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江月疏知道, 八成是謝逢則做了些什麼,可見他一副沒想攬功的淡定模樣,也就沒多問。
今天謝逢則要去公墓看他母親, 行駛在回程的路上, 江月疏第六次轉頭?看他。@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他平時衣著雖然不花哨,但很少穿這?麼純的黑色,讓人覺得凝重又?心疼。
猶豫了片刻,說?:“一會兒?你找個好打車的地方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去醫院就好。”
車子平穩地?轉了一個U形彎,等道路筆直,他回頭?看她一眼:“順路, 不?看一下麼?”
江月疏一愣:“啊?”
“我母親。”
江月疏攥了攥手指:“你不?是……”
男人歎了一聲,握住她手。
“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不?叫你, 隻是那?些事兒?太多太複雜了,我暫時不?太想講, 覺得以後再找機會……”
“我知道的。”她哽著聲握緊他手。
這?種?事換了誰都不?會想回憶。@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從?彆人口中得知尚且那?樣, 她怎麼忍心讓他親口講出來?,站在他麵前,逼著他撕開那?些傷疤,給她看。
“你不?用講了。”低下頭?,不?爭氣湧出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 喃喃地?重複:“我知道。”
“彆哭了。”謝逢則笑著將她的手指攏進掌心,捏了捏,“我媽很喜歡女孩兒?的, 肯定護短,一會兒?她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 說?不?定夜裡拖個夢……”
冷不?防被他逗一句,江月疏便“噗嗤”笑出來?。
昨晚才下過雨,今天說?晴就晴了,郊區陽光仿佛更熾烈,江月疏怕他開車晃眼,問:“你沒有墨鏡嗎?”
“沒那?玩意兒?。”他笑了笑,“怎麼,送我一個?”
江月疏點點頭?:“好啊。”
“開玩笑的。”謝逢則把頭?頂的遮陽板翻下來?,“領導不?喜歡我們戴墨鏡,說?像街溜子,一點兒?沒個軍人樣。”
“誰說?的?開車戴墨鏡是為了安全。”江月疏一臉較真,“特彆是早上和傍晚,光線直射眼睛,不?戴墨鏡很容易出事。昨天上午120送來?兩個患者,車子翻山路上了,你知道多危險嗎?就因為沒戴墨鏡,拐彎的時候剛好有一陣晃眼,兩人撞上了。”
“行。”見她這?副侃侃而談的樣子,謝逢則滿臉縱容,“聽你的。”
兩人先?去公墓,在門口買了兩盆花,一些紙錢。
住在這?裡的人比陵園多多了,入目儘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謝逢則母親的墓碑。
這?一片位置很幽靜,每塊墓碑的間距很遠,還有八角小亭子遮著,綠化?也講究得多,看起來?像富人區。
“她享受慣了,房子太小她沒法兒?住。”謝逢則笑了笑,蹲下來?,先?把兩盆花擺在墓碑前。
江月疏也跟著他蹲下來?。
“媽,你兒?媳婦兒?來?看你了。”
江月疏臉一紅,咬了下唇:“阿姨不?要聽他胡說?,現在還不?是。”
“先?認個門,早晚是。”墓碑前有個盆,像是專用來?燒紙的,他拿出紙錢,又?拿著商家送的火柴劃了劃。
江月疏小時候已經沒怎麼見過火柴了,興致勃勃地?睜著眼看。
謝逢則忽然擰了下眉,把沒燃的火柴扔進盆裡:“應該是下雨,受潮了。”
江月疏看著火柴盒裡那?些:“都不?能用了嗎?”
謝逢則:“夠嗆。”
江月疏突然想起來?什麼,在包裡翻找,很快找到?一個黑色的小布袋子,從?裡麵拿出一個銀灰色打火機,遞給他:“用這?個吧。”
謝逢則下意識伸手,卻怔了怔。
打火機是銀灰色的,做舊的古銅拉絲,但光澤很亮,看得出是嶄新的。
翻過來?,另一麵還刻著精致的圖案,是一枚四葉草。
“……之前在山上,你的打火機被我用完了。”江月疏垂了下眸,看著雕刻的四葉草圖案,就像隱秘的心思全都攤開在他麵前,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沒有買新的,不?過我想,應該賠給你一個。”
“沒有,謝了。”他指腹摩挲著那?枚四葉草,唇角了然地?勾起來?,拿起一遝紙錢,對著墓碑說?:“媽,兒?媳婦兒?送的,今天就用這?個給你燒錢了。”
江月疏臉更熱了,從?他背後跑到?另一邊,低著頭?也拿了遝紙錢。
兩人蹲在墓碑前慢慢地?燒,謝逢則也跟她說?了很多。
“以前我怨過她,為什麼她那?麼愛工作,不?能像彆的媽媽那?樣每天在家裡陪我。”
“那?時候太小了,也很自私,沒想過她除了是我媽,更是她自己。她有她的事業和夢想,而我,從?被她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不?該依附於她,牽製她了。”
“誰都沒有資格牽製她。”
“小時候怨她,可現在我挺佩服她。”謝逢則笑了笑,“有幾個人能做到?這?樣呢。”
江月疏鼻頭?酸了酸。
一個女人在商場打拚,本就不?容易,但卻硬生生闖出一條血路。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好好陪孩子長大吧。
但人生哪能事事如願,總是顧了一頭?,就得放棄另一頭?。
他媽媽隻不?過做了大多數女人都沒有勇氣做的選擇而已。
“我媽是怎麼走的,嚴兆應該告訴你了。”他手裡拿著幾根香,放在紙錢燒起的火焰上。
江月疏心口一緊:“……嗯。”
“在你之前,我沒想過戀愛結婚。”他沉著嗓,看著麵前滾滾的煙,把香插進香爐裡,“一是沒碰到?喜歡的,二是,我害怕。”
頓了頓,唇角輕扯:“我爸應該也後悔,他連累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她走的時候才四十?二,多好的年紀。”
江月疏紅著眼抱住他胳膊,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不?怕。”謝逢則握住她手,用了很大的力氣,“你那?麼勇敢,都能跟我留在山上對付那?些狼,但你不?知道有種?人比狼更凶狠,更殘暴,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那?我們要向他們低頭?嗎?因為怕他們,就不?要在一起嗎?”江月疏甕著聲,卻無比堅定地?說?,“謝逢則,你才不?是那?樣的人。”
