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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傳一個億 白川芥子 38220 字 2個月前

第 24 章

帝襄怔怔看著莊夷,好像沒聽清她剛剛說了什麼話。

“大人?”莊夷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帝襄回過神來,往莊夷先前指的地方看去:“原來那裡是月城嗎?”

“您還真是從不注意這些事。”莊夷靠在城牆上,晚風吹散鬢發,她臉上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那裡就是您建起的第一座城池,也是……我們初遇的地方。”

莊夷笑了一聲:“現在想起來像是做夢一樣,您竟然願意留下去,不管什麼時候想起我都無比慶幸。”

帝襄輕哼道:“是你抓著我袖子不讓走。”

嗬,死傲嬌。緒以灼翻了個白眼。

“嗯,”莊夷笑意盈盈,好話脫口而出,“是大人心善。”

帝襄卻是很受用。緒以灼估摸著以她目前表現出來的性格,恐怕帝襄是真情實感地認同莊夷誇她的話的。

莊夷慶幸帝襄留了下來,緒以灼同樣很是驚訝。帝襄或許不是一個心硬的人,可是緒以灼知道她是一個強大的修士,歲數不知遠超凡人幾何。修士漫長的生命中不知道要經曆多少人和事,帝襄看遍人世百態,見多了可憐人,見慣了遺憾事,又是為何留在了這裡呢?

她在這裡建立了孤闕,最後也在這裡長眠。

帝襄倚著城牆,輕聲問:“你說,已經過去十年了?”

“是啊,”莊夷點點頭,“十年又三個月。”

帝襄垂下眼簾:“歲月易逝,我倒是無知無覺。”

十年於她而言,可能隻是一次閉關的時間,說到底不過彈指一揮間。然而那是在以前,如今過一天,她僅剩下的那些日子就少一天。

她留在了這裡,魂魄卻仿佛仍在過去飄蕩。

在帝襄一無所覺的時候,時間就這麼匆匆奔流而去。

帝襄看向莊夷,發現當初攥著她袖子不放的少女原來已經長大了。十年足夠一個凡人換一副模樣,不知什麼時候,莊夷已經比她都要高了,長成了一個秀麗的女子,一顰一笑讓帝襄想起了孤闕隨處可見的蓮花,說不出的清雅溫柔。

風沙中狼狽的少女,在她身上隻剩下淡淡的影子。

十年啊,在現在和過去的拉扯中,她就這麼混混沌沌地過了十年。

帝襄看見莊夷眉眼間帶著些許倦色,按了按她的眉心,在莊夷發怔的目光下淡淡道:“多久沒有休息了?”

莊夷愣了一下後,滿不在意地笑笑:“蓮城方建成,城中事務繁多,待忙完這一陣就能好好休息了。”

她補充道:“我也不是很累。”

“你說這是我的國家,可五座城明明是在你的主持下建起來的……”帝襄聲音很低,好像晚風一吹就會散在風中。

“嗯?”莊夷沒有聽完整。

帝襄偏過臉:“沒什麼。”

莊夷抿唇笑了笑,用了握了握帝襄的手:“沒有大人,是不會有孤闕的。是大人讓頻繁的沙塵暴停下,讓沙漠之民不再為風沙所害,不用擔心自己的家園一夜之間被摧毀,不用擔憂流離失所的明天。”

莊夷輕聲道:“我最多帶給族人們一個安身之處,但是隻有大人能帶給我們蓮花。”

緒以灼簡直想給莊夷鼓掌。

帝襄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緒以灼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被觸動,和莊夷一樣靜靜等待了許久後,帝襄抬起頭來。

若是說之前帝襄的眼睛像一口乾涸的古井,此刻井中湧出了活水,帝襄的眼中是莊夷從未見過的神采。帝襄執著她的手,一字一字認真道:“這不僅是我的孤闕,今後,會是你的孤闕。”

