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懷看著華魅,華魅看著他,兩兩相望唯餘失望。
顧長懷理直氣壯,“你不能指望一個第一次出任務,還沒出過魔界的影魔,去拿到修真界門派弟子的身份。”
華魅冷笑:“有你是我的福氣。”
他視線在四下一轉,忽而掃過隔壁桌腰間掛著的腰牌上。
緊急拽了拽顧長懷的袖子,“你看隔壁桌,他倆佩劍上掛著的牌子是無定坊身份牌,無定坊路子廣,你再看他倆的牌子身份不低,在無定坊內多少說得上話,要不然問問他們。”
顧長懷笑容靦腆:“你知道,我從小就內向……”
“指望你不如指望叉燒!”華魅一撩衣擺。
身形一轉就滑到了旁邊那桌,從善如流道:“哎呀二位好巧呀,是無定坊的哥哥吧?哥哥叫什麼名字呀?今年多大?可有婚配了?”
拋出一連串問題。
和華魅搭話的青年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道:“我叫金霜……公子自重……”他推開要往身上靠的華魅,急得磕絆:“彆彆彆我不是那種人……”
華魅撐著下巴笑眯眯看金霜,“相見即是緣分,有個小忙不知金霜哥哥能不能幫一幫我們呀?”
說著他朝顧長懷挑了挑眉。
瞧,這就是本領!
顧長懷順勢挪過去,坐到了另一人對麵,剛坐下就感覺到對麵投來一道冰冷地視線。
他抬眼看過去,對麵那人戴著幕籬,長長的幕簾垂了半身隔絕了麵容與身形,不似金霜顯出的稚嫩慌張,整個人沉穩地坐在那兒,既不出聲,也不動作,隻靜靜地看,唯獨周身散發出凜冽寒意昭示著此人並不好相與。
遇到這樣一個不顯山露水之人,顧長懷難免頭皮發麻,頓時坐立難安。轉念一想他們是在和無定坊談交易,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裡算是寬慰些。
那廂華魅已經和金霜聊到重點。
金霜道:“無定坊廣迎天下客,隻要我們無定坊能接下這單生意,自然會做,道友不防說說看。”
“好說好說。”華魅笑眯眯道:“聽說辛南仙宗隻收不世之材,縱觀天下青年才俊彙聚一堂,不巧我二人想去仙宗之內一觀風采,不知無定坊能否弄到兩個弟子身份呢?”
“嗯……”
金霜側頭另一個人看了看。
顯然二人之間,另一人才是主導。
想到無定坊向來認錢不認人的規矩……顧長懷頓了頓,突然從隨身囊袋裡掏出一枚碩大夜明珠擺在桌上,道:“無定坊若有門路,此乃重謝。”
比拳頭還大點的夜明珠靈氣環繞,瑩瑩生輝。無論是在修真界還是魔界都是難得的珍品。
“……”
靜默須臾。
對麵之人點頭,顧長懷耳畔響起一個低沉清越的嗓音,“可。”又對金霜道:“收起。”
“是……”金霜聞言應聲,隨後顫顫巍巍去捧起了夜明珠,情緒不像是高興倒像是受到不小的震撼。
末了他回過神,渾渾噩噩對顧長懷道:“呃……堂主的意思是,這單生意我們接了,且放心吧。”
*
*
“這就是你把拳頭大夜明珠送出去的理由?”華魅眼底下全是青黑,周身全是怨念,“說好的苟富貴勿相忘,好東西藏多久了?”
比拳頭還大一些的夜明珠價值可換上品靈石千枚,是筆不小的巨款,至少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是巨款。
顧長懷道:“也沒多久,就前兩天決鬥的時候,薛老二崴腳輸了之後說對不起我,然後送了我顆夜明珠,說是我應得的。”
說著牙就咬起來了,“當時我不知道薛老二的意思,現在算是明白了。”
薛老二肯定早就知道魔尊要派影族第一刺客去殺青斂仙君,這個任務基本有去無回,他要找個替死鬼,又知道顧長懷窮到叮當響,刻意落敗後便送來一枚夜明珠。
——當買命財。
嘖。
顧長懷眼波淡淡,這仇他先記下了。
……
無定坊辦事效率很高。
收了夜明珠第二天就送來了兩枚辛南仙宗的弟子令牌,並告知相隔百裡之外的棱台坡就有辛南仙宗的曆練隊伍。
辛南仙宗門派分了十三派彆,十三派彆又分出了三十六路,共有七十二名長老,同樣每套路數也區分了內門外門。
此次曆練一行共五百名外門弟子,由十名內門弟子帶隊,共分五支隊伍,外門弟子們平日埋頭修煉,平日在門派裡都難得碰麵,因此誰也不認識誰,他們隻需要拿著令牌穿上辛南仙宗的宗服混入其中即可。
顧長懷和華魅決定分頭行動。
棱台坡很大,分為外,中,內,三層,越往內部奇珍越多,自然就越危險,本次辛南仙宗曆練多為外門弟子,因此隻在外層與中層邊緣遊走,獵一些妖獸或者完成一些宗門任務。
顧長懷換上辛南仙宗的宗服,隨意從路邊樹上摘了根樹枝挽好長發,找了一支曆練的隊伍打算暫時先跟著看看情況。
這支隊伍還在棱台坡外層,百餘人的隊伍走得零零散散,外層一般沒什麼危險,多半是在采摘藥材。
觀察了會兒,顧長懷低頭假裝采藥準備蒙混進去,視線落到腰間的弟子令牌上忽然頓了頓。
咦?
他抬眸,去看不遠處那些弟子們腰間懸掛的令牌,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蹙眉費解……這枚令牌上怎麼和其他人不一樣呢?
其他弟子的令牌上,隻有‘辛南仙宗’四字,背麵是‘外’。而他的令牌上除了‘辛南仙宗’,右下角還有一枝梅花,翻到背麵,還有一個巨大的“青”字。
這是什麼意思?
顧長懷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