“我當然不?是。”謝逢則抬手,輕輕捧著她的臉,像捧著世間最易碎的珍寶,“我們的使命是保護國家和人民安全,但今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保護你。”
“十?年前我這?裡發過誓,這?輩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毒販,隻要我一天還沒死?,就不?會讓他們逍遙法外。”
“十?年後,我仍然在這?裡發誓。”當著母親的墓碑,他虔誠地?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我會保護好你,我也會活著,對你負責到?底。”
*
從?墓園出來?,謝逢則送她去醫院上班。
今天是周末,夜班還挺忙,120送來?的雖然都不?是什麼要命的患者,但一輛接一輛沒消停。
“你說?現在這?有錢人真搞笑,喝酒喝吐了都叫救護車,三百塊不?是錢啊。”餘昭昭好不?容易得閒,氣喘籲籲地?進辦公室喝水,直接坐了個轉椅滑過來?,癱在江月疏桌子上。
江月疏歎了一聲:“錢是什麼?用來?攔住我們這?些窮人的。”
“嘖,你還窮?”餘昭昭瞥她一眼,“我聽說?有的人隻是看起來?普普通通,其實老,有,錢,了。”
“誰?反正不?是我。”江月疏劈裡啪啦地?敲著鍵盤,“人家再有錢也跟我沒關係。”
“喲喲喲,瞧這?骨氣,不?給你頒個獎是不?是有點過分啊?”餘昭昭衝她擠了擠眼睛,“留任的通知郵件看了吧?有沒有想法申請一個?你要是七月份回江城,可就跟你家謝隊長隔著幾千公裡了。”
“留任乾什麼?真要一輩子留這?裡啊?”江月疏表情認真,“我還得念完研究生啊大姐,高教授等著我回去參加他的新課題呢,我留在這?兒?,一輩子就是個急診醫生。”
“說?的也對。”餘昭昭用水杯支著下巴,滿臉惆悵和不?舍,“我們這?醫院吧,也就當一當地?頭?蛇,跟大江城還是沒得比,你那?些教授導師,可都是全國頂尖的專家,聽說?我們院長還挖過你的高教授呢,條件開得可好了,人家不?來?。”
江月疏:“老婆孩子孫女都在那?兒?,他當然不?會來?啊,一把年紀還折騰?”
“哼。”餘昭昭故意瞪了眼她,“前途比我重要多了,女人。”
江月疏:“那?當然,前途比誰都重要。”
餘昭昭歪頭?笑:“比你家謝隊也重要?”
“……”江月疏哽了一下,躲開她直勾勾的注視,心臟卻像是飄著,“廢話。”
“你猶豫了寶貝。”餘昭昭咯咯笑起來?,“江醫生,江博士,你完了。”
江月疏被她盯得心裡發虛,趕緊敲完病曆,拿著手機起身。
“我出去透會兒?氣。”
餘昭昭:“去吧,我借你位置躺會兒?。”
“嗯。”
從?急診後門繞過樓房間隙,才十?幾秒路程,就到?了謝逢則停車的地?方。
她上夜班,他便說?在這?兒?陪著,天氣好,車裡躺著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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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座車窗開了一半,她沒去開副駕駛的門,而是偷偷從?車窗裡看進去。
一點多了,是該睡覺了,他閉眼靠在放低的椅背上,十?分平靜的樣子。
江月疏把手搭在玻璃上,露出一雙眼睛看他,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似的,嘴角也不?自覺彎起弧度。
忙碌了幾個小時的疲憊,隻這?樣看著他睡覺,就能瞬間煙消雲散。
腦海放空,卻忽然竄進餘昭昭那?句話——
“比你家謝隊也重要?”
好像第一次,她有些搖擺不?定了。
為了他放棄前途,她做不?到?。可為了前途放棄他,她也做不?到?。
隻要這?個問題被放到?她麵前,永遠沒有一個正確答案。
人為什麼要做選擇呢?
江月疏看著男人睡著的臉龐,在心底幽幽地?歎氣。
直到?那?人睜開眼,一點沒有剛睡醒的模樣,唇角勾起來?,隻有一股倦懶的痞氣:“不?進來?一起嗎?”
第 42 章
又是偷窺被抓包, 江月疏心口一顫:“……你沒睡著?啊?”
“說了等你,就不會先睡。”他摁開中控的門鎖,車窗也全降下來, “眼睛有點兒累, 歇歇。”
江月疏眨了下眼睛:“哦……”
“想睡哪兒?”謝逢則望著她,要笑不笑地,滿眼都是挑逗,“副駕駛,還是我這兒?”
“我才不睡你這兒。”江月疏臉一熱,趕緊從車頭跑過去?,拉開副駕駛車門鑽進來。
謝逢則遞給她一個奶茶店的保溫袋, 裡麵是她最?近喜歡的那款奶茶。
江月疏摸著?暖和的杯壁,心裡也一暖:“謝謝啊。”
“這麼?客氣?”他勾著?唇微微起?身, 再朝她俯過來, 嗓音壓低了些:“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江月疏手指一緊,他沒打招呼已?經?吻上來。
江月疏一隻手捏著?奶茶, 避免被他壓到, 另隻手攥住他肩膀的布料。
去?過墓園他換了一身,是淺藍色襯衫,領口開了一顆扣子。
她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就被他猛烈的攻勢弄得找不著?北,呼吸亂了, 腦子也亂了,閉上眼一片片白。
他似乎很熱,一邊親著?她, 還一邊解開襯衫的第二顆紐扣,江月疏看得膽戰心驚, 但他接下來也隻是隔著?衣服摩挲她的腰,並沒有更過分的行為。
可不知為何,她依舊覺得這男人?就像一匹狼,隨時可能將她吞吃入腹。
隻要他在,下一秒就是危險。
許久過後,炙熱的唇貼著?她脖頸,平靜片刻,在她耳垂邊輕輕一抿:“睡吧。”
說完一邊滿足地笑著?,一邊從後座撈過來一件他的外套,蓋在她肚子上:“彆著?涼。”
江月疏有個習慣,從小被爸爸逼著?養成的,哪怕再熱的天,睡覺時也會在肚子上蓋個東西。
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發現了。
江月疏喝著?奶茶,看他坐著?回手機信息,一直在打字。
想起?他倆之間大?多是視頻或電話,問?:“你為什麼?總是給我打電話啊?你不喜歡打字麼??”
她大?概算是個i人?,去?醫院上班之前甚至有點接電話恐懼,後來上了班,倒是好了,隻不過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經?常給她打視頻,一開始還不太習慣。
她和朋友之間也大?多是打字聊天。
謝逢則笑著?看她一眼:“為什麼?覺得我不喜歡?”
