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陰暗荊棘(2 / 2)

聽著,親愛的 酒拾玖 7896 字 2個月前

為什麼她的作品能有這麼蓬勃的生命力?

為什麼……上天獨獨眷顧她,賜予她這般驚人的天賦?

藺鴻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或者說他不願去相信,自己從來沒有這個天賦。

他向來是攝影社的靈魂人物,大家公認的攝影天才。他從十歲就開始擺弄相機,洗過上百卷膠片。

可如今,他怎麼會輸給了一個,剛剛接觸攝影不超過半年的女生?

嫉妒和不甘開始在他心中滋長,像一株荊棘,越纏越緊。

他開始有意疏遠左鐲,不再親自指導她,而是把她交給其他社員。他甚至會故意挑剔她的作品,用最尖酸刻薄的言辭打擊她、否定她。

左鐲不知為何他的突然轉變,她猜測,或許是自己太過黏人,惹惱了他;又或許,是畢業的壓力,讓他變得敏感易怒。

但她一向懂事,乖乖地後退一步,不再去煩他。隻是繼續拍攝著新的作品,等待他心情平複後,看到她的進步。

隻不過左鐲不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作品就是那根刺在藺鴻鳴心中的刺,隻要在,他就好不了。

直到在美國的一次出行,她喝醉了,癱在浴缸裡,淚水決堤。

左鐲緊緊攥住他的衣袖,泣不成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求求你告訴我......不要走......”

藺鴻鳴望著她悲傷欲絕的臉,冷漠地彆開了頭。

可她還是纏著自己,那一聲聲的抽泣就像是控訴他心底的陰暗麵,讓他煩躁不安。

他的情緒終於決堤,爆發了出來,“是,你的存在就是錯誤!我嫉妒你,嫉妒你不用做什麼就能拍出被人稱讚的作品,嫉妒你擁有這樣的天賦,嫉妒你這麼輕易就超過了我!怎麼樣!滿意了嗎?”

藺鴻鳴歇斯底裡地吼道,猙獰的麵孔宛如惡鬼。

左鐲瞪大了雙眼,她的眼眶已經無法再繼續承受淚水,隨著臉頰滾落而下。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珍愛的人,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那種眼神像一把劍,將藺鴻鳴劈成兩半,將他的陰暗麵展露無遺。

不顧左鐲的目光,他奪門而出,跑了出去。灣區的夜晚寒冷,可他卻毫無感覺,隻是不停地跑著,像是身後有什麼野獸在追趕自己。

直到他一腳踏入湖裡,“F*ck!”他不禁罵出聲。

冰冷的湖水刺激得他大腦瞬間清醒,之前如同被惡鬼附身一般的情緒頓時褪去,反而是負罪感如潮水般將他瞬間吞沒。

他做了什麼?他怎麼能對左鐲說出那樣惡毒的話?那些連他自己都不敢正視的陰暗情緒,就這樣赤裸裸地宣泄了出來,刺傷了他最在乎的人。

他閉上眼,左鐲因為受傷而瞪大的眼睛卻如影隨形,鑽進他的腦海裡,無處不在。

他可真是卑鄙,讓她去承擔自己所有的負能量,即使她什麼事都沒有做。

藺鴻鳴看著湖麵上倒映著自己的臉,何時變得如此麵目可憎?

可是,腦海中那個高傲的聲音卻不斷告誡他:認輸就是懦夫,你怎麼能向一個女人低頭?

矛盾的力量兩邊拉扯,藺鴻鳴終於受不了,一腳踢碎裡了湖麵裡的自己。

對了,隻要裝作若無其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那些見不得人的情緒自然就會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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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左鐲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宿醉後的頭痛欲裂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她扶著額頭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藺鴻鳴的床上。

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修長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輪廓。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醒了?感覺怎麼樣?”藺鴻鳴走到床邊,體貼地遞上一杯溫水。

他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柔體貼,一改之前的疏離和冷漠,重新扮演起完美學長的角色。

左鐲怔怔地接過水杯,猶豫著抿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熨帖了宿醉後的不適。

“學長……”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昨晚……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這裡?”

“左鐲,昨晚你喝醉了,說了些胡話,還吐得一塌糊塗……”他狀似關切地說,眼底卻閃過一絲心虛,“幸虧我照顧了你一整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著,他遞給她一張溫熱的帕子,提醒她擦一擦因為昨日情緒崩潰而弄花的臉。

左鐲聞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難道自己發了酒瘋?她斜眼瞥了一下鏡子,映出的人影憔悴不堪,亂糟糟的頭發和哭腫的雙眼無不昭示著她的失態。

天呐,這個鬼樣的自己竟然被學長看到,還要不要見人了?

藺鴻鳴似是猜到她的所想,反而調笑道:“現在知道害羞了?那你以後注意點,給我封口費。”

見藺鴻鳴久違的玩笑,左鐲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前段時間的疏遠和冰冷如同是在做夢,那個讓她崇拜著迷的學長又回來了。

“學長,你彆開我玩笑了……”左鐲結結巴巴地說道,臉頰燒得通紅,將頭埋進曲著的腿間,像隻受驚的鴕鳥。可她又忍不住,悄悄地露出一雙眼睛,小心地張望,卻沒想到正對上藺鴻鳴的眼。

藺鴻鳴被她這個可愛的舉動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個久違爽朗的笑聲,讓房內的兩人都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左鐲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笑,是因為喜悅。可她卻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