但太文質彬彬了,演不出富家公子的氣質。更何況他在追餘昭昭,餘昭昭肯定不同意。
嚴兆是她來?延城這麼久,見?過的最符合形象的人。
周末去健身房健身,她順口就?提了,本來?還擔心有點冒昧,對方卻答應得十?分?果斷:“行啊,演戲我擅長。你閨蜜要什麼類型的男朋友?溫柔體?貼型還是霸總型?”@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都可以,隻要形象符合,彆?的隨意。”江月疏一臉認真,“演得恩愛一點就?好了,出場費——”
“要什麼出場費。”嚴兆笑了,“自己人,不用客氣。”
江月疏歡天喜地地給餘昭昭報備,完成任務。
*
當天晚上,江月疏接到謝逢則視頻,開門見?山就?問她:“你找嚴兆幫忙了?”
江月疏把手機支在梳妝台上,一邊敷麵?膜一邊點頭:“是啊,你說可以找他幫忙的。”
謝逢則笑了一下,有點無?奈:“可沒?要你找他幫這種忙。”
江月疏疑惑地眨眨眼:“怎麼了嘛?”
“也沒?什麼。”謝逢則在健身,衣領都汗濕了,有點喘,“嚴兆這人當朋友合適,彆?的不太行。你讓他幫忙可以,小心點兒,彆?把你閨蜜折進去。”
江月疏立刻心領神會:“你直接說他是個渣男就?好了。”
謝逢則手扶在跑步機上,笑了一聲:“你說的。”
“嗯呐,我說的,我不會讓嚴老板知道你賣他。”江月疏抻抻臉上的麵?膜,嘟著嘴巴說話,“不過你不是因為唐承的事兒對昭昭有意見?嗎?你還怕她被欺負?”
“一碼歸一碼。”謝逢則表情認真,“我也沒?對她有意見?。”
江月疏嘖一聲:“反正提她就?翻臉。”
“我護我兄弟還不行?”謝逢則笑了笑,“看在你麵?子上,我對她算客氣了。”
“喲,我麵?子真大。”江月疏朝他齜牙扮鬼臉,突然想起來?臉上有麵?膜,又著急忙慌去補救。
謝逢則從鏡頭裡看著她,眼神寵溺得不行:“是啊,你麵?子最大。”
江月疏整理好麵?膜,支著下巴認真地看他。
頭發又剪短了,看著格外乾淨利落,隨著跑步的動作臉上汗珠往脖子裡淌,領口濕漉漉的,貼在皮膚上映出胸肌的輪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肌肉好像更壯實了。
麵?膜是冰的,她臉頰卻一陣燥熱,緊跟著渾身都熱了,突然悶著聲叫他:“謝逢則。”
他抬眸看過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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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疏用打量的眼神看著他,問:“你跟嚴兆關係那麼好,不會被他影響吧?”
不怪她擔心,實在是條件太好了。
就?這臉蛋,這身材,這不經?意勾人的性感?,哪有小姑娘扛得住?
俗話說得也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嚴兆如果真是個花花公子,那謝逢則就?太危險了。
“怎麼,對自己沒?信心?”謝逢則關了跑步機,雙手撐在扶手上,傾身看她,調侃過後認真地解釋:“其實我跟他不怎麼玩兒了,都是學生時?代的交情,當兵十?年,我倆見?麵?不到五次。他以前也不這樣,隻是社會上混久了,人很容易就?變了。”
“但我跟他的兄弟感?情是不會變的,所以我放心讓你找他幫忙。”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至於彆?的,我不羨慕他豐富多彩的私生活,也不苟同他的價值觀,僅此而已。”
聽著男人一本正經?的解釋,他真誠的目光好像輕輕攥住她心臟,鼻頭酸了酸,甕甕的:“知道了。”
謝逢則勾唇笑著:“放心嗎?”
“……勉強放心。”江月疏努了努嘴,“我想好了,等你轉業要跟我去江城。”
“行啊。”他從善如流地點頭,“老婆在哪兒我就?去哪兒。”
江月疏臉一紅:“誰是你老婆。”
“不是嗎?那你現在開始得好好考慮了。”謝逢則一副吊兒郎當,拿捏她的表情,“結婚不滿兩年,我可是不能跟你走的,我隻能轉到延城,天天見?嚴兆……”
“你敢。”江月疏瞪他,奶凶奶凶的。
謝逢則看著她笑,嘴角愉悅地彎起來?。
江月疏知道他又在逗自己,分?不清他哪句真哪句假:“真的要兩年嗎?”