說完摁下語音鍵:“先按我說的試試,不行的話,等休完假我親自過去?一趟。”
原來是同事?。
江月疏側著?頭眨了眨眼:“就是,感覺……”
偶爾和他打字聊天,他說的也不多,電話裡倒是侃侃而談。
“那你感覺錯了。”謝逢則和她躺到同樣的高度,也側著?頭看她,手伸過來輕輕搭在她頭頂,“沒什麼?喜歡不喜歡,我這人?比較貪心,我想能看到你的樣子,你的表情,而不僅僅是文字聊天。另外從工作角度……”
頓了頓,他唇角勾起?揶揄的弧度:“我們的手機會定期被檢查,防止泄密,所有內容包括和女朋友的聊天記錄……所以你確定,有些話我們要打字說嗎?”
江月疏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他有意無意撩她的那些話,戀愛中的小情侶,有時上頭,還會有更露骨的。
謝逢則從來不是什麼?老實人?,逗得她臉紅心跳,似乎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她緊張地咽了咽嗓:“會有什麼?後果嗎?”
“沒什麼?後果,談對象又不犯法,就有點尷尬而已?。還有些人?不是正?經?談對象,網上釣魚的——就你以為的那種,被看到總是不光彩。”他輕鬆地笑了笑,“所以有的會刪記錄。”
“那你……”她張了張口。
很快,被男人?平和的聲?音截下:“我沒刪過。”
江月疏抿緊唇,望著?他,眼眸微微顫動。
謝逢則揉著?她頭發,目光裡是毫不掩飾的眷戀深情:“和你的聊天記錄,我不舍得刪。”
感動得熱淚盈眶之餘,江月疏又喝了口奶茶壓壓驚。
看來以後還是打電話比較安全……
過了很久,她還沒睡著?,半夢半醒地問?:“你明天是最?後一天假嗎?”
“嗯。”
“哦……”江月疏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兩隻手握住,放在心口。
不記得是怎麼?睡著?的,好在平安一夜,沒被急診電話驚醒。
謝逢則給她買了早餐,吃完後她去?查房,交接班後,又偷偷溜到停車場,兩個人?一起?離開醫院。
最?後一天假,她不想浪費在家裡的床上,也根本?沒有困意。
看著?駕駛座開車的男人?,握著?他的手一秒都舍不得鬆:“我們去?約會吧。”
看見他勾起?的唇,湊過去?把下巴擱在他肩上:“我給你買個墨鏡,好不好?”
“好啊。”他笑著?看了眼她,“那是先約會,還是先買?”
“先買吧。”江月疏認真思考著?,“萬一玩累了,就沒有心思好好選了。”
“行,去?哪兒買?”謝逢則反握住她手,“公主?殿下請指路。”
“嘿嘿,前麵左拐~”
那是離醫院較遠的一家中高檔商場,東西很好也很齊全,而且不太可能遇到同事?。
江月疏心裡打著?小九九,今天不僅要給他買墨鏡,還要帶他買點新衣服。
謝逢則這人?,戴什麼?都像個模特,貨架上墨鏡全試了一遍,沒有不好看的。
見她對著?貨架低頭沉思,謝逢則走過來摟住她腰,一邊取下剛試的墨鏡,一邊低聲?問?:“怎麼?了?”
“我要是個富婆就好了。”江月疏悶著?聲?,有點咬牙切齒,“就可以全部?給你包下來。”
謝逢則被她逗笑了,一個輕輕的腦瓜崩彈在她額頭上。
“我有那麼?多腦袋嗎?嗯?”他摟著?她往收銀台走,“就這個吧,我喜歡這個。”
江月疏衝他眨眨眼:“真選好了?”
“嗯。”他看著?手裡的墨鏡,表情很滿意,“富婆有何指教?”
“富婆覺得不夠貴,那邊還有更貴的。”江月疏一臉認真,“我上個月獎金發很多。”
“夠了,我也就開車戴戴,一年二三十天假,能戴幾次?”謝逢則失笑,“不用?買那麼?貴。”
江月疏想了想,也是,繼而又心疼。
以前覺得醫生累,手術台一站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還得全天候待命,在家休息也不安生。
可自從認識他,認識唐承,還有隊裡那幫小夥子,她才知道?自己那一丁點累,根本?就不算什麼?。
至少他們是被保護著?的。
任何時候都不要懸著?一條命,衝向最?危險的地方。
給墨鏡付完款,江月疏又拽著?他去?試衣服,買了兩件上衣一條褲子。
還要去?看鞋的時候,被他拉住:“真不用?了,你算算我能穿幾天?”
江月疏眨了眨眼睛,似乎真在心裡算。
男人?一隻手拎著?購物袋,一隻手攬著?她肩膀,把人?帶進懷裡。
他抱著?她站在玻璃欄杆邊,周圍人?來人?往,數不清的目光掠過,他卻低垂著?眸,隻看她。@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心疼我。”她額前微亂的頭發被他捋順,一如她些許淩亂的心,“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買個大?房子,有你喜歡的大?衣帽間,不夠的話買個彆墅也行,用?一層給我們放衣服。等我轉業回來,我們天天在一起?,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想看我穿什麼?,我就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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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疏仰起?頭,望著?他眨了眨眼睛:“那還要多久?”
男人?目光微動,托住她臉頰:“等我幾年。”
“好。”她終於笑了,眉眼彎起?來,手也抬了起?來,舉著?一個小拇指晃晃,“那我要拉鉤,防止你說話不算話。”
謝逢則笑了一聲?,也舉起?小拇指,目光無奈又寵溺:“行,拉鉤。”
商場裡人?聲?鼎沸,兩根小拇指靜靜地繞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她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會有這麼?幼稚的時候,卻甘之如飴,“謝逢則,失約是小狗。”
“嗯。”他摟了摟她的腰,連同她的小拇指一起?握住,“我保證不當小狗。”
最?後一天的約會,誰都不想去?看電影。
三樓有一大?片娃娃機,江月疏想去?抓娃娃。
總是和他在一起?,才會想做這些平時根本?沒興趣的事?,明明這個年紀了,還興奮得像個孩子。
他也沒玩過,先用?微信掃碼拿了五十個幣,江月疏懟著?一個娃娃機,卻一隻都沒抓出來。
她泄氣地嘟噥:“這爪子沒吃飯吧?我自己進去?抓都比它強!”
謝逢則看她抓了會兒,又逛了一圈看彆人?抓,大?約瞧出點門道?,摸摸她腦袋:“等我一下。”
“哦。”江月疏瞪了這個不給麵子的娃娃機一眼。
沒過多久,謝逢則端著?一個塑料筐過來,裡麵滿滿一筐遊戲幣,都快溢出來了。
江月疏震驚地瞪大?眼睛:“這麼?多?”