她的語氣說不出的鄭重,可那時的莊夷卻未能解其中深意。

直到又是十載過去。

“下雪了啊。”緒以灼抬起手,接住一片落雪,雪花很快就在她掌心融化,隻餘涼意。

第二次場景變換,緒以灼已經習慣了。這次她沒有出現在半空中,而是身處一座橋梁上。

她仍在陽屬沙漠中,可天上卻下起了雪。天降異象,緒以灼心中有些不安。

雪花靜謐落下,落入湖中化為湖水,落在白蓮花瓣上便於蓮花融為一體。

萬籟無聲。

倉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安靜。

緒以灼轉身看去,看見又年長了許多的莊夷匆忙登上橋梁。她看上去已經快要四十歲了,眼角能看見脂粉無法遮掩的細紋,已然是一個莊重的中年婦人。

然而有一瞬間,緒以灼以為自己看見了過去的莊夷。

太像了,莊夷此時的驚惶之色,就好像緒以灼在那一夜看到的得知妹妹失蹤後的少女莊夷。

緒以灼心裡有了猜測。

她跟在莊夷身後跑進了王宮。王宮內部道路錯綜複雜,緒以灼跟著莊夷穿過無數條長廊,來到一座寢宮。

寢宮空空蕩蕩,唯有白紗從十米多高的殿頂垂下,一層層好像包裹著花心的蓮花花瓣。白紗的深處是一張大床,帝襄坐在床沿,等莊夷掀開最後一層白紗來到她麵前後抬頭向她笑了笑。

緒以灼皺了皺眉,帝襄此時的狀態看上去並不太好,雖然神情輕鬆,但臉色蒼白的幾乎尋不到血色,隻有雙唇還帶著薄紅。

莊夷一路奔來,卻在看到帝襄的那一刻停下腳步。

帝襄笑著喚了她的名字,莊夷走到帝襄身邊,忽地跪了下來,趴在她的膝上。

緒以灼聽見了低低的啜泣聲。

她心中有幾分不忍,這個時候的莊夷,難過得似乎快要死去了。

帝襄的神情無比平靜,用手輕輕梳理莊夷跑亂了的頭發,說道:“人都是會死的。”

莊夷哽咽道:“您不是神仙嗎……”

“且不說無人知曉上界的仙人壽命是否真的無窮無儘,隻說我自己,我還沒有飛升呢。”帝襄道。

莊夷搖了搖頭抬起臉看她:“我不懂這些。”

她用紅腫的眼睛渴盼地看著帝襄,像是在哀求她不要死。

帝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早就知道會有今日。在見到你許久之前,我就知曉我會在幾十年內死去。”

“我心無牽掛,也不知該往何處去,隻麻木地一路往東邊走。渡過離斷江,穿過大衍,我原以為我會走到這塊大陸的儘頭,在一個無人之所獨自死去,但是沒想到半生漂泊,竟有一個地方接納了我。”

帝襄輕撫莊夷的長發:“不是我留了下來,是你們接納了我。”

莊夷抓著她的手,執拗道:“怎樣才能救你?隻要你活下來,我什麼都能做!”

“沒有用的。”帝襄低聲道,“我的生命早就走到了儘頭,這是我無法違抗的因果。仗著修為我已然多活了幾十年了。如今,是真的要結束了。”

莊夷心痛如刀絞,帝襄於她而言,早就不僅僅是那個救了她的仙人,而是相伴了大半生無法分割的存在。

帝襄是任性的,是對一切都莫不在乎,莊夷知道自己看著帝襄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帶上包容,可是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帝襄也會用這樣溫柔包容的目光看著她。

莊夷緊緊抓著她的手,生怕一鬆開帝襄就會在她眼前消失。

帝襄無奈道:“有點疼。”

莊夷慌張地鬆開。

“莊夷,坐這裡來。”帝襄拍了拍她身邊的床榻。

莊夷乖乖坐下,可是惶恐不安的目光依舊一刻不離她。

帝襄劃破了自己的食指,動作快得莊夷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鮮血很快就從傷口滲出,帝襄指尖撫上莊夷的眉心,低聲道:“彆動。”