“嗯,規定。”他眼神認真起來?,“不信你網上查,這種規定我可騙不了你。”
江月疏信了,點點頭:“那還早,我還能玩幾年。”
謝逢則勾著唇笑:“那麼不想當我老婆?”
“不是……”江月疏抿抿唇,“我還沒?準備好呢,現在結婚太早了,而且我都沒?畢業……有個師姐去年結婚,因為懷寶寶身體?一直不舒服,都延遲畢業了,我不想延遲。”
“之前我是開玩笑的。”他想起那次在地震災區和小海說的話,也許讓她有壓力了,解釋道,“你不想的話可以沒?有,結婚又不是為了要小孩。”
這話說得輕鬆自然,江月疏心底微微一震。
直到手機裡傳來?他提醒的聲音:“麵?膜是不是乾了?”
“啊?”江月疏回過神,抬手一膜,果然乾了。鼻子和下巴已經?乾透,額頭還沒?有。
她把麵?膜取下來?,剩餘的精華液擦了擦臉,扔到垃圾桶。
轉頭看手機的時?候,男人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眼神像竄著小火苗一樣灼熱。
江月疏心一跳,覺得如果不是隔著手機屏幕,這人會一口吃了她。
他眼神的壓迫感?太具象了,她開口都有點緊張:“你……看什麼呢?”
男人玩世不恭地勾著唇角,目光卻一絲一縷都沒?離開她的臉:“有點兒後悔了。”
江月疏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後悔什麼?”
他輕笑一聲,眼神毫不避諱地帶著色氣,勾纏住她:“那天晚上,應該把你弄醒的。”
他說的是“弄”,不是彆?的。
江月疏瞬間領會到他的深意,也驀然想起那天晚上的車後座,他埋在她裙擺裡……
“謝逢則,你——”她羞惱得語無?倫次,臉紅如血。
“嗯?”男人好整以暇地挑著眉,還一副斯文敗類,光風霽月的樣子。
江月疏咬了咬唇,罵他:“你下流。”
第 48 章
謝逢則逗她逗得開心, 江月疏哼一聲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抹完護膚品回來,他還?在。
江月疏把他扔到床頭。
聽到扔手?機的聲響, 對麵正?往宿舍走?的男人輕笑了聲:“能不能對我?溫柔點兒?”
江月疏一屁股滾進被窩裡, 假裝還?惱他:“這就是流氓的待遇。”
彆說,把掛著?他大?臉的手?機扔下?去的瞬間?,心?裡還?挺爽的。
謝逢則看著?她這邊的畫麵,問:“要睡了?”
“嗯。”江月疏把頭發摟起來,平躺著?,“爭取半小時內睡著?。”
他又問:“聽歌嗎?”