“嗯。”遊戲幣太重,他用?一個小筐分一半給她拿,“這東西沒什麼?技術含量,應該是設定好的,到次數就能出來。”
江月疏理解了一下:“就是……用?錢堆?”
男人?一臉淡定:“沒錯。”
她看了看兩人?手裡的筐:“這得多少錢啊?”
“買了一千,辦卡送五十。”他笑了笑,“會員卡是我手機號,你以後自己……”
說著?,似乎意識到什麼?,收了聲?。
然後站在她背後伸出手,放在搖杆上,“抓哪個?”
江月疏忽然被他摟在懷裡,也忘了他沒說完的話了,腦子一陣熱,抿抿唇,指著?角落的草莓熊:“那個。”
他笑了一聲?,溫熱氣息落在她頭頂,同時操縱著?搖杆往那個方向移動:“喜歡這樣的?”
“你不認識它嗎?”江月疏被他抱著?,心都飄了,假裝淡定,“草莓熊。”
“不認識。”他啪地按下按鈕,爪子落下來,“又不是我老婆,乾嘛要認識。”
江月疏脫口而出:“可是你老婆喜歡——”
說到一半她趕緊閉上嘴,卻聽見男人?促狹的輕笑:“剛說什麼??”
江月疏咬了咬唇,恨不得把舌頭也咬斷,悶聲?:“……沒什麼?。”
都怪他,老婆老婆的,把她帶溝裡去?了。
“我耳朵沒聾。”他俯下身貼到她耳邊,在她緊張得耳垂通紅時,又笑著?放過她,看了眼麵前的娃娃機,草莓熊精準地落入洞裡,“五十多塊,運氣還行。”
江月疏看他彎腰去?拿娃娃,舒了口氣,若無其事?地:“五十多塊一個娃娃也太貴了……”
“喜歡就好,不用?糾結這些。”謝逢則從旁邊拉來個小推車,把草莓熊放進去?,摟住她腰,“下一個。”
一千多塊,所有娃娃機都被抓了個遍,戰果也頗為豐富。
他們又去?了趟地庫,把這些娃娃放進車裡。
一看時間已?經?快兩點,才想起?來吃飯。
肚子後知後覺地餓了。
太餓的時候就想吃米飯,江月疏做主?去?了家中餐廳。
沒想到隨便進的,味道?居然很驚豔。
結賬的時候,江月疏問?老板:“你們家是連鎖店嗎?”
“是的女士,我們家在全國有三十幾家分店,所有一線城市都有,今年已?經?向二三線城市發展了,到年底會突破四十家。”收銀員笑吟吟道?。
江月疏眼睛一亮:“江城有嗎?”
有的話,她一定要帶爸媽去?一次。
收銀員查了一下,說:“江城是第一批進駐的,已?經?有三家。”
謝逢則對完賬單,回頭看一眼她:“很喜歡這裡的菜?”
江月疏點點頭:“嗯。”
“女士喜歡的話可以辦個會員卡,以後常來哦,會員全國所有門店通用?的,可以積分換折扣券。”收銀員指了指台上的二維碼,“掃這個就行。”
謝逢則二話不說,掃了。
江月疏還沒來得及拿手機,拽拽他衣服:“你又不常出來……”
男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用?我的不一樣?”
說著?捏捏她肩膀:“怕麻煩,就背熟我的手機號。”
早就背熟了……
這話她憋著?,沒再脫口而出。
下午他們又去?電玩城,一開始江月疏玩得瘋,玩累了,就坐著?看他打槍。
沒想到有一天,看人?玩遊戲都是種享受。
看他打槍有種虐菜的快感,也特彆解壓。畢竟無論對麵是僵屍還是雇傭兵,隻要一冒頭,就被精準地一槍斃命。
就像當初在安徐縣的山林裡殺狼,彈無虛發,也槍槍正?中她心口。
江月疏看著?他背影,就能長出一萬個戀愛腦來。
怎麼?會有人?這麼?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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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人?無論做什麼?,都讓她有種以身相許的衝動?
她知道?,絕不僅僅因為這張臉。
他就像是年份正?好的酒,太烈了,會醉得太快,醒來什麼?都不記得。
可這個男人?,初嘗一口是驚豔,而後微醺地,清醒地,看著?自己越醉越深。
第 43 章
中午吃得太遲又太飽, 直到晚上,兩人?還不?怎麼餓,就去?了那次和?雷鬆一起去的燒烤大排檔。
要了一點點招牌菜, 兩杯特調酒。
明天就要分開了, 江月疏心裡鼓噪著難受,總想做點什麼跟平時不一樣的。
她?很少喝酒,因為?職業,要保持頭腦清醒,而她酒量不太行。
今天卻有?種要命的想?喝。
想?讓他陪著一起喝。
於是謝逢則提前叫了個代駕。
“我好像沒見過你喝酒。”江月疏手托腮望著他。
“不?好這口,隊裡也不?準。而且喝酒誤事,我們就算休假, 也隨時可?能被召回去?執行任務。”謝逢則說著,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
江月疏眼眸一顫:“那你今天……”
“沒事, 這點兒不?會醉。”他隔著桌子望著她?, 再握住她?手,目光落下去?, 帶著眷戀和?不?舍, “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
江月疏鼻頭泛酸,擠出一個笑?,舉著杯子和?他碰了碰,然後喝下去?一大口。
甜甜的,感覺沒什麼酒精味。
她?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放下, 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望向他:“有?個事兒。”
兩人?的手在桌麵上扣得緊緊的,他目光如星般璀璨, 一秒都沒有?從她?臉上移開:“什麼事兒?”
“我們醫院,有?一個交流生留任的名額, 可?以在這邊再多待一年。”江月疏微垂下眸,“劉主?任問我了,但我不?知道要不?要申請。”
劉主?任挽留是一個方麵,更大一方麵,是因為?他。
江月疏有?點心虛,說的時候甚至不?敢直視他眼睛,害怕輕易就被他看透。
“如果留下來,你會後悔嗎?”他沉聲問她?。
好像心臟被揪了一下,答案是毫不?猶豫的,但她?說不?出口。
會後悔,後悔沒法參加高?教?授的課題,沒法回到學校完成她?原定的計劃,沒法和?優秀的師兄師姐一起,在全國?頂尖的醫院學習。
軍區醫院很好,但還遠沒有?到她?想?要的地步。
可?這裡有?他。
至少不?用?隔著幾千公裡,隻要他有?空,隨時能見麵。
謝逢則沒等她?回答,似乎也不?是要她?的回答,握著她?的手繼續問:“如果回去?了,會後悔嗎?”
