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與沈北岐疼愛她一場,在她飄零之際給了她一個家,讓她在本該受儘苦楚的八年裡,能夠有尊嚴的活著。
到頭來,難道要她像一條被農夫救起的蛇,趁此機會攀上沈北岐,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嗎?
倘若,他是真的喜歡她,她也可以不在乎那些風言風語,豁出去一次。
可惜,她知道,他不是。
他隻是愧疚,因著愧疚才要娶她,因著愧疚,才要將錯就錯。
可沈璃不願,不願讓這愧疚束縛住他的一生。
沈璃垂下眼,斂去眸底情緒,“路走錯了,就該及時糾正,不是嗎?怎的兄長還要知錯犯錯,複循覆車之軌?”
“將錯就錯又有何不可?若能錯一輩子,也算鏡圓璧合。”
沈璃唇角泛起一抹苦笑,這個錯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場春夜醉夢。
那一夜的點點滴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不怪沈北岐,或許她潛意識裡,也是願意的。
如此放肆一回,她已是知足,不敢奢望更多。
“兄長,此事莫要再提了,你永遠都是我的兄長。”
沈璃轉身決然離去,沈北岐眉頭輕蹙,望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
她既不願,他又豈能強求。
杏萍守在翠柏堂院外,見沈璃出來麵色蒼白,趕忙上前將她攙住。
“姑娘,怎的臉色這般差?”
杏萍的唇色也有些泛白,沈璃輕輕拍兩下她手背,“你還不是一樣?傷在哪了?”
杏萍鼻頭發酸,“奴婢皮糙肉厚,挨幾鞭也沒事,就是姑娘受苦了…”
沒瞧見紫鳶的身影,沈璃問道,“紫鳶呢?”
“她說家中有急事,急匆匆出門去了,本來和奴婢一塊來接姑娘的。”
沈璃點點頭。
杏萍是家生子,母親是在隔壁沈家二房當差的,紫鳶卻不是。
紫鳶進入侯府時已經十歲,也是家中實在揭不開鍋了,才被賣至國公府做奴婢的。
這幾年跟在沈璃身邊,紫鳶攢下的月銀通通送回了家中,供她弟弟念書,這些事沈璃也是知道的。
每每提起弟弟,紫鳶總是一臉與有榮焉,說他學習很好,每次校考總能獲得魁首。
想來定然是家中出了什麼急事,紫鳶才會拖著傷著急忙慌的趕回去。
回到清暉堂,沈璃坐在榻邊,想著待紫鳶回來,她得問上兩句,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杏萍剛將熬好的補藥端來,院中便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謾罵,赫然是任嬌蕊的聲音。
“沈璃,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
杏萍脾氣立馬上來了,“嘿!這誰啊,敢用如此汙糟的話罵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