“催眠曲?”她把手?機挪近了些,“你唱的就聽。”
他輕聲道:“關燈。”
江月疏伸手?關掉了台燈, 屋裡黑下?來,隻有手?機屏幕落在臉上的熒熒暗光。
那邊有風聲, 蟬鳴聲, 和樹葉沙沙的響,他輕輕唱了首節奏緩慢的粵語歌。
江月疏聽不懂文字, 隻是聽著?那種溫柔的旋律和腔調, 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第?二天下?午,徐川的航班到延城,請她和餘昭昭吃晚飯。
江月疏和嚴兆約了時間?,他說沒問題。
到餐廳的時候,徐川的車從機場出來還?堵在路上, 正?好讓這對假情侶提前?對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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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除了互換姓名,想個昵稱, 彆的都不太必要。
吃頓飯而已。
餘昭昭和嚴兆說完,便沉默地看窗外, 仿佛對餐廳裡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江月疏低頭和謝逢則發微信:【嚴老板今天挺給麵子啊,還?去做了頭發。】
XFZ.:【是嗎?】
【那讓餘昭昭小心?點。】
江月疏憋住笑:【你這麼怕她被嚴老板拐了?】
另一邊男人正?坐在訓練場的草坪上,抬眸看一眼單杠上揮汗如雨的唐承,眉心?微蹙著?再看向屏幕,敲字:【他們不合適。】
江月疏:【你還?挺操心?~】
XFZ.:【表哥還?沒到?】
江月疏撇了撇嘴巴:【我?表哥!】
XFZ.:【咱表哥啊。】
江月疏懶得?和他爭口舌:【堵著?呢,應該快到了,剛才說十分鐘。】
眼瞅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餐廳大?門,她匆匆給謝逢則發了句:【到了,先不跟你說了~】
然後朝徐川招手?。
有的人即便風塵仆仆,也有種波瀾不驚的從容。
徐川出國這些年,的確變得?不一樣了。
當初名震江城的一中校草,時過經年不但?沒油膩,反而經曆了歲月沉澱,和異國文化的熏陶,凝成一股渾然天成的精英和紳士氣度。
沒見徐川之前?覺得?嚴兆挺拿得?出手?,可見到徐川,她不禁為餘昭昭捏一把汗。
這姑娘能扛住嗎?
想當初因為徐川,可是好多年沒人入得?了她的眼,直到唐承出現,才慢慢剝掉她心?裡那層殼。
如果徐川不主動,那問題不大?。怕就怕這個plus級彆的白月光,心?血來潮想吃一吃回頭草。
簡單打?過招呼後,江月疏小心?看了看餘昭昭,她臉色還?算淡定。
望向嚴兆說話時,語氣也十分自然:“你不是也去Y國留過學?嗎?”
“是,我?在劍橋。”嚴兆玩世不恭地看著?徐川笑,“徐先生哪裡念的?”
“挺巧,和嚴總是校友。”徐川笑得?淺淡不熱絡,眼神泛著?涼意,舉手?投足卻周全得?挑不出錯,“點菜吧,昭昭和月疏應該都餓了。”
江月疏坐在他旁邊覺得?冷颼颼,總算跳過這個話題,連忙叫來服務員點菜。
“這家鵝肝吃過嗎?”
江月疏搖頭:“沒,第?一次來。”
徐川:“那試試。”
點完菜,他問對麵兩人:“喝酒還?是茶水飲料?”
徐川這人不疾不徐,說話嗓門也不高,可偏偏他在,就輕易主導了場麵。
嚴兆是領了任務來的,輸人不能輸陣,於是熟練地翻開飲品冊,一隻手?搭在餘昭昭身後的椅背上,語氣也裝得?親熱:“昭昭,我?倆喝什麼?”
“情侶雙杯。”徐川也翻開飲品冊,高深莫測地勾起唇,“好像不錯啊。”
“是不錯,咱倆喝正?好。”嚴兆衝他的臨時女友挑了挑眉,貴公子做派十足,“他們家用的是進口芒果,一百多一個。”
江月疏腦袋一激靈,趕緊衝嚴兆使眼色。
餘昭昭芒果過敏,但?這兩人對口供時明顯沒說到。
嚴兆也並沒有接收到她的眼神,還?得?意地揚著?下?巴:“這是他們家招牌,徐先生也可以?嘗嘗。”
“我?就不用了,不喜歡芒果。”徐川意味深長的目光從餘昭昭臉上掠過,望向服務員,“給我?來一杯西?瓜汁,謝謝。”
江月疏怕醉,不敢喝酒,也要了杯西?瓜汁。
芒果飲料端上來的時候,她生無可戀地撐住腦袋。
徐川這波,簡直就是輕飄飄扔了個核武器,一出手?打?得?對方屁滾尿流。