“……”她?張了張口,嗓音艱澀,“不?會。”
也許會遺憾,會難過,會心如刀絞,但不?會後悔。
她?知道對她?自己來說,那是最好的選擇。
“那有?什麼好猶豫呢?”他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輕輕摩挲她?柔軟的掌紋,“不?要為?任何人?擾亂你的腳步,也不?要被任何人?牽製,哪怕那個人?是我。”
江月疏喉嚨哽了哽,要說話,被他搶了先——
“你心裡其實早就有?答案了,是不?是?”謝逢則笑?著,眼神淡定而真誠,“放心走吧,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但機會不?等你,錯過了,就不?一定再有?了。”
“我不?會讓你後悔的。”他抬起她?的手,在唇邊親了親,“所以你大膽往前走,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我永遠都在。”
江月疏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有?感動得哭出來。
他真的每一個念頭都是在為?她?著想?。@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仰起頭,把剩餘的酒全部?喝光,然後望著他笑?起來。
奇怪,為?什麼有?的人?越看越好看?夜幕深深,他就像發著光。
“謝逢則。”她?把臉擱在手掌上,對他癡癡地笑?起來,“你怎麼這麼好?”
男人?放下酒杯,伸手探過來摸了摸她?的臉:“是不?是醉了?”
江月疏搖搖頭:“沒有?。”
她?神智還是清醒的,雖然腦子有?點暈,頂多算微醺。
原來微醺是這麼舒服的狀態。
謝逢則見她?目光憨憨的,無奈地找老板要了個小碗,盛了些炒飯給她?。
“吃點東西?吧,彆喝了。”
江月疏乖乖拿起勺子:“嗯。”
是不?能喝了。
如果真醉了,今天晚上就不?能好好看著他了。
真希望能一直清醒著啊。
然而回去?的路上,她?還是暈得不?行,閉眼靠在他肩膀上。
沒想?到一杯小甜酒,後勁還挺足。
江月疏腦子像在雲裡飄著:“謝逢則?”
男人?將她?腦袋扶著,避免從肩膀上掉下去?:“嗯?”
她?喃喃地嘟噥:“不?舒服……”
他用?手探她?額頭:“怎麼不?舒服?”
“這麼不?舒服。”
“……”他有?點失笑?,“是肩膀不?舒服嗎?”
“有?點硌……”
都怪他骨頭太硬了。
謝逢則:“那換個姿勢?”
“唔。”她?嘟噥著,十分自然地伏低身子,腦袋擱到他腿上。
似乎這才舒服了,不?再嚷嚷,也不?再動。
後半段路程是安靜的,代駕把車停在酒店後院空曠的停車場,回過頭看後座:“先生,到了。”
“嗯,辛苦了。”謝逢則沒動,怕驚擾她?,嗓音也壓得略低。
代駕下車,從後備箱取出自己的電動自行車,收到付款就離開了。
江月疏沒有?動靜,他扭頭望向窗外,一片漆黑,旁邊一棵大榕樹,另一側是牆。
那代駕八成是個有?經驗的,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送到酒店,就停了這麼個位置,僻靜得好像發生什麼都不?會被外麵察覺。
謝逢則扯了扯唇,收回目光,心道他哪裡是那種人?。
輕輕揉了揉江月疏的頭發,想?叫醒她?,忽然又不?舍得,手輕輕放在她?肩膀上。
然而沒過多久,她?自己醒過來了。
可?又沒完全醒。
迷迷糊糊的像在做夢,還想?翻身,臉先轉過去?,對著他呼了口熱氣。
謝逢則搭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似乎覺得“枕頭”不?舒服,江月疏把左手抬高?,壓著腦袋,手指探出去?不?知道碰到什麼,蹙了蹙眉。
摸一摸,拽一拽,觸感很奇怪。
謝逢則望向窗外吸了口氣,麵色緊繃,忍住想?叫她?起來的衝動,攥住那隻手,想?扒拉到安全的位置,換成自己的手給她?枕腦袋。
結果剛一動她?胳膊,眼睛就睜開了。
一雙眼迷糊又清淩,揚起來衝他眨動,嗓音帶著初醒的啞:“到了嗎?”
“嗯。”他一邊應著一邊清清嗓,語調很低,聽著和?平時不?太一樣。
江月疏沒多想?,從他腿上爬起來。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另一邊車門挪:“好困啊,我明天再洗……”
話沒說完,也還沒碰到車門。
一隻滾燙的手攬過她?的肩,將她?整個人?帶回之前的位置。
江月疏驀地瞪大眼睛,昏暗視野中僅僅有?半秒鐘,晃過男人?英俊的臉龐。
緊接著被噙住雙唇,疾風驟雨般的侵占。
車門鎖住了,江月疏被他推到側玻璃上,嗅到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嗓音顫了顫:“你……”
話音被堵在嗓子眼,她?緊緊咬住唇。
下班前她?在更衣室特地換的裙子,想?著約會要漂漂亮亮。
明明下午在商場的冷氣中,他還怕她?膝蓋著涼,要她?少穿裙子。
此刻卻肆無忌憚地用?呼吸燙著她?耳朵,嗓音夾著十足的壞:“這裙子不?錯啊。”
江月疏咬著唇抓他的手,他卻真停住了,語氣喑啞得令人?心尖發顫:“嗯,聽你的。”
如果她?不?讓,他不?會繼續。
江月疏緩緩鬆開了手。
看著她?羞澀的默許,理智快要被衝散。謝逢則想?起代駕剛走時心中的不?齒——他哪裡是那種人?。
這一刻卻要對自己不?齒了。
——他明明,就是那種人?。
表麵有?多克製,暗裡洶湧的就有?多瘋狂。
她?被他困在懷裡,困在炙熱的危險當中,他的吻從唇瓣逡巡到耳後。
腦袋比醉酒的時候更暈,像是缺了氧,呼吸不?暢,腦海中晃過的念頭都是零碎片段,下一秒又忘了,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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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些零碎而恍惚的片段中,她?終於捕捉到什麼,咬了咬唇,艱難地出聲:“是不?是沒有?……那個……”
男人?頓了下,嗓音低啞而克製:“車上沒有?。”
“那不?行……”
謝逢則終於放開她?。
她?目光躲閃下移,落在他身上又羞赧地撇開,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裡看了。
不?知道還有?哪裡能看。
她?假裝淡定地整理衣服,扯扯被抓皺的裙擺。
謝逢則好整以暇地看著,傾身過來,灼熱地貼到她?臉頰邊:“上樓?”
