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歸京而來,仍舊如此桀驁叛逆!
不僅沒給他共膳的機會,還罔顧禮數娶了罪臣之女。
不足一日,糟心事連篇,不把他老子氣得嘔血就誓不罷休!
爭執無果,楚帝感到心累,揉著太陽穴在案前坐下,道:“蘇邇。”
在旁聽得心驚肉跳的蘇邇迎上前,楚帝一晌擬草書,一晌道:“去頒旨,襄平王收複燕雲十六州,當重賞。”
吵了這麼久,到底還是記著兒子的軍功。
蘇邇領命稱是,又道:“那殿下和沈家女的婚事,可要賜下……”
“賜個鬼!”提及這茬,楚帝肝火旺盛。
離去前,盛軾踅回來:“有件事忘了說。”
楚帝以為逆子是醒悟了,回來跟老子認錯,結果,隻等來盛軾一句:“翌日會帶她來宮裡敬新婦茶,權當走一個過場。”
楚帝頓了頓,容色陰晴不定:“你真要娶沈家女?”
盛軾略過這句詰問,氣定神閒地提醒道:“拙荊不禁嚇的,請您儘量慈藹一些,笑一笑,十年少。”
楚帝差點心肌梗死,抄起折子扔到殿門:“滾!”
楚帝自恃仁君,但每逢跟盛軾短兵相接之時,差點就要犯下凶案,在暴君的邊緣反複徘徊橫跳。
爆發父子第一次皇宮大戰之前,蘇邇冷汗潸潸地趕忙將殿門由內朝外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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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宮中亂成一鍋粥的沈春蕪,這時候正在慢慢適應襄平王府生活。
接引她的人是府內的管事女官,名叫薑初雪。
李理接沈春蕪到府上的時候,說喚對方雪姨就好。
無他,薑初雪在府內待了快三十年,算是王府老人,其地位與李理齊平,都是有一定話語權的人物。
雪姨先帶沈春蕪熟悉府內環境,溫和道:“老奴在府內掌事多載,這還是見殿下第一次帶姑娘進門。”
沈春蕪耳根微熱,不好意思坦明,她與盛軾其實隻打過兩次照麵,兩人根本不熟。
盛軾看她的眼神,估計就跟看貓貓狗狗沒什麼區彆,之所以會收留自己,不過上位者的新鮮感上來了,指間施舍出來的一點慈悲。
好在雪姨極有分寸感,從不多問,這也免去了沈春蕪解釋的尷尬。
襄平王府非常大,府內縈繞著一陣淡淡的月梅香氣,從外停朝著往內庭行去,香氣愈是馥鬱馝馞。
沈春蕪有些納罕,盛軾似乎不像是那種風花雪月的人。
“殿下當年離開奉京城前,這些梅樹就在這裡種下了,”雪姨道,“這裡也是殿下幼年唯一常居的地方,聖上多次賞賜新宅府苑,殿下都拒絕了。殿下是一個非常惜舊的人,要不是當年……”
雪姨意識到什麼,收住話,不再往下言語,告了一聲罪:“舊事不提也罷,讓姑娘見笑了。”
沈春蕪感覺雪姨還想要說些什麼,礙於某種緣由,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也識趣地沒有問。
沈春蕪走進今後要棲住的院子裡,細細摸索了一周,記下大概的地形。
院子很敞闊,比顧辭給她安置的庴屋要大好幾倍,不過,沈春蕪曾經也是沈家的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享受過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生活。
忽然回溯起過去的遭遇,沈春蕪內心某個隱秘的地方又疼了起來。
她走了一圈就有些累,索性摸著庭中的石椅下來休憩一會兒。
盛軾給的藥膏很見效,方才她擦抹於足踝處,不過一會兒,肌膚上生出絲絲涼意,很快就不疼了。
雪姨看著慵懶倚在石桌前的女郎,濃黑的三千青絲,從纖細雪白的頸後靜靜垂落,儼如一叢出岫流雲,愈發襯得她身骨弱不勝衣。
沈春蕪的眸瞳靜靜望著遠空,但視線沒有落點,眼神空洞渙散,浸染著濡濕的水汽,迷惘且無措,容相如一隻無枝可依的鳥兒。
光是這般看著,就催人產生一種強烈的保護欲,身為女子,雪姨都心動不已。
自然也就不難理解,殿下為何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她回府。
雪姨道:“姑娘所棲住的韶光院,就在殿下書房隔壁,隔著三兩株梅樹和一條鵝卵石小道。”
沈春蕪微微一怔。
這就是變相告訴她,從書房看去,盛軾就能看到她在院子裡做什麼!
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沈春蕪有一些不太習慣。
她含蓄地祈求道:“王爺日理萬機,官務繁冗,性情又喜靜,我時常行動有些磕絆,難免會影響到他,您不妨將我安排入偏僻的院子裡。”
雪姨驚訝:“王妃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