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的。”褚桓靠在床頭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豎起來的膝蓋上,他低垂著目光,將眼神放得很空,神色顯得有點木然,片刻後,褚桓好像無意識地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南山當即動容,難以置信地問:“為什麼?”
褚桓沒有回答,隻是停頓了一會後接著說:“我走之前,給我父親和我養的一隻貓送了終,把自己的東西清理了——該燒的燒,該扔的扔,最後賣了房子,寫好了遺書,一個人滿世界地找一個適合尋死的地方。”
南山握緊了拳頭。
“我去了好多地方,坐著飛機、火車、地鐵、三輪……最後選中了那一片山坡——那裡離你們邊界的縣城大概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吧,你肯定沒去過——我覺得那風景秀麗,杳無人煙,特彆適合跳崖,就跳了。”
南山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可惜不知命大還是怎麼的,竟然沒死,我覺得大概是那塊地方雖然看著漂亮,但是實際風水不好,正好有一輛大巴經過,我就搭車走了,希望能再找一塊尋死的好地方,沒想到會碰上你。”
褚桓說到這裡,話音停頓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笑,目光緩緩地轉向南山。
“是你把我帶走的。”褚桓說,“也是你讓我活到今天的。”
南山一口氣懸在胸腹中,胸口劇痛。
褚桓緩緩地爬起來靠近他,那雙眼睛在背光的地方顯得格外幽深,像是兩點深淺不一的濃墨,裡麵有無窮無儘的層次,讓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分明。
他直勾勾地盯著南山,然後伸出手掰過南山的下巴,近乎耳語地問:“你要趕我走嗎?”
南山嘴唇微微顫動幾下,說不出話來。
褚桓的嘴唇擦過他的耳垂臉頰,話音似有若無,似連還斷:“你要……趕我走嗎?”
南山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他拖過來按在懷裡,鐵鏈“咣當”一聲砸在床腳上,扣住他的後腦,惶急又痛苦地尋找著他的嘴唇,笨拙地親吻著他。
這就仿佛是開了閘,將那些個禁忌與隱忍一同衝跑了,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良久,兩人才分開,褚桓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南山的嘴唇中間,十分沒正經地說:“你們族裡有沒有規定隨便親也是要負責到底的?”
南山還沒從方才的情緒裡回過神來,按下他的手,急切地問:“你為什麼不想活了?”
“因為……”褚桓深沉地看著他,“因為我是逗你玩的。”
南山:“……”
褚桓終於再也裝不下去了,他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把腳上的鎖鏈也撬開了,利索地滾到一邊,笑了起來:“哎喲我不行了,你怎麼能連這都信?我要是真不想活了,在自己家裡找根繩上吊多環保,跑那麼遠瞎跳什麼,砸著人怎麼辦?”
那一瞬間,真是萬般憐愛全都化為烏有,南山真的隻想扒了他的皮。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是說過你不會騙我?”
“我說的是原則上的事不會騙你。”褚桓從床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腳腕,“這種屬於無關緊要的事,我就是隨口一說,不要當真嘛。”
南山“騰”一下站了起來,徹底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