江月疏整個人?又抖了抖,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音:“好……”
房間是提前開好的,他們直接從後門電梯上去?,沒碰到任何人?。
開門後還沒插房卡,隨著房門關緊的聲音,一片黑暗中她?就被掠奪了呼吸。
有?過車上那陣,她?像是放得開了,甚至主?動仰頭迎合。
直到他摟著她?的腰貼近自己的身體,江月疏被燙了一下,耳垂也被他碰得酥軟。
謝逢則低下頭說:“我得先洗個澡。”
她?嗓音顫顫的:“嗯……”
居然還惦記著洗澡,這麼愛乾淨。
可?剛才倒是不?嫌她?……
走神間,腰被捏了一下,聽見他低啞誘惑的嗓音:“一起?”
“……不?要。”江月疏咬了咬唇,推推他,“你先,我,我緩緩。”
“好,那你歇會。”謝逢則一邊揉她?腦袋,一邊把房卡插進去?。
房間裡終於亮了。
江月疏看著他眉毛上還未擦淨的晶瑩的痕跡,和?分外嫣紅的泛著水光的唇,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妖冶。
臉又是一熱,忙從他胳膊下跑開。
謝逢則看著她?倉皇逃跑的背影,笑?著說:“打?個電話,讓前台送果盤。”
頓了頓,又說:“補點兒水。”
“……”江月疏強忍著把抱枕扔過去?的衝動,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浴室門被關上,裡麵很快傳來花灑的聲音。江月疏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到臥室拉開床頭的抽屜。
裡麵果然有?個小盒子。@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之前聽有?經驗的同學說,不?是所有?酒店房間都會準備,有?的要在自助機買,有?的要問前台要,檢查完後她?才放了心,回到沙發上。
車裡那麼一折騰,就快十二點了,她?抱著抱枕,哈欠一個連一個,眼皮子也沉甸甸地往下垂。
等謝逢則把自己從頭到腳搓得快發光,香噴噴地從浴室出來時,看著沙發上抱著抱枕歪倒在扶手上睡得香甜的姑娘,啞然失笑?。
他把擦頭的毛巾隨手扔在櫃子上,走過來蹲下,抬手輕輕蹭了蹭她?的睫毛,鼻尖,再用?指腹輕輕擦過嘴唇。
江月疏沒一點反應,隻是發出一道夢囈般的呢喃:“唔……”
他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力道很輕,不?忍弄醒她?,隻是湊過去?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貼著這張臉不?知疲倦地看著,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
半晌,笑?著歎了一聲:“傻子。”
這可?能是她?第一次,下夜班沒回家睡覺吧。陪他玩了一天,早該累了。
小姑娘夠傻,他也夠混蛋。
可?這輩子,有?時候就想?當個混蛋。
他把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生怕碰醒了她?。
江月疏也很給他麵子,裹進被窩還睡得香甜,隻是翻了個身,摟著他的腰把頭湊過來,無比自然地送進他懷裡,嘴裡還念念有?詞。
他低下頭,聽清她?叫:“謝逢則。”
唇角滿足地彎起來,嗓音壓得很低很柔,像在配合她?做夢:“嗯?”
女孩的聲音在他胸口發顫:“我喜歡你很久了……”
謝逢則意外地怔了怔:“多久?”
說完心口就像懸著什麼,大半夜格外的清醒,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她?頭發,等著。
不?知道等了多久,以為?等不?到了,才聽見她?啞啞的,卻帶著點得意的聲音:“嘿嘿,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謝逢則看著她?明顯還在做夢的表情,輕笑?一聲,自言自語:“空頭支票,信你個鬼。”
弄得他興奮到半夜,自己倒沒心沒肺地睡了。
謝逢則忍不?住捏捏她?下巴,也沒敢太用?力,隻是好歹讓自己心裡舒坦了些。
又溫柔地摸摸她?臉頰,嗓音卻不?算溫柔,帶著狼一般的侵占欲:“早晚讓你加倍還我。”
第 44 章
第二天?醒來, 似乎還有點宿醉的暈眩,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
江月疏動了動腦袋,臉頰蹭到熟悉的肌肉觸感, 才驀地?清醒過來。
“睡得好嗎?”頭頂傳來一道低啞的, 泛著涼意的聲音。
清晨,酒店房間?,浴袍領口大開的男人,性感低啞的嗓音,空氣裡處處都透著曖昧。
昨晚的記憶頃刻間?湧入腦海,江月疏不敢直視他?眼睛,心虛地?咬了咬下唇:“還……不錯。你呢?”
“不太好。”他?低著頭, 語調慢條斯理的,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睡前沒吃飽, 做了一宿的‘噩’夢。”
江月疏腦袋一嗡。
這話不要太明顯,就?差指著她脖子罵了——
不道?德, 說好的雙人運動, 卻先撂挑子睡著了。
江月疏恨不得整個人埋進被窩裡去,下意識地?抬手去抓,卻突然感覺到什麼,震驚地?瞪大眼睛:“我?衣服呢?”
她穿的居然是酒店浴袍,上?麵沒有, 下麵……好像也沒有。@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洗了。”男人好整以暇地?勾著唇,迎上?她驚懼的目光,“都那樣了, 不洗怎麼穿?”
江月疏欲哭無淚,聲音快被自己吞進肚裡:“在, 在哪?”
謝逢則“好心”鬆開摟著她腰的手臂,枕住腦袋,懶懶地?朝身後抬了抬下巴:“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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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疏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起來,跳下去,為了防止走光,還用一隻手捏住浴袍腰帶,一隻手兜住了下擺。
謝逢則看著她逃向衛生間?的狼狽身影,忍不住悶悶地?笑出聲。
她昨天?穿的裙子,內衣和內褲,都掛在衛生間?的空調口下麵,已經吹乾了。
隻不過掛得太高,她似乎拿不到。
踮腳夠了幾下,正想去搬把椅子,身後忽然傳來無奈的笑聲:“不會叫我??”
說著也沒等她回應,仗著身高手長,輕鬆把那三個衣架取下來,放在旁邊的洗漱台上?。
“……謝謝。”江月疏低眉順眼地?轉過身,準備洗漱。
可她剛走到洗漱台前,就?被人輕輕拽住手腕,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也沒來得及調整,被他?轉了一圈靠在台沿上?。
昨晚抱過她的那雙手臂撐住台麵,將?她牢牢地?鎖在中間?。
危險的氣息再?次逼近,她撇開眼眸,看見安靜躺在台麵上?的乾淨衣服,張了張口,緊張得舌頭打?結:“你,你給我?洗的?”