但?他似乎沒任何反應,隻是一邊吃著?,一邊若無其事地和她聊,偶爾還?和嚴兆說點大?學?裡的事。
直到餘昭昭有點渴了,要伸手?拿飲料的時候,徐川才冷不防看向她:“你能喝芒果?”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蹙眉。
餘昭昭感覺到男人了如指掌的腔調,不甘心?被拿捏,硬著?頭皮道:“現在能了。”
徐川深深地看了眼她倔強的表情,整個人氣質依舊溫和,但?卻十分強勢地把她麵前?的芒果飲料端到自己這邊,再把沒喝過的西?瓜汁換給她。
全程不發一言,壓迫力十足。
嚴兆終於意識到這場表演從一開始就出了岔子,麵色微赧,喝了口芒果汁。
江月疏收到條微信:
【是不是搞砸了?】
她鼓了鼓腮幫子,回:【大?概可能也許吧。】
嚴老板:【去掉你的大?概可能也許吧。】
江月疏:【?】
嚴老板:【男人的直覺。】
【這姑娘未必還?喜歡他,但?你這哥,意思也太明顯了。】
江月疏:【……】
嚴老板:【對不起啊,沒幫上忙。】
江月疏:【不是你的錯,我?哥太精了,換誰也撐不過三回合。】
就算過了芒果關,還?會有彆的關,早晚露餡。
嚴老板:【接下?來什麼節目?】
江月疏:【算了。】
【今天耽誤你時間?了,下?次請你吃飯。】
【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
嚴兆笑了一聲,敲字:【沒事兒。】
【我?留下?吃瓜。】
江月疏著?實被他穩如老狗的心?態震驚到了。
萬花叢中過,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
五十個引體向上結束,謝逢則跳下?單杠,手?機正?好亮了一下?。
他拿過來點開,是江月疏的微信。
【表哥太精,嚴老板任務失敗。】
謝逢則笑了笑:【他走?沒?】
江月疏:【……他在吃瓜。】
【我?還?以?為男的不八卦。】
謝逢則:【誰說男的不八卦?我?隊裡這幫人天天八卦。】
江月疏:【還?以?為你們都是苦行僧~】
【居然有時間?八卦~】
謝逢則:【沒辦法,苦中作樂。】
剛跑完步回來喝水的唐承看了他一眼:“笑什麼東西??”
謝逢則迎著?手?機的光抬起頭,看向慘白射燈下?唐承汗流浹背的身體,這幾?天拚死了練,人都瘦一圈。
他歎了歎,把手?機收起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聽哪個?”
唐承扯了扯唇:“隨便。”
“那先說好的吧。”謝逢則看著?他,目光灼灼,“餘昭昭沒交新男朋友。”
“關我?屁事。”唐承背過身,仰頭灌了一大?口礦泉水。喝完,頓了一下?又問:“壞消息呢?”
謝逢則了然地勾唇,蹲在台階上拎著?手?機轉:“她現在跟兩個大?帥哥吃飯,一個海歸富二代,一個延城商會的老板,好像聊得?還?不錯。”
“哦對。”他笑了一聲,“有一個是青梅竹馬。”
“……你還?挺八卦。”唐承把空瓶扔到地上,又跑出去。
謝逢則仰起頭喊他:“不是跑完了?”
“數錯了,差一圈。”
謝逢則望著?他不知疲倦的背影,扯了扯唇:“嘴硬吧你。”
*
江月疏拿著?徐川的卡去結賬,順便去了趟洗手?間?,去停車場找徐川的車時,冷不防被嚇得?躲到一輛房車後麵。
她悄悄露出一雙眼睛,看見餘昭昭被徐川摁在車門邊。
他終於卸下?那副斯文紳士的偽裝:“你就找了這麼個貨?”
餘昭昭側過頭,悶著?聲:“你注意點言辭,彆隨便攻擊人家,很?沒素質。”
即便如此,她也掙不脫徐川的壓迫。
江月疏默默歎了口氣。
餘昭昭啊餘昭昭,你也就在他麵前?像個小白兔。
隻有和唐承在一起的時候,才像個趾高氣昂的公主。
被寵愛,被縱容,幸福得?發光。
可惜那段日子終究過去了。
“他連你芒果過敏都不知道。”徐川嗤了一聲,“這種人,你也敢跟他談?”
餘昭昭涼颼颼地輕哼:“學?長管得?是不是太多了?我?跟什麼人談那是我?自己的事。”
空氣中短暫的安靜後,徐川低低一歎:“昭昭,當初是我?的問題,但?過去已經過去了,你大?可不必拉一個擋箭牌演給我?看。我?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你也不喜歡他,我?能看出來……”
“全世界就你最聰明,彆人都是傻子。”餘昭昭冷笑著?打?斷他,“我?最傻,是不是?”
