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沿途插滿了固靈的魂器。現在大陣已成,陰氣逐漸向城鎮中心擴散,一切都已就緒,隻等您的命令。”對麵的人說。
“有人警覺起來麼?”
“大部分居民和遊客都集中到中心的廣場上了,街道上的少部分人我們已經處理掉了。至於留宿在房間內沒有出來的,我們已經切斷了鎮子和外界的網絡信道,即使他們發現異常,也無法向外界求救。”對麵的人說:“今晚,沒有人能乾擾到您。”
宮司緩緩閉上眼睛,片刻後猛地睜開,眼中迸射出一抹殘酷的笑意:“那麼,開始。”
這時,廣場忽然出現騷亂,幾個冒出白煙的罐子被擲入了人群裡。
那是白磷煙霧彈,借助煙霧彈產生的白煙遮掩,一隻比比鳥俯衝下來。在途徑廣場時,一個身影從比比鳥的羽翼下躍出,他就地翻滾卸去力道,正好站在祈福的高台上。。
使女們愣愣地注視這貿然闖入的家夥,似乎是被嚇傻了。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蒙麵人,他惡狠狠地喝道:“彆礙事!不然我就弄死你們!”
使女們站在原地不動,蒙麵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撲到高台上的神龕邊,一把奪走裝神石的木匣子,塞到自己的懷裡。
在進行慶典活動的時候,此人就一直潛藏在廣場不遠處的一個商場的樓頂,用望遠鏡觀察廣場上的情況。在宮司拿出裝聖物的匣子後,他就果斷出擊,自己混入人群的同伴投擲煙霧彈製造混亂,自己則抓著比比鳥的爪子,從空中俯衝,果然順利突破慶典的安保防線,一舉得手。
眼見這一幕,高台下的人群中爆發出驚呼:“是竊賊!”“有人奪走了月光之濯!”“快抓住他!”
外圍負責安保和維持秩序的本地搜查官擠入人群,往高台上的蒙麵人那邊靠去。
但蒙麵人並不慌張,沒有絲毫躍下高台逃命的意思,低聲說:“得手了,準備撤退。”
聲音傳入懸掛在耳廓上的耳麥,化為電子脈衝,傳到他同伴那裡。
於此同時,比比鳥再次俯衝下來,他高高躍起,一把抓住比比鳥的爪子。這隻鳥寶可夢雖然體型不夠大,無法用以騎乘,但借以滑翔還是可以的。借助煙霧和人群的阻礙,安保團隊雖然從懷裡掏出了槍,卻難以開火。
有人認出了蒙麵人,大吼道:“他們是最近惡名昭彰的珠寶獵人!犯下了好幾樁案子了!千萬彆讓他們走脫!”
廣場外的街道上開來一輛重型摩托,一個帶著頭盔的皮衣人駕駛著那倆車橫在路上。蒙麵人鬆開抓住比比鳥的手,正巧落在那輛重型摩托的後座上。
蒙麵人順利逃脫,吹了一聲口哨,張狂地大笑:“月光之濯!好大的名頭,我就卻之不恭了,哈哈!”
皮衣人一踩油門,四聯氣缸發出一聲輪機的咆哮聲,加粗加厚的輪胎摩擦地麵,嗖的一下往長街儘頭駛去。
安保團隊這才姍姍來遲,但他們已經來不及合圍,隻能默默注視著兩名囂張的劫匪揚長而去。
歡快熱鬨的慶典轉瞬之間變成了一場騷亂。遊客們麵麵相覷,覺得頗為掃興,本地人看到本族聖物被奪更是心裡一空,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甚至潸然落淚。
安保團隊的隊長看著劫匪走遠,從懷裡掏出對講機,“宮司大人,我們沒能攔住他們,他們往南邊走了。如果他們的目的是離開鎮子,必然會看到我們的布置。”
對講機那邊的聲音頗為冷淡:“沒關係,他們一個都逃不了。”
兩名劫匪駕駛著摩托沿著南北走向的長街一路疾馳,月見鎮不大,還有五公裡就能離開鎮子的範圍。一旦讓他們駛上104國道,那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蒙麵人的人摘下麵具,露出一張眉眼嬌媚的臉。那竟然是一個女人,她雙手摟著前麵駕駛摩托的皮衣人,把臉貼著依在他的後背上,嬌聲道:“親愛的,等換到了錢,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你一半,我一半。”
“死鬼!”女人在他腰上擰了一把:“你不是說好做完這一票錢就攢夠了,可以娶我了麼?”
