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情趣(2 / 2)

養美為患 水墨靈犀 8694 字 2024-06-26

有時她挺後悔的。如若當初成全了妹妹,今兒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可妹妹心性太過單純,不適合待在後宮。就算如她所言,會有什麼後果都是她的造化罷了,那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又真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傻兮兮地跳進狼窩虎穴麼?

外界隻道蘭菀少妃專寵三年,如前一任自西疆來的那名女子一樣,卻又有誰知道,這三年裡離奇消失了多少後宮妃嬪和嬰孩?

她需要晏蒼鸞的寵愛,因為後宮的女人要憑此立足。同時,她也厭惡這種寵愛,因為厭惡他,那愛是她謀算來的,並非他無條件地施予。

厭惡老子,卻喜歡上了兒子。但晏慎離和他父親不一樣。

那個有著一雙桃花眸的孤冷少年,日漸成了她心中隱晦而美好的念想,在禮法道德的罅隙中狂歡、淺斟低唱著她本已死滅了的愛情。在感情麵前,許多事都變得毫無道理……

自己隻比他大兩歲而已,為什麼、為什麼要做他的庶母?!

越想越不甘心。

晏慎離太冷了,冷得像冰。她沒有其他能接近他的辦法,隻能先給予幫助,謊稱希望能與之結盟,沒想到遭了拒絕。讓他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也是為了表示出絕對的信任、和他拉近距離,同時也希望他能了解真正的她、參與到她的世界裡。後來她又送了同心結,東西一去,如石沉大海……

她想,總有一天她會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他,在死之前。無論他作何反應,她也算是沒有遺憾了。可是卻沒想到,她這般隱晦的心意第一次被挑到明麵上來,竟是對著顧小昭——她的情敵!

顧小昭看出了她的心思,善加利用,去慢性毒藥一丸,時恰逢望月樓慘案——此事對晏慎離極為不利,因他殺了錦月案的主審刑官,惹來極大的嫌疑,也激起了皇帝的怒火。而晏蒼鸞若是不醒,這事情便可拖了下去,或許不了了之。蘭菀也看得清這一點。所以,她就去做了。

當然,她沒有那麼傻。那位新人保兒正是她設計好了用來背鍋的。

“我沒有讀過什麼《漢廣》。”

許久之後,她終於開口,語氣卻和方才大不同了,少了許多怨懟和敵意,似訴說心事一般道:“我原是市井人家的小女兒。嫁與布衣草草一生,才是我原本的歸宿。”

“娘娘原也是為了親人,這份心沒有什麼錯。至於去了哪兒,也是各自的造化,隻要能將生活過好,就彆過於苛責自己了,因為那改變不了什麼。”

“你真覺得我沒有錯?”這件隱秘私事,每每在她心頭縈繞,都苦無可以傾訴之人。有時她自己亦是糾結,三年前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

“我會保守您的秘密。這個,”小昭忽從袖中摸出了那枚同心結,放在了她手上。“娘娘收好了。”

這是物歸原主麼?怎麼這麼巧。莫非她算準了今天會在這裡遇到她?

“萬事小心。”

給皇帝下藥,畢竟是誅九族的罪。蘭菀雖曉得借刀殺人,但事無絕對。對方這一句關心,倒也很在理。

和她說了這麼多,原本是她要問她的,怎麼自己倒陷入被動了……

“你等等!還沒答我問題呢。他對你那麼好,你也喜歡他嗎?”

小昭駐足。

她默了默,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不喜歡。“你問了,我未必要答。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無需對你交代。”

話音落,轉身,揚長而去。

蘭菀看著她離去,心中謝她方才開解之情,又明了她的界限與距離;知她友善不欲為敵之意,又不能將她看穿到底。交淺言深中,卻自有靈犀……這位還真是謎一樣的女子。

卻說小昭回府,心中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起來。想到那枚同心結,覺得或許不該物歸原主,該把它放到絞肉機裡,攪碎了才好。

……

可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難道剛才對少妃的開解和友善之言不是真心話?

不對,也是真心話啊。

晏慎離正披了件衣裳倚門立著,偷看她坐在石階上的背影。

小姑娘抱膝獨坐,似乎有什麼不想告訴人的煩心事兒,正揪了旁邊矮木上的小樹葉兒撕成條條片片,扔在地下。

她從來不與我說她的煩惱,他想,如果她在我麵前能任性一點就好了。

幾天前她說的話,他記在了心裡。可是,有的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到時候——

並非是不想向她表露心跡,而是以他目前的境況,未必能夠給她安穩優渥的將來。且他亦不清楚她的心意。

可是,她那天竟然那樣說——要等他告訴她那個理由。

晏慎離不免有點想入非非起來。

“咳咳。”正想得入神,一陣冷風忽然刮來,身子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小昭一瞬回頭。

“殿下?你怎麼站在風口上啊?”

穿小紅襖的少女滴溜溜向他跑來,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到了跟前兒,伸出小手半磨半蹭著推搡他進屋裡去。

“我已經好了。”他說,“你倒弄得我像個姑娘似的。咳了兩聲而已,不礙事。”

“就算好了,也不能穿那麼少吹風兒。”她的不悅似乎依舊未散,破天荒地抬起指頭,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殿下要聽醫囑哦。”

“?”

剛敲完這一下她就後悔了。抬起大眼睛瞅他,卻見他並沒有生氣,相反的,竟還有些不自覺的欣喜。

被敲了腦瓜還笑,難道是體內餘毒還沒清乾淨?

她一時不解,臉頰卻微有些發燙,揣了揣手正打算走,卻被他伸手拉住衣角,“我才剛好,你就走了嗎?”

“彆拉我。”她麵上拒絕著,作勢要掙開他的手,嘴角卻不自覺翹了起來,“我去給你拿藥呢。”

“噢。”她這麼說,他隻好暫放她走了。那妮子像小兔般飛快抽走胳膊,一溜煙跑出了門。

等她再折返回來時,卻見他坐在桌前,拿了管狼毫筆,曙紅色落在她送他的那方帕子上。原本洗不淨了的血痕,被他繪成了幾朵紅梅。花點完了,又換了支筆,半枯的墨在帕上一折,畫上枝兒。

一時不知是帕上紅梅折枝成血,還是濺血點作紅梅圖。去歲雪中的凝香,盛開在伊人素白的繡帕。她見他執筆落墨,一縷幽情沒征兆、欠欠地來了……有道是春來倦,觸起閒情柔如草,攪動新愁亂似煙。

他最後敲上了雪,襯得她的帕上題詩越發美了。

“你詩裡說的本是月,我繪的卻是梅,旁的也想不出什麼能遮那血痕了。”

“無妨。梅與月,本就能一並入畫。豈不聞‘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我就覺得月下的梅比白天的好看。”

她湊近了,笑著欣賞他的畫。

畫中白雪點綴得神妙,仿佛將人拉入廊上黃昏、靜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