徐川擰眉:“昭昭……”
“我?現在不傻了,沒有被一個人玩弄兩次的道理,所以?學?長,你最好離我?遠一點。”餘昭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十幾?年交情了,你又是月月表哥,我?不想把關係弄得?太難看,讓她夾在中間?難做。”
“維持一下?表麵和平,就算為了你妹妹,彆惹我?,行嗎?”
這個傻子……
江月疏眼眶一熱,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你倆乾嘛呢?熱死了,小川哥你早點上車開空調啊……”
徐川揚了揚車鑰匙:“早開了。”
江月疏這才發現是一輛保時捷電車,輕嗤一聲:“韭菜就是有錢啊。”
徐川瞥她:“說誰韭菜?”
“誰韭菜誰知道。”江月疏拉開車門,攬過餘昭昭肩膀,“寶貝上車。”
先把餘昭昭送回宿舍,徐川又跟著?她回去,看了眼至多五十平的單人間?,蹙眉:“這麼小能住?怎麼不讓姑父給你租房子?”
“這兒離醫院進,周圍住的也都是同事,沒有三教九流的人,我?覺得?挺好。”江月疏笑了笑,“小點兒打?掃衛生不費勁啊。”
徐川一言揭穿她:“你就是懶。”
“……”江月疏嘴角一抽,“少說點話吧你,趕緊去給我?裝門鎖。”
徐川輕嗤著?,拿過玄關櫃子上的新鎖包裝,走?向她臥室門口:“我?看你那男朋友也沒什麼用,這種事還?得?叫我?。”
“不剛好趕上了嗎?本來準備請個師傅來裝,你來我?就省錢了。”江月疏靠在門邊,“彆說我?男朋友,他要不是出不來,能有你的份?”
徐川扯唇:“說得?跟誰願意似的。”
江月疏瞪他一眼,轉身去客廳:“等著?啊,遲早毒啞你這張嘴。”@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徐川在國外這些年,其實沒怎麼和父母同住,許多事都是親力親為,裝個門鎖也不在話下?。
沒過多久,江月疏臥室換上了新門鎖。
坐在沙發上喝著?她倒的檸檬水,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我?該走?了。”
“嗯。”江月疏去門口換鞋,“送你下?樓。”
確實挺晚了,電梯裡都沒遇見同事,江月疏把他送到樓下?,看徐川坐上車,揮了揮手?。
徐川啟動車子,卻沒有馬上離開。
他看了眼前?麵,手?搭在方向盤上,似乎擰眉想了想什麼,回過頭:“她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江月疏一愣:“啊?”
“不是嚴兆。”徐川了然地看著?她,目光沉如夜空,“她喜歡上彆人了,是不是?”
江月疏眼皮顫了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餘昭昭喜歡唐承,是真的,哪怕分手?了也還?喜歡。
所以?無論是近水樓台的宋哲,還?是曾經的白月光徐川,都沒戲了。
江月疏看得?清楚,但?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未免還?是太殘忍,於是她笑了笑:“哥,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昭昭不是當年的昭昭了,你也不是沒經曆過……”
“我?沒有。”他手?指握緊了方向盤,怔然地望著?前?方,“我?沒談過。”
這次輪到江月疏愣了。
“我?知道當年逃避是我?的錯,但?我?也沒辦法。”徐川一拳捶在方向盤上,“我?馬上要出國,還?不確定能不能回來,我?什麼都給不了她。”
“所以?命運就是捉弄人啊。”江月疏歎了口氣,“過去都過去了,往前?看吧。”
或許他早一年回來,一切都會是另一番模樣。
但?誰又知道呢?
這天晚上,江月疏沒和謝逢則打?視頻,他知道徐川回來,就沒打?擾她,交手?機前?給她發了句晚安。
第?二天下?樓,江月疏卻在樓下?看見徐川那輛保時捷電車。
他人也在駕駛座裡,還?戴著?墨鏡,江月疏一怔:“你是沒走?還?是才來?”
“半小時前?來的。”徐川把墨鏡掀到頭頂,遞給她一個袋子,“早餐。”
“噢,謝謝。”江月疏接過,“你要送我?上班嗎?”