莊夷一下子一動不敢動。

帝襄一筆一劃認真地在莊夷的眉心畫了一個符文,以她在符文上的造詣完全可以一氣嗬成,可是帝襄畫得從沒這麼認真過,沒有一絲輕視,沒有一點馬虎。

符文繪就,短暫發出金色的微光,光芒轉眼消失,符文也緊跟著消散,帝襄的血好像滲進了莊夷的身體裡。

“我將墨蓮留在孤闕,將我的血予你。”帝襄專注地看著莊夷的眼睛,“從今往後,墨蓮隻為你和你的後人所用,你的血脈在這孤闕一日,孤闕就不受風沙侵擾。”

帝襄輕聲道:“這是你的孤闕。”

她很早就說過,這裡將是莊夷的孤闕。

畫完那個符文後,帝襄掩不住臉上的疲倦,她好像一下子用完了大半的力氣,連坐著都覺得疲憊,緩緩靠在了莊夷的身上。

“當年你拉住了我的袖子,我不知怎麼的就留了下來。”帝襄喃喃道,“原來我終究會在一個地方停下腳步。”

莊夷不知道帝襄的過去,她隻知道自己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這裡一直在等你的到來。”

*

緒以灼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是又轉換場景了嗎,這回又到哪裡了?

緒以灼心裡這麼想,耳邊聽到有人不耐煩道:“喂,喂。”

緒以灼睜開眼,視覺逐漸恢複,視野裡出現了帝襄的臉。

“你沒死啊?”緒以灼脫口而出。

帝襄的神情僵硬了一瞬。

“呃……”緒以灼的喉嚨突然被人掐住了。

半透明的帝襄凶殘地掐著她的喉嚨,臉上卻溫溫柔柔地笑著:“你都看到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想到明天的課表就眼前一黑。

抓緊先寫完一更。

第 25 章

緒以灼一五一十全招了。

“你看到的不是我的記憶。”帝襄沉默了很久後說道。

緒以灼揉著自己有點疼的脖子,隨口道:“是莊夷的?”

猜出答案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在方生蓮鏡重現的過去裡,莊夷一直在,反倒是第一個場景中帝襄直到最後才出現。

緒以灼神魂進入的方生蓮鏡,神魂被吸入的那一刻身體就倒了下去,被帝襄隨手安置在墨蓮邊。

緒以灼往碎鏡中看去,鏡中的蓮花已然恢複了原樣。

“莊夷的魂魄已在她死後進入輪回,但是因為和方生蓮鏡聯係緊密,有一小塊留在了鏡中。”帝襄神色莫名地看著緒以灼,“方生蓮鏡的主人實際上還是我,照理來說我可以看到所以修為低於我的人記憶,但你……分明還沒有引氣入體。”

方生蓮鏡沒能重現緒以灼的過去,反而被她誤打誤撞觸發了莊夷的殘魂。

緒以灼假裝自己聽不懂帝襄在說什麼,移開目光裝傻。

她故意岔開話題:“孤闕國的毀滅,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內部對嗎?”

帝襄暗示她方生蓮鏡就是孤闕毀滅的答案,緒以灼原先不懂她的意思,看完莊夷的最後一段記憶後倒是有了猜測。

“陽屬沙漠自古以來沙暴頻繁,不是在孤闕滅亡後才出現了頻繁的沙塵暴,而是在孤闕建立以前便是如此。”帝襄道,“是方生蓮鏡護佑了孤闕幾百年。在我之後,隻有莊夷和她的後人可以趨勢方生蓮鏡。我與她都不曾想到,幾百年之後,城中貴族竟然起了異心,妄圖取代莊夷的後人成為孤闕的王。”

“他們逼宮成功,在彼時孤闕國主禪位後卻出爾反爾,將王室一共二十七人燒死在王宮中。莊夷的最後一個後人死後,孤闕和方生蓮鏡的聯係就斷了,當夜沙塵暴就席卷了孤闕五城,直接把城池埋入黃沙之中。”

