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泛酸,匆匆挪開視線。
“墜崖的傷還沒好,還逞強去和彆人打架,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得有多心疼你。”
裕年不知從哪翻變出來的紅糖棗糕,幾塊棗糕齊整躺在布帛上,竟也沒遭壓扁。
她如哄幼童一般,語調揚起來:“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吃完棗糕咱們就喝藥,好不好。”
見白虞麵露難色,以為她在為謝祁玉一事憂心傷神,小心覷著臉色安慰道:“我聽說這幾日的事情了,江潯那等鄉野莽夫成不了氣候小姐你大可放心......至於謝少爺的事情,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謝少爺對你一直關愛有佳,把你當心尖尖上人捧著護著......”
“裕年!”
良久,白虞開口打斷。
她的聲音很小很輕,像是被批評卻又不知錯在哪的倔強孩童,努力壓抑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我真的不想喝藥。”
“彆使小性子,小姐最乖了。”
白虞抬眸。
看著自裕年走進來便一直浮於她頭頂的彈幕。
【藥裡有毒】
【不能喝!不能喝!不能喝!】
“我說了不喝!”
少女的杏眸暗含薄怒,唇線緊抿,雙頰因怒氣悄無聲息地染上緋紅。
“......”
裕年被這一怒斥釘在原地,雙手呆呆捧著棗糕懸在半空,無所適從。
有一刹那她覺察到眼前的少女似乎有哪裡變了,明明是熟悉的麵容,和對方眼神相撞,平日總對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此刻像一頭受驚幼鹿,充滿驚恐、憤怒和一些她無法理解的情緒。
意識自己太過激動,白虞深呼吸,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吧,我要自己歇一歇。”
“可是小姐——”
“出去。”
俄頃屋裡子隻剩下白虞一人,一碗湯藥,和一群七嘴八舌的彈幕。
【這咋和我第一次看的劇情不一樣了呢?】
【珍惜現在這個白魚,以後還有會黑魚、紅魚和死魚,就是沒有活魚。】
【被一起長大的人背刺,真慘啊,同情女配呢。】
【作者修文常事啦,大驚什麼小怪!】
【......】
胸口再次傳來痛楚,一波接著一波浪潮般撲擊心底最柔軟之處。
白虞無意理會聒噪彈幕,朝著門口方向望去,看了好一會,門扉緊閉似與外界隔斷般,沒有人再進來。
趁著恢複點力氣,她手腕撐住床沿,手臂和腰椎一齊用力,艱難地將自己撐起來。
磕磕絆絆換上體麵點的衣裳,光是從下床走到桌邊,白虞額頭上已經滲出薄薄的一層汗,呼吸失了分寸。
她本就墜崖舊傷未愈,又來這麼一遭,縱使神仙的身子骨也禁不住這樣折騰。
盯著黑黢黢、涼透了的藥碗,白虞心思愈發沉重。
但轉瞬間又釋然,與其坐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親自去驗證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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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闃鳥靜,月影斑駁。
聒噪的蟬鳴徹響整個牢獄,蘭掌門給這座專門處置犯錯弟子的地方起了個好聽名字,叫清閣。
贖罪洗汙,是為清。
牢裡陰暗潮濕,地麵像是剛被潑洗過般倒映出油燈光亮,空氣裡若有似無飄著血腥味。
微弱幽光起不到半分照明作用,反叫這地方添了森森陰氣,令人不寒而栗。
見到謝祁玉時,白虞露出詫異的表情。
沒有她預想中渾身浴血、衣衫襤褸的落魄模樣,反而一身水洗發白的麻布,乾乾淨淨,端坐於矮桌旁。
既沒有君子落難的憤懣和失意,也沒有......
白虞不動聲色將人上下打量個遍。
絲毫沒有死了狐妖情人的寡夫愁容。
這副樣子,倒是讓她想起從前爹爹在會客廳招待客人的模樣。
不緊不慢,從容寫意,頗是歲月靜好。
白虞盯著對方許久,猶豫再三,打了無數遍的腹稿此時半句話也問不出口。
要從哪開始問呢,問他近日是否吃得好睡得好,問他為何會認得人人喊打的狐妖,還是問墜崖之事是否出自他的手筆?
正她躊躇之時,謝祁玉先開了口。
“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他掀起眼皮子,暗色中一雙眸子如寒潭冷冽。
視線交錯的瞬間,白虞忽而想起多年前在霧隱山,她也遇見過類似的眼睛。
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