徐川意味深長地看過來:“我?不是找你的。”
“……”嗬,男人。
江月疏無比認真地提醒他:“昭昭有喜歡的人。”
“我?知道,我?讓朋友打?聽過了。”徐川抬手?對著?鏡子理頭發,“前?男友,分手?了,她隻是還?沒走?出來。”
江月疏嘴角一抽:“所以??”
“所以?這種時候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麵對?”徐川把鏡子翻上去,朝前?揚了揚下?巴,“快走?吧,要遲到了。”
江月疏看了眼時間?,心?裡罵著?臟話跑向小區門口。
重色輕妹的臭男人,早晚要遭報應的。
*
江月疏已經在和同事們交接手?上的病患,除了馬上要回家的雀躍,也總有一股不可名狀的惆悵,像烏雲始終罩在頭頂。
徐瑛很?興奮,說給她收拾好了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床上換了新的四件套。
之前?總愛壞的空調也換新了,還?得?意地告訴她能用手?機控製,就算她人在延城,都能用APP開家裡的空調。
徐瑛獻寶似的給她示範手?機控製空調,江月疏在視頻這頭,勉強跟著?侃侃而談:“媽,什麼時候把暖氣也裝了,冬天好冷噢。延城的暖氣太舒服了,我?怕我?回去不習慣。”
“這才夏天,你就想冬天的事了?”徐瑛笑她,“行,我?跟你爸商量商量,今年把暖氣裝了。”
“媽媽真好。”江月疏傻嗬嗬笑著?,眼裡卻沒有那麼璀璨的光。
離開的航班就是明天了。
醫院工作都已經交接好,她今天隻用在宿舍收拾東西?。
餘昭昭今天調不了班,哭唧唧的,所以?昨晚兩人擠在一張床上,講了半夜的閨蜜私房話。
現在屋裡隻剩她一個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比平時一個人的時候更加冷清。
收拾好行李,隻留下?洗漱用品和明天要穿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吃了個外賣,看著?肥皂劇,渾渾噩噩地到了晚上。
洗完澡躺在床上等謝逢則電話,等到八點半。
“我?明天就走?了。”對著?屏幕那頭的男人,她一開口就有點哽咽,“你真的出不來麼?半天都不行?”
問出口她也知道是廢話。
部隊紀律嚴明,不是談個戀愛就能隨便出來的,唐承奶奶去世,他都沒能見到最後一麵。
夜色裡,謝逢則眼睛很?亮,卻不是星光璀璨的那種亮,像有點水光,望著?她淺淡地勾著?唇:“對不起啊。”
“說什麼對不起……”江月疏低聲嘟噥著?,吸了吸鼻子。
他又沒錯,他也沒辦法,他同樣很?難過。
這天晚上,他們依舊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可語氣都很?沉重。
最後他還?是唱了首歌哄她睡覺:
“你給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
相信愛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她的眼淚淌進枕頭裡,安安靜靜地啜泣,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彎起來。
謝逢則,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
永遠永遠,不會失聯。
*
第?二天下?午,徐川送她去機場。
兩個行李箱一個背包,就帶走?了她在這裡一年的所有記憶。
帶不走?的,就隻能留下?了。
車子往機場開著?,她靠在副駕駛車窗上,一直看著?手?機屏幕。
徐川歎了聲:“舍不得?就打?個電話。”
江月疏吸了吸鼻子:“等他晚飯時間?再說吧。”
“你這性格,倒挺適合跟這種人。”徐川扯唇笑了笑,“不過我?醜話說前?麵,你這男朋友姑父未必能同意,他可一直就盼著?你找個公務員,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你千萬彆告訴他。”江月疏轉過頭一臉認真地叮囑。
“我?沒那麼無聊,你都這麼大?人了,我?管你乾嘛。”徐川把車停在紅綠燈前?,若有所思地看過來,“姑父那關可難過,你做好心?理準備,就他那性子,是會棒打?鴛鴦的。”
江月疏頭皮都麻了:“說得?真可怕。”
徐川輕嗬一聲:“事實也許更可怕。”
“……”江月疏望向窗外,長長地歎了一聲。
徐川把她送到機場,幫她給兩個大?箱子辦好托運,就剩一個背包帶上飛機。
“真不用我?送你登機?”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會。”
“那我?帶你去東航貴賓室。”
“也不用了哥……”
“行吧。”徐川點了下?頭,“到那邊有人接機?”