帝襄說話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好像已然不在意這件事。但緒以灼知道帝襄如果真的放下了,蓮城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孤闕毀滅的那一夜,我的殘魂也從鏡中蘇醒,”帝襄微笑道,“我收集來了孤闕所有亡者的魂魄,用拘魂燈將他們留在此地,每到沙暴頻繁的時節,他們就要夜夜經曆孤闕覆滅的那一日。”

緒以灼聽出了一絲寒意。

孤闕已經覆滅了兩百年,帝襄也就報複了孤闕國人兩百年。

“算算時間,”帝襄悠悠道,“蓮城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毀滅的。”

緒以灼下意識往外看去,隻見沙塵暴已經離得很近,恐怕已經越過了城牆。

“王宮是唯一沒被沙塵暴侵襲的地方,當日城中貴族紛紛往王宮逃難,然而知曉橋梁機關位於何處的人都已經被他們燒死在了王宮裡。他們隻能鳧水過湖。”帝襄伸手撥弄著墨蓮的花瓣,“可他們不知湖水因方生蓮鏡而來,王室被滅門後,活水化作流沙,他們被幻境所惑,接連被黃沙吞噬。”

緒以灼隱約聽見了喧鬨的人聲。

帝襄勾了勾唇:“他們過來了。”

在蓮花的最外圍,緒以灼看見了搖晃交錯的火光。

這裡是能看見有人圍著湖泊的。

當年的帝襄也如今日一般,坐在祭壇之上,漠然看著逃命而來的貴族找遍湖畔也沒找到橋梁的機關,最後一個個被逼入流沙之中。

帝襄報仇,真是毫不手軟。

“我既然有複仇的力量,為何還要留手?”帝襄反問道。

緒以灼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對待仇人的時候,心慈手軟是最可笑的做法。”帝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緒以灼,“你身懷神器卻無自保之力暫且不提,如果還這般心軟,恐怕哪天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緒以灼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嘟囔:“就保命我應該做得到的吧。”

帝襄忽然咦了一聲。

緒以灼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疑惑地看向她。

帝襄道:“先前你還未引氣入體,怎麼轉眼就到練氣期了?”

緒以灼啊了一聲,原來在帝襄說完拘魂燈的時候,有關孤闕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到賬的經驗剛好滿了進階練氣的經驗條。

緒以灼找了找,還是沒找到技能鍵,連個平A都看不到。

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道具功法成了真的功法,緒以灼摸索了好久才弄明白該怎麼看到玉簡裡的內容,然而裡麵大片大片的文字讓她看得頭暈眼花,對著各種陌生的穴位瞪大了眼。

修仙,從入門到放棄。

緒以灼匆匆查看一遍,確定了自己還是隻能當個小廢物。

帝襄很不解:“為什麼你的靈力全部束縛在身體裡,一點都不外露?你不覺得累嗎?”

還會累的嗎?

緒以灼很懵:“我不會外放啊!”

隻有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比如說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的靈力會下意識外放保護自己,放出去一會兒就縮了回去。緒以灼也想過主動調用,但是怎麼探索都不得章法,屢次失敗後就放棄了。

帝襄被緒以灼的回答噎了一下。

隻聽說過低階修士收斂不了自己靈力,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不會外放自己的靈力。在帝襄看來這就是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可以算是修士的本能了。

“你是怎麼修煉到練氣的。”帝襄忍不住吐槽。

緒以灼心道當然是經驗滿了就上去了,不然遊戲等級還能怎麼升。

“過來。”帝襄朝著她招招手。

緒以灼不知道她想乾啥,但還是挪了挪身子到她跟前。

帝襄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緒以灼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有一股熱流通過帝襄的指尖流入了她的身體裡。

“這是我的靈力。”帝襄道,“我是火雷雙靈根修士,靈力給人的感覺或許有些燙。”

緒以灼有點意外,她原先以為用著方生蓮鏡的帝襄會是水靈根或者木靈根。

緒以灼忍不住問:“我是什麼靈根?”