男人俯身貼近,笑得低沉又?壞:“不然呢?”
江月疏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想說一句謝謝,他?率先接下:“售後服務,不用謝。”
售後服務……
神特麼售後服務,他?在說什麼啊?
雖然細細一想,一切都是他?的鍋,可哪有人能這麼麵不改色地?說這種話的?
他?真的……臉不會紅嗎?
江月疏悄悄瞥了他?一眼,還真的一點都沒紅。
謝逢則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手臂像圈著一個結界,裡麵隻有彼此交融的氣息。
她摸不透他?的意圖,就?這樣抱著她看,也不做什麼,衛生間?昏黃溫暖的燈光下,氣氛曖昧得讓人心底躁動,難以忍受。
江月疏不自覺攥緊浴袍的帶子,還沒開口問?,他?再?次主動回答:“我?脫的,我?換的。”
她視死?如歸地?扭開頭。
謝逢則卻像是故意,低頭附上?她另一邊耳朵:“親都親了,還怕看?”
這話就?像一個開關?,車裡那些畫麵開閘似的湧上?腦海,然而?不及她多想,耳垂被吻了一下,再?緊接著,是唇。
她被他?捏著下巴,輕淺而?纏綿地?吻著,和昨晚不一樣,但也足夠令她渾身發軟,全靠他?摟著腰背,才沒有跌到鏡子上?去。
可有了昨晚的鋪墊,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安分克製,江月疏羞惱地?去抓他?手,反被他?捉住:“餓了我?一宿,連湯都不給喝點兒?”
這話聽著無賴,卻又?像很有道?理。
江月疏怔愣思考間?被他?得了逞,很快丟盔棄甲地?投降。
直到外?麵傳來一陣滴聲,像是什麼在報警,她邊顫抖著邊問?:“什麼聲音……”
“湯好了。”他?輕輕吻了一下她耳垂,放開她,“我?去廚房,你慢慢弄。”
出去時?,還十分貼心地?關?上?了門。
江月疏對著門羞惱地?瞪了一眼,才轉身走向淋浴間?。
洗澡洗漱後,穿上?衣服,對著化妝鏡苦惱地?摸了摸脖子。
小說裡那種騙人是蚊子咬的說辭,大概都沒經過大腦吧?草莓和蚊子包之間?,不知道?隔了多少個正常人智商。
最後她不再?糾結,破罐破摔,反正作為一個成年人,有夜生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把臉上?噴了點保濕噴霧,就?出去了。
餐桌附近香味撲鼻,她走過去一看,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是湯……”
“不然呢?”男人正往保溫桶裡盛著海帶排骨湯,意味深長地?看過來,“你以為?”
江月疏被他?了然的神情看了個透,眼皮一顫,忙躲開視線:“我?沒以為……”
不知道?怪誰,她現?在聽到湯都會頭皮發麻,外?加腿軟。
可看著灶台上?的兩菜一湯,看著他?專注而?小心地?往保溫盒裡盛飯,又?一陣鋪天?蓋地?的感動。
那一點被欺負被拿捏的羞惱,到底還是敗給了即將?分彆的不舍,和這個男人無時?無刻讓她感受到的愛和關?心。
她走上?前,從背後摟住他?的腰,許久沒說話。
謝逢則靜靜地?擦乾保溫盒邊緣的油漬,蓋上?蓋子,也沒有說話。
隻是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廚房裡安靜得隻有兩人的呼吸聲,和江月疏紅著眼睛,時?不時?沒忍住的啜泣聲:“是不是到我?回江城,你都不能出來了?”
“嗯。”他?嗓音比平時?低沉了許多,也帶著無法忽略的不舍,“這次回去要集訓,可能很久聯係不到,等結束了,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頓了頓,用了些力道?捏住她手:“你乖乖的,照顧好自己。”
手被捏得有點疼,她也沒叫,反而?希望他?捏得更重一些,能讓她更強烈地?感覺到此刻他?的存在,甕著聲點了點頭:“嗯。”
“工作雖然重要,但沒有你自己重要。”他?緩聲說著,尾音也有些顫,“該休息的時?候好好休息,彆太拚。”
她哭著點頭,眼淚都蹭在他?衣服上?:“嗯。”
“還有,在醫院遇到不講理的人彆往上?衝。”她的手被他?摩挲到發紅,“態度彆太強硬,該服軟就?服軟,要實在氣不過,你找嚴兆,彆自己出頭。”
“乾嘛?”她又?哭又?笑,“嚴老板養著一個□□啊?”
“那倒沒有,不然我?早給他?端了。”謝逢則笑了一下,依稀夾著一絲水聲,“他?認識三教九流的人多,你找他?幫忙,不吃虧。”
江月疏在他?後背蹭了蹭眼淚:“彆這麼不放心我?,你自己才要小心。”
謝逢則低下頭:“嗯。”
“刀槍無眼的,你不要再?受傷了。”她隔著衣服摸了摸,還能感受到那些疤痕,鼻頭一酸,“下次見麵要是有新的,我?會很生氣。”
他?笑了一聲:“生氣好哄嗎?”
“……是你的話,就?好哄。”她吸了吸鼻子,手在他?腹肌上?蹭,“抱一抱就?好了。”
他?握住她的手,低笑:“八點半了,你確定還要摸?”
江月疏手指縮了一下,輕輕咬唇,他?回過來揉了揉她的頭:“我?去洗個臉,你收拾東西,一會兒送你上?班。”
“好……”
轉身時?,她依稀看到他?泛紅的眼眶,但也就?那一瞬,像一個模糊的錯覺。
*
出門時?謝逢則很聽話,戴上?了她送的新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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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離醫院不遠,正常車程也就?十分鐘。
但今天?他?開得很慢。
江月疏也不催他?,看著車載屏幕上?越來越接近上?班打?卡的時?間?,第一次沒有那麼焦急,隻希望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能靜止下來等一等,就?更好了。
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們好像隻有彼此,交握著的手就?是全世界。
可再?慢也終究會到,再?強烈的願望也抵不過時?間?的流淌。
“還是停在這兒嗎?”他?啞著聲問?。
江月疏看了眼前方不到兩百米的醫院大門,這裡是之前為了避開耳目,讓他?放自己下車的地?方。
今天?她搖了搖頭,嗓音帶著點撒嬌:“不想走路,去門口吧。”
謝逢則微怔,然後勾起唇:“好。”
離上?班還有五分鐘,他?用一分鐘開完剩下的路程,再?用一分鐘進停車場,停在急診大樓前,看著她開門,下車。
連吻彆的時?間?都不夠。
車子在樓前吸引了不少目光,江月疏有點著急地?下車,但被認識的同事看見時?,心裡卻是意料之外?的坦然。
對方問?:“男朋友啊?”