“沒。”江月疏搖搖頭,“我?爸要上班,我?打?個車就好了,很?方便的。”
徐川沉吟了下?,望著?她。
江月疏覺得?心?裡有點虛:“怎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長大?了沒小時候好玩了。”徐川笑著?揉揉她腦袋,“什麼都會,顯得?我?這哥很?沒用。”
“那我?要一輩子賴著?你不成?”江月疏笑嘻嘻,“行了吧,趕緊回去追你的昭昭。”
徐川沉默了下?,忽然問:“你覺得?我?有希望嗎?”
心?口像被拉扯著?,泛著?酸澀的痛意。
說實話,她覺得?希望不大?,但?事在人為,也不是全無可能。
就看他有多大?決心?,能做到什麼地步,讓自己不留遺憾了。
“怎麼,大?少爺自尊心?受挫了?”她假裝輕鬆地咋了咋舌,“以?前?是她圍著?你轉,現在你圍著?她轉,風水輪流轉唄,你要不願意放棄不就得?了。”
“做夢。”徐川扯了下?唇,又拍拍她肩,“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消息。”
江月疏點點頭:“嗯。”
航班出發時間?還?早,她找到自己的登機口,坐在角落的位置用手?機看電影。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屏幕頂上飄過一行字。
XFZ.:【到機場了?】
一看時間?,六點一刻。
江月疏切出去回複:【到啦~在候機】
【你在食堂吃飯麼?今天忙不忙?】
XFZ.:【還?行。】
【抽空給你準備了個小禮物,托朋友放在候機廳。】
江月疏眼睛一亮:【什麼禮物?】
XFZ.:【現在不能告訴你。】
【自己去拿。】
她嘴角快要翹到天上去:【在哪兒?】
他給她發了個定位。
江月疏把包背好,激動地跟著?導航走?,穿過長長的候機廳,咖啡廳,麵館,衛生間?……
走?了足足有一分鐘,看見一個僻靜的通道。
她感覺不太對:【我?好像走?錯了……】
【定位沒問題嗎?室內是不是不太準啊?】
XFZ.:【跟著?導航走?就對了。】
地圖上已經快到終點,就剩一個拐彎,江月疏狐疑地把手?機收起來,往通道裡走?。
空蕩蕩的,連腳步都有回音,她不禁緊張起來。
拐過彎感覺還?是不對,怎麼像一個死胡同,抬頭一看連監控都沒有。
她正?要轉身出去重新找定位,忽然間?背後一暖。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她眼眶瞬間?洶湧出熱流。
緊接著?被那人翻過身,摟著?腰,抬起下?頜,久違而炙熱的親吻壓下?來。
嘴唇被他啃得?發麻,像是在宣泄久彆的思念,儘情肆虐和侵占她口中的香甜。
謝逢則一邊吻著?,一邊靠在牆上用手?臂抬起她的腰。
雙腳懸空,嚴絲合縫地緊貼著?,唇齒纏綿相依。
感覺搭在他肩上的手?被什麼硌到,江月疏迷蒙中短暫地睜了下?眼睛,才發現他還?穿著?軍裝常服,剛才硌到她手?的,是那幾?顆鋥亮的星星。
鼻頭一酸,腦子也清醒了些,她推推他胸口。
謝逢則暫時停下?,鼻尖貼著?她鼻尖:“怎麼了?”
她喘著?氣,啞著?嗓音開口問:“你不是出不來嗎?”
“隊裡有人要外出辦事,我?替他跑一趟。”他啄了一口她的唇,“禮物滿意嗎?”
“嗯……”她眼角還?是濕的,笑容卻壓不下?來,“你怎麼進來的啊?”
男人近在咫尺的目光探進她眼底,唇瓣再次貼上她唇,喑啞曖昧的嗓音像是從齒縫往她心?口裡鑽:“我?買了票。”
江月疏被他親得?哼了一聲。
“陪你回江城。”他捧住她臉頰,再次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