帝襄隨意探了探,又無語了。

“五靈根,你的資質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緒以灼道:“我覺得你在嘲諷我。”

“不用覺得,我就是在嘲諷你。”帝襄道,“一般來說靈根越少修煉越快,我雖然是雙靈根,但火雷相輔相成,修煉速度不慢於單靈根,甚至更勝一籌。你的五個靈根雖然都很純粹,但是勢均力敵,築基後你隻能同時修五個主功法,看不累死你。”

緒以灼想起那些看不懂的玉簡,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靜心凝神。”帝襄語氣嚴肅了幾分,“感受我的靈力是怎麼在你體內遊走的。”

因為緒以灼記不住路線,帝襄又重複好幾遍,到後來簡直想翻白眼。

帝襄道:“你是我見過的資質最差的一個——記住了嗎?”

緒以灼不是很確定地點了點頭。

帝襄不想管她了:“你自己試試,感覺下靈力可不可以外放。”

緒以灼照做,驚訝道:“感覺到了。”

帝襄揮揮手:“你隨便打出一道靈力。”

緒以灼不禁思考該怎樣打出靈力。

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某位著名反派紫薯精的招牌動作。

緒以灼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個響指。

轟——

像是一道劫雷驟然落到了祭壇上,沙塵漫天,星月失色,悶響中參雜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覆蓋了整座蓮城的幻境在轉瞬之間破碎。

房屋倒塌聲接連不二地從遠方傳來,蓮城的遺址在幾息之間遭遇了滅頂之災。氣浪從王城正中央的王宮推開,所到之處拘魂燈儘數熄滅,城中數萬亡魂轉眼消失不見。

甚至幾十外拱衛著蓮城的四城也受到了波及。

緒以灼呆呆坐在化為廢墟的祭壇上,手指還保持著響指打完的姿勢。

被吹歪的墨蓮堅強地立了回去。

緒以灼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抬頭便見帝襄一臉和善地對著她笑。

“留下來還債吧。”

巨大的氣浪忽如其來,即使是餘波也把沙漠中跋涉的老李等人掀翻在地。

幾個暈頭轉向地從地上爬起,程嫂扶起老李,鐘蒙看向氣浪襲來的方向皺眉:“是蓮城——”

鐘蒙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剛剛還能隱約看見的蓮城城牆竟然塌了!

程嫂惶恐道:“莫不是地龍翻身了?”

老李搖了搖頭。

這分明是修士的手筆。

然而……怎麼有修士會在東大陸弄出這般大的動靜。

老李咳了兩聲:“繼續走。”

鐘蒙很不安心,但還是聽從了老李的命令。前方的道路有些模糊,黃沙被掀起浮在空中,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全數落下。

“前麵有人!”眼力最好的程三忽然喊到,“好像是緒小姐!”

幾人心中一喜,紛紛加快了腳步。

沙塵中的身影隨著走來逐漸變得清晰,果然是慢吞吞走著的緒以灼。

鐘蒙大喊了一聲緒小姐,用力招了招手。

緒以灼愣了一下,也跑了起來,兩撥人很快就回合了。

緒以灼被圍在中間,眾人本來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但是一看緒以灼疲憊的神色默默止住了聲。

“緒小姐,馬車停在前麵的城市裡,我們現在過去?”鐘蒙問。

緒以灼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老李看過來後,勉強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太難了。緒以灼心道。

作者有話要說:虛假的老師:技能書。

真正的老師:帝襄。

第 26 章

緒以灼趴在馬車裡的床榻上看書。

書是帝襄給的,和修煉無關,大致介紹了一下西大陸的勢力劃分和重要地區的風土人情,帝襄的原話是彆啥也不懂跑去西大陸傻乎乎地又被人扣下還債了。

帝襄拍了拍緒以灼的肩膀:“怎麼也得把欠我的先還完。”

緒以灼笑不出來。

跑都來不及跑,帝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拉著她的手在一紙契約上摁了手印。緒以灼一個響指毀了蓮城遺址和帝襄的三萬兩千四十八盞拘魂燈,數目過大又涉及人魂,帝襄讓她去找除破妄鏡和方生蓮鏡以外的黃泉鏡碎片,天道竟是承認這個契約了。

