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笑嗬嗬的來到了昭陽殿。
郭老公趕忙行禮拜見。
曹髦對他的態度很是溫和,按理來說,麵對此人的主動泄密,曹髦應當給與賞賜才是,賞賜錢財或者彆的什麼。
可是曹髦並沒有這麼做。
因為他知道,郭老公跟其餘的宦官都不一樣,嚴格意義上,此人是宦官的身體承載著士人的靈魂。
本身是大族出身,或者心向大族,因為受刑或者其他緣故而被迫成為宦官,身體殘疾,心裡卻帶著對其餘宦官的鄙夷,對這樣的人,若是像對待其餘宦官那樣賞賜錢財來收買,那會被當成是某種羞辱。
在漢末時期,這個類型的宦官也不罕見,出現了很多親近世家大族,深受士大夫敬仰的宦官。
嗯,曹髦的先祖,我大魏高皇帝先漢中常侍曹騰就是其中之一。
曹髦並不會鄙視皇宮裡的這些人,換句話說,他們的出現是封建皇權所造成的悲劇,閹割對他們的身體和心理都產生了極大的破壞,而在如今這個時代,哪怕他們隻是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也會被無故的怨恨責怪。
士人們將漢末的過錯全部都怪在了宦官的身上。
本來應當承擔全部責任的昏君,在士大夫的口中也隻是被宦官所蠱惑,所犯下的過錯也隻是親近了這些宦官。
宦官作為皇權的附屬品,他們的作為完全看執政者的水平,若是執政者強勢,他們可以去開辟海路,立下赫赫功勞,倘若執政者昏庸,那他們也可以為皇帝去做酒池肉林,昏天黑地。
將一切過錯都按放在宦官的身上,何其可笑?
“郭老公,勞煩您去稟告一聲,就說朕來了。”
“多謝老公了。”
曹髦拱手行了禮。
郭老公臉色漲紅,對他這樣的人來說,行禮顯然比給錢更加重要。
當曹髦走進昭陽殿的時候,高柔已經離開了,太後還是笑著,隻是眼神飄忽不定。
曹髦心裡很是無奈。
先前自己說郭家三傻,這定論下的太著急了,是自己的過錯,應該是郭家四傻才對。
太後的態度,完全取決於最後一個跟她說話的人是什麼態度。
這一點,跟安世倒是酷似!
“我兒來了?正要找你呢!且坐。”
郭太後說著,曹髦就坐在了她的身邊,曹髦此刻神色很是嚴肅。
“母親,出大事了。”
郭太後正要說高柔所吩咐的事情呢,聽到曹髦這麼說,話全部堵在了喉嚨裡。
她驚詫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曹髦皺著眉頭,憤怒的說道:“我聽宮裡的人說,王公來給我上課,卻被那高誕擋在了門外,不許他進去,王公與他大吵了一架,說的他啞口無言,方才入內。”
郭太後恍然大悟,“這件事啊其實”
“母親!您說高柔是想要做什麼呢?他為什麼要安排自己的兒子進昭陽殿?若隻是為了保護我們,為什麼不許王公入內?”
“這次的事情,不都是因為王公的功勞嗎?”
“自從他進入皇宮之後,您有多久不曾見過老師和陳公等大臣了?”
郭太後皺起了眉頭,神色變得遲疑。
曹髦冷笑著說道:“這高柔分明就是想要當下一個司馬師,他是想要切斷我們與群臣的聯絡,那高誕就是在監視著我們!我原先還以為他高柔乃是廟堂重臣,沒想到,竟是這般可恨!”
郭太後愕然,她再再再再一次動搖了。
當然,倘若稍後高柔見到她,再跟她說不同的話,或許她還會動搖。
曹髦認真的說道:“母親當今廟堂裡紛亂不止,我聽聞,司馬昭派遣士卒包圍了洛陽。”
“什麼?!”
郭太後猛地站起身來,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母親,高柔明明知道這件事,卻不曾對您說?”
“當真如此??”
“您若是不信,可以召見任何一個大臣來詢問,這是我的黃門官所告知我的,絕對不會有假!”
郭太後終於反應過來,她很是生氣,“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沒有人告知我呢?”
“母親我很早就說了,整個天下,唯獨我們母子是齊心的,那些大臣,都有各自的想法和利益,像高柔,就隻是想要利用您而已,當初您遭受苦難的時候,他可曾出身為您解決?”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知道司馬師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是不是想以大軍殺進皇宮”
郭太後眼裡滿是慌亂,雙手都顫抖了起來。
“為之奈何啊?”
“母親。”
曹髦咬著牙,仿佛做出了什麼決定,他說道:“我準備帶著皇後去一趟大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