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2 / 2)

我棲春山 孤荷 10170 字 2個月前

猶恐沈春蕪會懷疑些什麼似的,忙補了一句:“膳食是莊子上的禦廚烹製的,若是王妃要問話,奴婢可吩咐他們過來。”

沈春蕪忽然勾唇而笑:“我不曾怪過你,你著急自證做甚?”

宮女眸瞳一縮,遽地打了個寒噤。王妃分明什麼都看不見,但此一刻,她竟是暗覺她的眼睛洞若觀火!

“不過是吃撐了,過了一夜就好了。”沈春蕪壓了壓眉心,擺了擺手,“退下罷。”

宮女眼神閃爍了下,退下以後,奔月壓低聲音道:“夫人,狗不理不是吃壞了肚子,它是中毒了。”

沈春蕪點了點螓首:“我知道,它吃的是牽機藥。”

奔月變了臉色:“這可是西夏有名的劇毒!吃下去必死無疑……”

她握刀的手緊了緊:“不行,我得趕緊去尋太醫——”

“不必,太醫來了也無濟於事。”沈春蕪並不信任宮醫。

當初沈循還在太醫院當一把手時,那些太醫沒少使絆子,更何況,他們有一部分是仲太後的心腹,這些心腹想必都跟隨而來了。縱使讓他們來救治,也不一定會全心全意,甚至可能會延誤病情。

似是洞察出王妃的行事,奔月提議道:“讓符敘來,夫人與他打過數回照麵,對他是知根知底的,指不定能治好狗不理。”

沈春蕪心中也想到了這個人。

她迅疾在近處的案幾上,勻開宣紙,將墨筆交到奔月手上:“接下來,我說什麼,你便寫下什麼。”

奔月一邊聽,一邊提腕快寫。

很快,她察覺到,沈春蕪說的是一堆藥材的名稱和劑量,口吻還非常專業!

王妃居然還會解毒?!

這個隱藏技能,她怎的以前沒有察覺到?

奔月知曉沈春蕪在王府後院種了一塊藥田、辟了一處藥坊,但沈春蕪平素隻是在打理藥草,並沒有出府去過醫館,更未看過她給誰看病治疾,這讓奔月一時以為沈春蕪種草藥隻是出於興趣愛好。

沒想到王妃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不過,王妃是沈循之女,精通醫術也在常理之中!

“拿著這個方子,去尋符醫正,他一看就知道該做什麼了。”沈春蕪恢複了鎮定。

女郎的話音溫和而平靜,天然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奔月也不慌亂了,連忙躍窗而出。

沈春蕪將狗不理抱在懷裡,它的身體還很溫暖,但四肢開始扭曲了。承受了巨大的疼楚,狗不理發出了類似哭泣的悲憫,狗頭垂在沈春蕪的肩膊處,軟綿綿地蹭了蹭,似乎是在寬慰她。

委實可憐極了。

不過半刻鐘的功夫,窗外傳了一陣窸窣聲。

奔月急道:“夫人,符醫正我扛過來了!”

沈春蕪沒反應過來:“什麼?”

符敘按著藥方子將所需的藥材都在藥坊裡揀好了,就在“怎麼去王妃屋中”這件事與奔月發生了分歧。

符敘想走大路,奔月說了聲“來不及了”,罔顧他的意誌,扛起他就是一番連縱帶跳、兔起鶻落,最後,直截了當地將他從窗戶扔了進去。

符敘:“……”

他前二十六年的人生,何時如此狼狽過!

沈春蕪一晌說了聲“對不住”,一晌接過他遞來的藥材,開始搗藥。有時候她需要符敘幫忙打下手,也會吩咐他幾句。

一刻鐘後,一碗解藥製作完成,要把它們喂入狗不理的口中。

藥是極苦的,狗不理根本吃不了苦,露出了森森獠牙表示抗拒。

符敘看了沈春蕪一眼,主動接過搗缽:“我來吧。”

符敘倒是很有技巧,捏住了狗鼻子,將解藥喂進去,狗不理嘗不出苦味,就沒有亂咬人。

早晚兩次服用解藥,連續服用三日,牽機藥才能徹底祛除乾淨,好在符敘帶來的藥材足夠多,這才沈春蕪放下心來。

奔月稀罕道:“符醫正,你知道嗎,王妃居然會製造解藥!”

符敘起身去濯手,白了對方一眼:“我知道了。”

奔月納罕:“噫,為何你一點都不驚訝?”

符敘道:“此前殿下遇刺,中了毒箭,那毒也是王妃解的。不過這件事你應該不知道,那個時候你還沒去王府。”

奔月還是很驚歎,一臉崇拜地看著沈春蕪:“王妃,你有一身這般厲害的本事,能解天下奇毒,為何要掖著藏著,都能搶符醫正的飯碗了——你說是不是呀,符醫正?”

符敘:?

他濯乾淨手,順勢朝著沈春蕪看過去,夜風吹過她披散在肩的發絲,高髻之下的麵容,婉約溫嫻,卻因罩在了陰影之中,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晌久才聽沈春蕪解釋道:“我目前唯一所想之事,就是替沈家平冤昭雪,至於旁的事,我暫不會考慮。”

符敘想了想,沈家冤案他不方便多問,繞開這個敏.感的話題,他說:“牽機藥是宮中禁藥,你知道是誰在對付你嗎”

沈春蕪:“我應該知道。”

符敘不太明白沈春蕪的反應仍舊這麼平靜,換作尋常人,愛犬遭害,早就氣得跳腳,要大動乾戈調查真凶了。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盤查,也不反擊?”

沈春蕪笑了:“自然不會輕易算了,我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符敘離開以前,沈春蕪道:“對了,聽聞太後今夜犯了頭疾,久治不愈,我給你一個方子,你明日按照方子去配藥,太後的頭疾很快會好。”

“記住,是以你的名義。”

符敘眼神複雜,沈春蕪做好事還不留名,他道:“你可知道,仲太後是個什麼人?”

他相信沈春蕪會醫治好太後的頭疾,但想不通她為何要幫這個老妖婆。

沈春蕪:“正是因為我很清楚,所以才這樣做。”

仲太後害死了盛軾的母親,將盛軾外放到漠北十餘年,這位野心勃勃、曾經一度為皇的人物,沈春蕪焉能不知?

符敘掂了掂藥方子,沒有多問:“行,你這樣算是欠了我兩個人情了,改日尋你補上。”

屋中恢複一片沉寂後,沈春蕪又去探了探狗不理,狗不理吃過藥睡下了,發出均勻的呼嚕聲。

看來是轉危為安了。

沈春蕪舒下了一口氣,想了想,又吩咐奔月:“幫我去辦一件事。”

耳語幾句,奔月領命而去。

今夜突生變故,她應對事情的反應,遠遠比自己所想的要冷靜,不急不躁,泰然處之。

這應當是盛軾給她帶來的改變。

不過,如果橫禍降落到他身上時,他今夜就可以讓投毒的真凶死無葬身之地。

但她不一樣。

她必須徐徐圖之。

那些人覺得她好欺負,沒有盛軾在旁撐腰,以為她必會忍辱吞聲。

她怎麼可能會忍呢?

她們越