“加油哦,這可是有時間限製的。”帝襄笑眯眯地歡送她,放下剛修好的第二盞拘魂燈。

“啊對了,這個空間法器給你,裡麵的東西你斟酌著學,嘗試的時候建議找個沒人的地方呢。”帝襄扔給緒以灼一個蓮花金簪,緒以灼探入神識看了看,看見了如山的玉簡。

緒以灼:“……” 並不想學,謝謝。

緒以灼本來還想據理力爭一下的,帝襄好像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在她說出口之前就揮了揮衣袖。緒以灼眼前黑了一瞬,再次恢複視覺的時候她已經到了蓮城之外。

緒以灼有種感覺,她感覺在帝襄發現自己不認識她後就準備抓她當苦力了。她一不小心摧毀了蓮城,對帝襄而言可謂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上枕頭,正好給了她借口。

緒以灼想找帝襄問個明白,結果就發現自己進不去蓮城了。帝襄修理拘魂燈慢慢吞吞,布下迷陣倒是麻利得很。

她隻好沒精打采地往回走,半路就遇上了老李一行人,胡亂幾句話應付過去,緒以灼爬上馬車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之後的行程十分順利,按著鐘蒙事先規劃好的路線一路西行。第一回遭遇沙塵暴的時候緒以灼連人帶駱駝被卷走,之後緒以灼一路迷迷糊糊的,駱駝什麼時候跑丟了都不知道。本以為它們回不來了,沒想到馬車駛出孤闕遺址沒多久,兩匹駱駝就跟上了隊伍。

雖然丟失了一些物資,但由於原先準備得十分充足,彆說支撐到下一個補給點,就是支撐到大衍王朝都沒有關係。

在陽屬沙漠跋涉一個月後,大衍離他們已經很近了。

馬車減震做得再好還是有些搖晃,緒以灼看久了書就有些頭暈。緒以灼放下書揉了揉太陽穴,無聊地呆坐了一會兒後,從頭上的蓮花金簪裡取出了方生蓮鏡。

沒錯,正是方生蓮鏡。

緒以灼看見空間法器裡的方生蓮鏡時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帝襄把這個也裝了進去。緒以灼不知帝襄是何意,但也不可能把方生蓮鏡扔下,就放回了金簪,因為無聊有事沒事就拿出來看看。

墨蓮花瓣飽滿,隨著行駛的馬車微微搖晃,倒是有幾分生動可愛。

緒以灼戳著墨蓮玩兒,把墨蓮戳得東倒西歪,要是方生蓮鏡的器靈沒有隨著帝襄的死亡散去,此時說不準要現身來打她。

緒以灼玩了一會兒,突然聽見馬車外的人聲。

是完全陌生的聲音。

緒以灼拉開車門,探出半張臉問正在駕車的程嫂:“程嫂,我聽到有陌生人的聲音,是遇到彆的商隊了嗎?”

他們在陽屬沙漠裡頭遇到的能說話的竟然大部分是鬼魂,他們在幾個沙漠客棧歇息過,但是並沒有見到多少人。

這個時節,商隊確實是會避開出行的。

程嫂笑了笑:“緒小姐,我們是要到大衍邊境的村子了。”

緒以灼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麼快的嗎?”

程嫂道:“也走了挺久了。”

隨著馬車向前,周邊的人聲果然多了起來。程嫂說現在天色還早,村莊條件有限,不如再往前走一會兒,不遠處就有一個城鎮。

傍晚的時候,他們到達了同在大衍邊境的虞安鎮。

車輪骨碌碌在平整的街道上駛過,緒以灼打開了車窗,好奇地往外看。虞安鎮是一座比清平鎮稍大些的鎮子,屋舍的樣式與清平鎮有些許不同,若是說清平鎮是溫婉的水鄉,那麼虞安鎮給人感覺就多了幾分厚重。