男人腰間吃疼,駕駛的摩托都抖了一下。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厭煩,嘴上軟語討饒:“彆急,寶貝兒,等把東西出手再考慮不遲。”
兩人是一對情侶,結伴犯下過不少盜竊珠寶的案子,但奪取像月光之濯這種等階的東西還是頭一回。月光之濯作為進化石的等階是極品,價值不可估量,如果能順利脫手,足夠他們過幾輩子的逍遙日子。
女人還要與他爭論,男人連忙說了幾句動聽的話,逗得她咯咯直笑。
駛過幾個路口,前方很快就要見到出口,身後絲毫不見追兵,這月見鎮安保團隊的業務水準,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連之前幾個珠寶商店都不如。
沿著道路往前行駛,霧氣越來越厚,能見度開始下降了。但兩人哼著歌,沉浸在奪寶的喜悅中,似乎沒有察覺。
又駛過幾個路過,男人忽然驚疑道:“這個路口我們剛才不是剛走過麼?”
女人把貼在他背心上的臉抬起來,茫然地看向四周:“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不對勁!”男人低頭看著摩托上的轉盤讀數,語氣古怪道:“上麵的讀數顯示,我們跑了二十公裡了,怎麼還沒見到鎮子的出口?”
他一腳踩在油門上,摩托野馬似的奔出去,沿著道路疾馳。遠處一個藍色的路牌橫在路口——前方5公裡處,104國道入口。
“死鬼,不是還有五公裡麼,你慌什麼?”女人輕輕拍了他一把。
山風越急,霧氣彌漫,男人隱隱感覺不安,但眼前的路標讓他心裡的石頭落地,放鬆了許多。男人稍稍鬆開油門,但摩托車依然嗖的一下從下麵躥過去。
再次駛過幾個路口,霧氣越發沉重,能見度越來越低。男人看著摩托輪盤上的讀數,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不對!我都已經跑了8公裡了,怎麼還不見出口?”
女人也覺得不對了,她看向四周,臉色驚疑不定:“這四周怎麼起了這麼大的霧啊?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你也看到了,我筆直往前走,彎都沒打一個,怎麼會走錯方向呢!”
女人知道他所言不虛,目光緊緊盯著前方。他們繼續沿著長街行駛,再駛出幾公裡,那塊藍色的路牌再次橫在路邊——前方5公裡處,104國道入口。
兩人看著路牌,背後不禁流下冷汗,怎麼會有兩塊一樣的路牌呢?
“死鬼……”女人聲音發顫:“我,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男人不說話,踩住油門往前瘋也似的疾馳,過了幾分鐘後,那塊藍色的路牌再次出現。他一腳踩住刹車,摩托急停,發出一聲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
“讓比比鳥在上麵鑿一個洞出來!”男人指向那塊路牌。
女人聞言,放出比比鳥。那隻鳥寶可夢從精靈球裡一出來,翅膀不住拍打,似乎在驅趕周圍湧上來的霧氣。
“我能感覺到比比鳥十分不安,”女人望向四周,目光警惕:“周圍的霧似乎有問題。”
“彆著急,先用我的辦法。”
女人點了點頭,指揮比比鳥飛向路牌,用鳥喙在上麵啄了一個洞出來。
男人再次啟動摩托,這次他把油門踩到底,幾分鐘後,路牌再次出現。而這一次,那塊路牌上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破洞。
“我們好像迷路了。”男人的臉色很難看,“不能再繼續跑下去,我們還要給車子留足夠的油料。”
他們偏腿下車,現在四周的霧氣已經很重了,能見度不超過十米。
“親愛的,這……這是不是鬼打牆?”女人想起了聽說過的一些傳聞,害怕起來。
“屁的鬼打牆?鬨市之中,哪來的鬼?我看是有人作鬼!”男人話雖然說的斬金截鐵,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話裡的心虛:“我找人問個路。”
可能是因為參加慶典的關係,街道上沒有人,道路兩邊的建築都沒有亮燈,提供照明的唯有這倆摩托的前燈。
女人不敢一個人呆在路上,跟著男人下了車:“親愛的,彆把我丟下來,我怕黑。”
“沒想到鼎鼎大名的珠寶獵人,還怕黑?說出去不被人笑死。”男人嗤笑了一下,故作豪放。
道路上沉積著厚厚的一層霧氣,山風一吹,霧氣翻滾起來像是滾滾的浪濤。前燈照在濃霧上,猶如向漆黑的海麵打燈,光被水麵擋住,海麵下麵依然一片黑暗,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
他們剛走出幾步,忽然聽見霧中傳來一陣隱隱的哭聲,兩人都一震,呆在原地。
“親愛的,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女人抓著男人的衣角,怯聲道。
“慌什麼!”男人呸了一聲,吐出一口痰給自己壯膽,他從懷裡掏出一柄手槍,按下了保險:“有人就行,就怕沒人。”
他挪動著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邊似乎亮著一盞燈。他一邊舉著手槍,一邊向那邊高呼:“誰?什麼來路?”