她笑著點點頭:“嗯。”
忽然,聽見身後熟悉的嗓音叫她:“喂。”
江月疏回過頭,車窗也同時?降下來。
男人戴著她買的墨鏡,俊朗無匹的麵容就?那麼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微仰著脖子,彎起的唇倦懶又?溫柔。
他?把手遞出車窗,指尖勾著個保溫盒:“午飯。”
心口一個激蕩,她折身快速跑回去,接過保溫盒,卻呆呆地?沒有再?轉身,腳像是被釘在地?麵上?。
謝逢則摘了墨鏡,深邃的眸毫無阻隔地?望著她,輕聲問?:“遲到怎麼算?”
江月疏愣了一下,腦子飛速運轉回答:“半小時?內一分鐘扣十塊錢,半小時?後……”
話沒說完,男人已經推門下車。
江月疏剛一讓開,就?被他?手臂勾住腰身,一陣霸道?的力氣拉扯,她沒站穩,腳步淩亂地?跌回他?身上?。
失去重心之下習慣性地?把手放到他?胸口,卻被他?拉到脖頸後圈住。
隨後那張英俊的臉壓下來,手掌托住她後腦勺,吻住她微張的唇瓣。
第 45 章
像是要把未來幾個月的都提前討回來, 江月疏被他吻得無法呼吸。心裡還記掛著時間,在他胸口軟軟地嚶嚀:“遲到了……”
謝逢則這才?停下來,抵著她額頭?, 呼吸同樣很急促:“扣多少工資, 我補。”
江月疏咬咬唇:“不是工資的事兒。”
“那?是什麼?”他側過頭?,又啄了她一口,“跟你男朋友要分開幾個月,我想領導也不會太為難你。”
頓了頓,輕笑:“劉一鳴是吧?你們主任。”
江月疏“嗯”了聲。
“我跟他說?。”他從兜裡拿出?手機。
江月疏急忙攔住他:“說?什麼?”
“說?我舍不得你,還想跟你多?待會兒。”他輕輕蹭著她鼻尖,極儘纏綿, “讓他睜隻眼閉隻眼。”
“……不許說?。”江月疏哭笑不得,拳頭?錘在他背上, “回頭?全科室都要笑我了。”
謝逢則沒再逗她, 把人攬進懷裡,安靜地抱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江月疏依依不舍地拽著他衣服:“我真的要進去了, 一會兒還要查房。”
“嗯。”他吻吻她發心。
江月疏從他懷裡抬起頭?,摸他的臉,鼻頭?泛酸,還是忍著彎起唇,裝作很輕鬆的語氣:“再見啦。”
“再見。”炙熱的唇印在她額頭?上, 帶著滿滿的虔誠和珍惜。
她牽著他的手慢慢往後退,直到最後一咬牙,鬆開了, 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進急診樓。
晨會已經結束了,看來今天沒什麼要緊事。餘昭昭正在更衣室準備換衣服交班, 看見她,抿唇一笑:“聽說?你倆擱大?門口十八相送呢?怎麼,舍得公開了?”
江月疏微紅著眼睛乜她一眼,沒說?話。
“哎喲,這是某人沒送到位。”餘昭昭逗她,“這我可得批評他一下了,第一次上門見娘家人,得備點兒禮物見者有份啊,是不是?”
“……你再貧。”江月疏被她逗笑了,正色起來,“主任說?什麼沒?”
餘昭昭笑:“能說?什麼?大?家都看著呢,棒打鴛鴦是要引起公憤的,更何?況是你們這對兒神仙眷侶。”
“不跟你說?了,趕緊收拾下班吧你。”江月疏不想聽她滿嘴跑火車,“我去查房了。”
餘昭昭:“嗯,拜拜~”
本?來以為公開戀情是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沒想到也就是一個衝動,一個昏頭?。影響也並不像她所以為的那?麼嚴重?,大?家都很忙,見麵都沒空八卦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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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在電梯裡遇到院長,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語重?心長地望著她問:“年底我們想弄科普教育專欄,能不能跟你家謝隊說?說?,拍海報露個臉啊?”
“……”江月疏尷尬得一臉假笑。
說?起來,她隻有一張謝逢則穿軍裝的照片,還是去年夏天在醫院公眾號裡看見的,是合照,而且全副武裝沒露臉。
中午收到他一個紅包,補償她早上遲到扣的工資,520塊。
江月疏收了,又問他:【你有照片嗎?】
XFZ.:【嗯?】
【什麼照片?】
江月疏:【嘿嘿,軍裝照~】
【我想弄個屏保~】
都公開了,她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之前做夢都想拿他照片當?屏保。
XFZ.:【原則上不能。】
江月疏失望地扁了扁嘴:【啊……】
然而沒過幾秒,他發來一張照片。
是彆人拍的,夕陽下他穿著迷彩服坐在草坪上的側影。
江月疏趕緊興奮地存下來。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視頻打過來了。
食堂吵鬨,她火速戴上耳機,笑得眉眼彎彎:“你們還沒出?發呀?”
“下午出?發,兩點交手機。”謝逢則也在吃飯,手機似乎是立在桌子上,“照片存了?”
江月疏點點頭?:“嗯!”
“那?我撤回。”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剛才?發的照片被撤回了,然後表情認真地望著她說?:“自己留著,彆到處發,嗯?”@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我知道?,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江月疏托著下巴笑,沉吟片刻後問:“誰拍的呀?還挺唯美?的,是個妹子吧?拍照技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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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男人冷不防咳嗽了兩下,失笑看過來:“唐承,用我告訴他嗎?你誇他技術好。”
“……那?倒不用。”江月疏假裝正經,心裡卻樂開了花。
幸好不是女的拍的,不然那?人肯定逃不過這張盛世美?顏。
江月疏知道?,他打視頻是不開美?顏的,他手機普普通通,也沒什麼自拍黑科技。前置攝像頭?像素不高,補光也不太行。
但即便是這樣,屏幕裡的臉也照樣完美?得令人心動。
她怎麼看也看不膩。
吃完午飯,兩人都舍不得掛,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開著視頻跟她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