有行人好奇地看向這兩輛陌生的馬車。

馬車一路行駛,到達虞安鎮最好的客棧後才停下,緒以灼跳下馬車的時候,鐘蒙已經進到客棧去給她和老李訂房間。等老李磨磨蹭蹭在程大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跟緒以灼一起進去的時候,鐘蒙已經把房牌拿到了。

終於把一切都安置好,鐘蒙鄭重對緒以灼道:“緒小姐,此行我們就送您和李老先生到這兒了。”

緒以灼點點頭,她和鐘蒙等人的契約本來就是送她和老李在固定的時間裡安全穿過陽屬沙漠來到大衍,之後怎麼去西大陸是另外考慮的事。

緒以灼問:“你們是什麼打算,要回去嗎?”

鐘蒙點點頭:“眼下陽屬沙漠的沙暴潮也過去了,許多商隊將要啟程,我們會跟著商隊回到烏秦。”

“這樣,”緒以灼道,“那……祝你們一路順風,回去的路上一定小心。”

鐘蒙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他走下樓,程大等人已經在大堂等了他好一會兒。一行人準備去找相熟的商隊,走出客棧時,鐘蒙忍不住抬頭看去,隻見緒以灼也站在二樓看他們離開,見鐘蒙看來又招了招手。

送離了鐘蒙等人後,緒以灼回到房間,熱菜和熱水小二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吃完飯泡了個澡後,帶著拜托小二買來的地圖去了老李的房間。

離斷江上的大霧不日就要消散,他們是時候商量一下怎麼去往西大陸了。

作者有話要說:算我三更吧qwq我儘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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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難離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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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不像陽屬沙漠的東邊大國小國無數,沙漠和離斷江之間隻有大衍王朝這一個國家。由於大漠的阻隔,大衍和東方諸國的文化略有不同,比如說在大衍相信修士存在的人遠比東方諸國要多。

每年十月離斷江霧散的時候,就有船隻從江畔的城市出發,載著想要去離斷江的另一側求仙問道的人。

緒以灼和老李商量過後,決定去離斷江畔最繁華的城市葉城,登上前往西方問道的船。

時間還算充裕,他們雇傭了車夫,一路走官道順利到達了葉城。緒以灼和老李離開清平鎮時,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烈日灼灼炙烤著大地,乘舟西向,途經無數花開得妍豔的荷塘。待到達葉城,緒以灼走下馬車,一片落葉打著旋兒從頭頂落下。緒以灼看著掌心枯黃的樹葉,忽覺原來已到秋天了。

老李從後麵那輛馬車上下來,已經披了一件厚實的外裳,顏色依舊是低調不起眼的灰色。

他們到達的時間是正午,沿途經過幾家客棧都沒有空房。緒以灼問過後才知道前往西大陸的船隻大多都從葉城出發,早在一月以前城中客棧的房間就被訂完了。緒以灼最後租了一個院子,安置好一切後剛到申時,距離太陽落山還有很久。

老李要留在屋裡休息,緒以灼決定先去渡口踩踩點。

來到渡口,緒以灼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她登上岸邊最高的酒樓憑欄遠眺,白霧已經散了許多,露出浩瀚的江麵,一眼望不到對岸,似乎無邊無際。緒以灼雖然心中早有猜測,此時依舊震驚得低聲喃喃:“這叫江?這是海吧!”

離斷江與她見過的海一般無二,就是停泊在渡口的船隻,規格也不像是用於渡江的船。

什麼離斷江,這分明就是離斷海!

之前聽對離斷江的描述緒以灼就覺得不太對,什麼江會讓人迷失方向無法離開?一般的江站在江畔就能看到對岸,船開了沒一會兒就能到江的另一側。緒以灼問過老李渡過離斷江大概要多少日,老李的回答是少則七日長則半月。

這時間和海也沒區彆了。

緒以灼趴在欄杆上心情有點複雜,過了會兒就把注意力轉移到身後食客們的交談上。這個時節渡口大多是想要過江的人,食客們飯桌上談論的不是怎麼過江就是怎麼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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