濃霧翻滾了一下,燈光處露出一張人臉,似乎是一個提著紙燈籠的老太太。老太太笑容慈祥,問道:“後生,你找誰啊?”
“我來問問路。”男人稍微鎮定了一點,他之前比較擔心的是這片霧是某種新型的安保措施,專門設計出來圍困像他這樣的竊賊。不過既然出麵的是老太太而不是君莎,他至少覺得自己還沒被搜查官困住,不然這老家夥就是現成的人質。
“阿婆,我是來參加慶典的,現在有急事想離開,你知道往哪兒走麼?”
“後生,你是迷路了哇。來,到婆婆這裡來,婆婆帶你出去。”老人笑容慈祥,語氣詭異。
男人往前又走了幾步,忽地站住了,“你怎麼——!”
跟在後麵亦步亦趨的女人也看清了,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隻見霧中的東西並不是什麼提著紙燈籠的老太太,而是在紙燈籠邊,飄著一顆孤零零的頭。
她發出一聲慘叫。
男人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往那邊開了一槍,“嘭”的一聲,子彈正中那顆老太太的頭顱。但那顆頭似乎隻是煙氣所化,腦袋漸漸化為煙塵,臉上的笑容卻始終不變。
“那是什麼!”女人抓著男人的胳膊,嚇得腿都軟了。
“彆怕,彆怕。”男人趕快安慰:“你看我不是打死它了麼。”
女人點了點頭,稍微恢複了一點冷靜:“親愛的,我們要不把那神石還回去吧?這東西好像有邪性,可能真的是神明賜予的,我們動了這東西,觸怒了神明,祂放惡鬼來抓我們了!”
“還回去?你不要錢了?”男人說。
“錢還能有命重要?”
男人磨了磨牙,沒說話。
他們回過頭去,隻見不遠處停在路邊的摩托車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不知從何時起,霧大得已經讓能見度不足3米了。如果不是摩托上亮著的照明燈,他們可能已經找不到這唯一的載具了。
男人和女人往燈光亮起的地方小跑,但他們很快站住了,隻見摩托車附近被光源照亮的地方,密密麻麻露出幾十張臉。它們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見有人來,紛紛看向他們,臉上露出同樣欣喜詭異的笑容。
男人舉槍向人頭們瞄準,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手槍裡還有7發子彈,是不夠的。
女人從懷裡掏出匣子,顫顫巍巍地說:“我還給你們,彆殺我,我知道錯了。”
她對人頭們擠出一個笑容,把匣子掀開,下一刻,她愣住了,那個匣子裡麵空空如也。
“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拿的。”女人臉色煞白。
但人頭們根本不為所動,它們臉上的笑容還是喜悅的。
正在此時,男人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拔槍在女人的小腿上開了一槍。
“抱歉。”男人丟下兩個字,往相反的路上跑去。
“不!”女人的眼神先是震驚,然後是憤怒,最後化為絕望。她抱著自己受傷的小腿,往前跑了幾步試圖追上男人,但很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人頭們見獵物摔倒,嬉笑著湧了上來。女人口中的咒罵很快變成慘叫,慘叫變成哀嚎,哀嚎變為嗚咽,最後嗚咽聲也消失了,剩下一片寧靜。
人頭們離開了女人,沿著長街飄去,在地上留下一具全身變得紫青的屍體。摩托車燈照在她的臉上,那張原本嬌媚的臉在極度的驚恐和絕望中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